光芒渐逝 第四十七章 三二武六队三号柜

作者 : 荭王冠

047三二武六队三号柜

陈凡分出右手放下了左肩上的帆布挎包,左手则接过了口腔里湿咬着的手电筒,然后他没犹豫的便侧转过了自己的上身,任凭其前襟上的衣服扣子,从钢框上擦下了一片白灰和红锈,硬是生生的挤过了门缝去。

于是他借着手电的照明很快就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比消洗室更宽敞递形大厅里,地上铺着水磨石的板材,墙上染着白色的涂料,灰尘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可焚烧后悼棒以及弯折碟条随地可见。

而沿着大厅正中线的位置上,有一堵两米厚的水泥墙,将整个大厅左右均分出了两趟,各百多十米长的平行通道,并对称分布着一些等距等宽的房间,以及更多通往方向的岔路,直骇得他不敢继续莽撞的深入下去,以免自己在里面转晕了头迷了路。

且尽管手电筒内的光线无法覆盖住他的全部视野,到处还充斥着泛出奇异荧光的霉菌,可是当陈凡攥着的手电间或扫过,几块远近位置上挂着的,‘监押室’、‘隔离屋’、‘家属区’、‘战备医院’等字样的标识牌时。

他仍旧能靠着半猜半估假设自己的眼前,这栋栋房间还有岔路曾经起过的作用,浅浅的一窥他身处的这段庇护所,在昔日疫情,还有核战争逼近后的影子。

陈凡旋即由此及彼的深想下去,就开始庆幸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无望的废墟城市。

并进一步促使得他无比怜悯的感受到,当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在非常时期钻入这些房间内、通道里生活下来,又到底会在之后的十多个年里过着怎么凄惨的生活,是否也会同他此刻一样,感受到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永不止息的潮霉,彻肉及骨的阴冷,以及永无尽头的绝望与恐惧。

是故满怀上这些复杂想法的陈凡,就不再挪动自己的脚步,只是停在原地横扫攥于掌心中的手电,意图在这道铁门的周近,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物件,也算是不枉他费力的跑了那么一回了。

好在他平摇出去的那道狭窄白光没有让他失望,陈凡很快就发现了一台,依着墙挨在大门边不远的金属柜子,直欣喜的他连迈出了几步快踱过去,稳在及他胸高的文件铁皮柜前,细细的打量整个积满灰尘的柜面,还有铁皮柜子正面的三层铁抽屉把手。

是故他的目光首先就明锐的注意到了,铁皮文件柜的柜顶上,有用红色记号笔潦草涂下的一行文字,使得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右掌,果贴在积灰层上重重的抹了一下,才艰难的辨认出了它们字面上的意思——三二武六队三号柜。

然后陈凡在下一刻抽回的右掌,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衣下摆上擦了一擦,便又探出去压在第一层抽柜碟把上,在一阵老化塑料滚轴碾动在锈蚀导轨上的磨响声中,拽出了柜肚内的第一层抽屉。

他的视线便发现里面摆着两册子彩页的,署名为《光芒渐逝》的漫画书,以及一厚叠纷绘着持枪军人半身像的油印纸,并且纸张的下角都有一行用艺术体的红字拓下的有力标语——铸牢军魂,听党指挥,捍卫国门,守护人民。

旋即就当他怏怏的推回抽柜,压住了心底下浮上的失望感,继续将右手扶上了下一层的金属把,在噪声中拽出第二层铁皮抽屉的时候,一个鼓囊囊的军绿色挎包,就出现在了他手电打出的光晕下。

并且几道从包口底下折射出的黄亮光泽,突兀的就反射近陈凡的眼底里,晃花了他的眸子,直的他咧开嘴角呲着舌头,从喉咙里吐出团团的热雾来:“戒指!哈哈!是黄金戒指,一整包的黄金啊,这下可没白来!”

然后等着陈凡将右手探进抽柜内的军绿挎包,活动开手腕在包口内持续的翻搅,他就发现自己收获的不仅仅是,三十九枚黄金戒指而已,还另外清点出了十三条款型各异的银、铂挂链,九颗干结着血迹的金牙,以及一块入手就甸沉甸沉的腕表。

这就吸引得他满怀上了一种稀异感,暂时撇下了挎包内的首饰,唯独把腕表翻转在右手的掌面上,花了心思慎重的审视起来。

于是陈凡便有些惊讶的发现,手上这块腕表的表底竟然是透明的,他借着手电光竟然能够瞧清楚,在白金表壳的内部,处以完全静止状态的机械表芯来。

续继陈凡就越发好奇的活动开自己的手指,拨动在表耳两头螺铆的棕色鳄纹皮带。

使得他的目光能透过略呈弧形的玻璃表镜,落在有粒纹质感的白母贝色表盘上,分辨镂空的指针、金质立体的罗马数字时标,以及镶嵌在表环周围的六十二颗细钻。

而最让陈凡感到这块手表,价值定是不菲的细节,则来自表盘六点位置上**的小秒表,以及在表盘十二点位置上的一串,花体字母的错行标识——PATEKPHILIPPEGENEVE。

