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夏亭中,宋雪萍瞟了一眼石桌之上的淡蓝色香囊,便已知晓今日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何为。(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
心下咚咚作响,状似雷鼓。
微微仰首扫向左侧的李淑翠,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她悬起的心落下了少许,看来眼前的这二人并未联合,如此她便还有一线生机可言。再侧眼偷瞄右侧的耿宁儿,这不看还好,一看方才落下的少许,又尽数的回去了。
素净白皙的脸上此刻绽放着大大的柔笑,可笑意却未曾达到眼中,反而是透着彻骨的寒意。而这寒意一波又一波的向她袭来,犹如芒刺在背。
“耿妹妹,这是……何意?”
耿宁儿瞧着宋雪萍一副唯唯诺诺的小心模样,心下冷笑,你还真能装!
不自觉的加深嘴角的笑容,耿宁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香囊柔声问道:“姐姐你说是何意呢?”
耿宁儿脸上愈深的笑容,让人甚是毛骨悚然。宋雪萍强压心中的恐惧之感,谨慎的应对道:“我是真不懂,妹妹你到底意欲何为?”
本来,今日李氏之所以会来此地,无非就是想得到耿宁儿手里的佐证。至于宋氏谋害耿宁儿一事,她是一点都不想掺乎。可眼瞧着这二人在这没完没了的打哑谜,就是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是真着急啊。
于是乎,她再也不能忍受的捅破了窗户纸,“宋雪萍,你可别跟我说你不识得此香囊。”
李淑翠的开腔,让本想着全力应对耿宁儿的宋氏惶惶不安起来。
她这是要帮耿宁儿?
“这……香囊是妾身送给二阿哥的驱蚊香囊……”
“哼,谅你也不敢当着我的面造次。”说罢,李淑翠撇过头不耐烦的对着耿宁儿道:“大热天儿的,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们在这儿耗着,把东西先给我。”
耿宁儿闻言,笑笑道:“侧福晋莫要着急,这事不得一件一件的来?”
“那你就快着。”
耿宁儿仰首看向墨玉,并向后者点头示意了下,尔后便抻下斜襟的绢子,置于鼻前。
墨玉迈步上前,将淡蓝色香囊内的物件悉数倒在了石桌之上。拨开两块儿木片子上的丁香花后,捏起木片子放到了宋氏的面前。
宋雪萍看着面前的木片子,狐疑道:“这是何物?”
耿宁儿挑眉,瞅着满脸疑惑不解的宋氏,心下到是笑了起来。一句‘这是何物?’既将自己摘了出来,又将矛头指向了李氏。看来到底是自个儿小瞧了她,毕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反正横竖都得死,怎么着也得拉一个点背的。
真是厉害!
要不是她暗查的时候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这会儿还真保不准会疑心起李氏来。
耿宁儿的沉默,到叫李淑翠不安了起来。
“给我仔细着说话,若是再这般口没遮拦,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嗽的站起身,李淑翠愤懑的瞧着宋氏。
本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之中,忽闻李氏的声音,到是把耿宁儿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面上尽显温婉,对着李氏道:“侧福晋稍安勿躁,妾身知晓此事与侧福晋您并无关系。”
撇头看向因着李氏怒斥而一副惊魂未定的宋氏,耿宁儿言笑晏晏的道:“宋姐姐好筹谋啊。”捏起木片子在宋雪萍的面前晃了晃,再次开口道:“香樟片子,可致死胎或是小产,对头三个月效果甚佳。不过姐姐你心思细腻,这量掌握的将将好,小产并非姐姐所愿,恐是盼着妹妹产下个死胎,是与不是?”
对于耿宁儿丝毫不差的表述,宋雪萍心中甚为惊异,不禁想起已故去的兰氏所言。
难道她当真善歧黄之术?
不过此刻并不是在意此事的时候。
“耿妹妹,你,你是说我意欲谋害你?冤枉啊,我是有几条命,胆敢残骸王爷的子嗣?再者说,你这胎王爷和福晋都甚为上心,我再怎么也断然不会去干这种傻事啊。”
说罢,宋雪萍便悉悉索索的抽噎起来,面上更是挂起极尽委屈的表情。
“呵,照这般看来,此事与宋姐姐是毫无挂碍了?”瞧着宋雪萍脸上那像是受了多大冤屈的模样,耿宁儿心下不禁冷笑起来。
“正……正是如此,这样大的罪过,妹妹岂,岂可这样草率论断……呜。”
宋氏的呜咽让本就心烦气躁的李淑翠心下更为窝火,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更是怒不可遏,藕臂一扫便将桌上的茶杯扫落于地。
“听你的意思,这香樟片子到是我放于香囊的,与你无关?”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李淑翠越想越气,一个箭步跨到宋氏的身前,正准备出手好生教训教训她。
“侧福晋,稍安勿躁。”
对于耿宁儿的出声拦阻,李淑翠尤为不满,紧皱柳眉瞧着耿宁儿,等待着她的下文。
“宋姐姐当真是机关算尽,把香樟片子放入香囊之中,以丁香的香味来做掩饰,而这量更是把握的极好,再以驱蚊为由头将此香囊送给李侧福晋与两位阿哥。尔后更是劝说侧福晋每日为我送补汤,为的不过就是让我闻到这香味儿,借此来转移我的目光罢了。”
耿宁儿轻笑,将手中的香樟片子扔到了桌上,转头直直的盯着宋雪萍,悠悠的再次开口道:“香樟片子的确能够治我小产或是使我诞下死胎,可就如方才我所言,它对头三个月的效果甚佳,而对我这近七月的身子,反到起不了多大作用。且着姐姐为着隐藏香樟的味道,这量自是不敢多用的,所以光是香樟对我而言危害并不大。”
“除非与另一味药相辅相成,这样即便是量不多,却仍可致我小产亦或是生下死胎。而这位药却是宁儿每日必服之物续断,想必宋姐姐这些日也甚是奇怪,我服用了多日保胎药,每日又借着画椿送汤之际,使我嗅到她身上所沾染之香气,岂会无任何动静?”
听完耿宁儿一言,李淑翠不可置信的瞧着面上一派温婉之人,心下十分的惊诧,方忆起当日兰氏所指,她当真善歧黄之术?
瞥见李淑翠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又见到宋雪萍眼中的谨慎,耿宁儿暗笑。当初在《女科切要》中看到香樟与续断之时,自己也曾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不已。
若是说清,不免就暴露了自己隐藏的事情,若是不说清,又如何能抓住宋雪萍?更不用说在胤禛面前定她的罪了。胤禛是个最信奉证据之人,若是不将这铁证拿出来,宋雪萍的小命许是就保下了,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浓浓的恨意席卷到耿宁儿的心头。
上一世的死仇,岂能容她活命?宋雪萍必须死!
转念一想,宋氏虽死,却让李氏得知了自己的秘密,他日难保她不会以此来要挟自己。这也是在得知宋氏是暗害自己之人后,耿宁儿迟迟不肯出手的原因。
不过好在额娘入了府,且着这香樟之事也是她说与自己听的。不然怕是到现下,她还没搞清楚那股子隐藏在丁香香味下的,究竟是何物呢。也亏着额娘的提醒,她才想到去翻看医书,未成想空间竟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思及至此,已是有了自圆其说的方法,耿宁儿便再无后顾之忧。
“耿妹妹所言,我当真是一丁点也没听懂。”缓缓的起了身,宋氏拭了拭脸上的泪珠,转头看向李淑翠,状似无心的对着李氏道:“侧福晋,今日耿妹妹说什么香樟,什么断续,妾身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妾身到想起了一件事儿来,二阿哥落水中毒之事,仿佛有人提及耿妹妹擅岐黄之术呢,今日看妹妹说的头头是道的,到是有几分可信。”
倒打一耙?哼,一早便料想到的伎俩。
耿宁儿慢慢的自袖中掏出一个用白绢包裹着东西,置于桌上,尔后将白绢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紫色的果实。
嘴角上扬,扫了一眼宋雪萍,“宋姐姐若是不提此事,妹妹也正要说呢。”耿宁儿转头看向李淑翠,轻笑道:“侧福晋,此物名为花南星又名狼毒,正是当日二阿哥药方之中被人修改用量的那位药材。”
“侧福晋,当日谋害二阿哥必是精通医理之人,看来当日久玄为解的事情,今日却能有个了断了。”宋氏怯懦的瞧了一眼耿宁儿,可眼中却闪着志在必得。
方才香囊之事李淑翠对耿宁儿通医理之事已有疑虑,如今宋氏一言,直指当日谋害弘昀之人便是耿宁儿。虽说李淑翠并不算聪慧,可她也明了,若是暗害弘昀之人确是耿宁儿,自是不会有今日之事的。
“有什么直说,别在这儿转弯子。”
知晓李淑翠并未疑心自己,耿宁儿朝她点了点头后,侧首看向墨玉,低声道:“墨玉,将人带上来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下火车便得知清歌大大去世的噩耗,心中很伤感啊~她的文我都有追,自此《艳后》就成绝响了。哎~~人的生命当真脆弱的很。在此祝愿所有的读者妹纸们,身体健健康康,一生平安,家人也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ps:樟脑丸散发的樟脑气息可穿过胎盘屏障,影响胎儿正常发育,严重的可导致畸胎,死胎或流产,尤其怀孕头三个月其危害比较大。至于续断这是保胎药方中以为常见的药材,但用量要小心,以上是某圆查的资料,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妹纸们指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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