他下意识克制住在自己心下奔窜的窃喜,便小心的重将戒指、项链、腕表,以及稍稍让他有些恶心的金牙,一并的都装进军绿挎包内,又忙不迭的将挎包的背带挎在左肩上,再后便等不及的在原地深蹲了下去,期待的拽开最底下的一层抽屉。

陈凡旋即就稍有失望的注意到,末层碟皮抽屉里面,靠柜右摆着一厚摞,纷夹在塑透文件套内的稿纸,他目估着至少能有六、七十封,而紧紧贴着抽屉的右壁,则横六纵一的叠高着五层半,表面绘有一颗红五角星的上釉木匣子。

遂带上一种阅读的本能愿望,他便用自己的右手将抽屉内,最上的一封塑料文件套拿近到自己的面前,借着手电筒内白森森的光线细细的展读起塑料套下面,用铅笔书写的蹩脚字迹。

……

今天晚上我们的大队就要出发了,任务是对盘踞在上洋市火车站待客区内的,两个有运动性的活尸群落进行歼剿。

防止它们继续向周边的居民区扩散,造成滞留群众的伤亡,我如果要是牺牲了,凡看到我这份遗嘱的战友、同志,在确认我已经离开人间之后,请按照以下的顺序进行。

(壹)

在上洋市解除重疫区的进出管制,国内的疫情局势稳定了之后找到我的父母,但暂时别告诉他们我阵亡的消息,可以找一些借口说我在执行特别任务,没办法联系他们,以免使他们过分的忧伤。

(贰)

转告钟中队长,别为我的牺牲而感到忧伤,几十位战士还需他操心,要注意身体,国内的重建任务肯定还需要他的。

(叁)

我的工资留三十五元六角三分给班长,这是我一直欠他的饭钱,一直拖着没给他,余钱交给钟中队长买烟或其他东西。

(肆)

如追认我为党员,请将我二分之一的抚恤金作为党费,二分之一给我母亲,报答母亲的二十一年养育之恩。

(伍)

我的所有书籍按照内容的深浅,分别献给我的小学和中学。

(陆)

本人的遗体若是完整的话,交第九医科大学的解剖教研室,作解剖标本,如受到病毒感染需要火化成骨灰,则三分之一留在站台内,三分之一请带驻地撒在部队的营区,三分之一请安放我的故乡宿千。

(柒)

最后另外有一个要求,请国家能在国内疫情稳定后,给我的父母拨几平方米的平价木材,盖一间平房让我的父母亲住下去,这是我对支队里、还有组织上的唯一要求。

此致。

最后一个军礼,2014年6月19日。

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六大队,第三中队,三排,一班,瞄准手蔡卫成致上。

……

陈凡的眸子随着他扫至页末的视线,就变得越发滞重怎么也挪不下去了,只感到一种难以消除的晦涩感,正顺着他干燥的泪腺滑下他的喉管,再渗入他的舌苔底下,泛出一种变质的苦味,顺着血管蔓向他托着文件套的右臂。

以致当他从这种情绪中艰难的挣月兑出来,把手上这份由瞄准手蔡卫成写的遗书,小心的叠在其它的塑料文件套上,再探手至柜壁上拿起一个木匣子打开,发现里面正躺着一枚,用灰油纸半包半裹着的铜质奖章时。

陈凡内心中将将发现一笔财富的欣喜感,也在这一瞬间便没影子了。

他只感到左手握内的手电外壳,在自己的掌心内烧得滚烫,视线却只是着了魔似的,被吸引在黄金色的盾形胫环上,细细分辨环绕在胫环内部的红色垂绶徽衬,在中央位置交叉状的橄榄枝,以及在奖章下角处凸起的一行蓝色铸字——一等功。

并且这种专注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陈凡小心的将末层抽柜里的文件套、奖章盒都扶摆规整成原貌,再小心的把整层抽屉推回柜子里,慢缓着气侧过脸瞥向大厅的时候,他低落的心绪才重又抽紧了起来。

“见鬼!”陈凡诧异的低声惊讶呵,把视线死死盯着梯形厅内,离着自己十数步外的两对血红眼睛,根本就顾不上口腔里还急冒的寒气,便将自己的右手压在了百夫张镇暴棍的握柄上,“真他娘的见鬼了!”

……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中队长,钟会烈士一等功,20160112——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一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战士,蔡卫成烈士一等功,20140629——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二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战士,谭睿谊烈士一等功,20151105——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三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战士,张慧烈士一等功,20140629——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四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战士,张杰烈士一等功,20140629——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五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因军事功绩追记,上洋市,武警三十二支队,第三中队,战士,龚俊烈士一等功,20140629——源自铁皮抽柜首层,横六位置的木盒内,油纸背面的红字。

……

备注:PATEKPHILIPPEGENEVE的意思是百达翡丽,它创立于1839年,是瑞士日内瓦仅存的家族**经营制表商,属于世界顶级的名表。

我收集资料的时候在网上总结了一下,就发现它最好的几块能超过三百万,三千万的价格,十五、六万元的人民币,只不过才够从它的系列里买一块入门级别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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