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宁儿一路飞奔到北面的树林,却没有看到她所要找寻的人影。站在林边,左右的环顾了下,不要说胤禛的身影,就连一匹马的影子,耿宁儿也没瞧见。树叶随风摇摆发出哗哗的声响,此刻的耿宁儿有些迟疑了,正当她踌躇之际却赫然的发现地上那些交错在一起的脚印与马蹄印。想想既然王爷是被熊所伤,那么伤势怕是不会轻,自是万万不能轻易移地儿的。
抬首耿宁儿直视着前方有些漆黑的树林,心如打鼓般,咚咚的剧烈跳动,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在胸中流窜。甩甩头,耿宁儿试图将内里的恐惧之感抛诸于体外。身侧的两手紧紧的攥成了两个拳头,凝目深呼吸,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狭长的星睑之中已再无任何的恐惧神色,昂首向前迈出了步子,顺着那些个印迹向树林的深处奔去。
密林深处
进入阴暗的树林深处,已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耿宁儿停下奔跑的身体,气喘吁吁的审视身边的一切事物。树林里阴暗却并不寂静,头顶上是穿过树叶而斜射下的点点光芒,耳边传来的则是飞禽走兽那声声悲恸的嚎叫。面对如此幽暗与危险的深林,耿宁儿不禁萌生了退意。
“王爷,苏公公,有人在?”耿宁儿高声的呼喊着,期望着他人的回应。
方才因忧心而导致的冲动,这会儿到是彻底被眼前的恐惧所替代,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受伤了,身边自是不会少人的,她又何必要巴巴的赶过来,在大帐等候他归来不是一样?
耿宁儿如是的安慰着自己,猛然转身,大步的向前走,决定按着来时的路返回,她决定回大帐去等候胤禛。
走了一小段路,耿宁儿忽然定住了前进的身子,扭头向后瞧去。这是她来时的那条路吧?
应该是……吧?
转回头,再次向她的右侧看去,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径,而她的左侧则是一条看起来甚是错综复杂的小路。是的,当下耿宁儿正处于一个三岔路的地段儿,而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方才是从哪儿走到这里的。
幽深的树林之中根本无法知晓外面的光景,自然也是无法推测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时辰。但是耿宁儿知晓现下必然是早不了的,她匆忙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时。此刻她的心越来越慌,丝丝的寒意更是不住的渗进脊背,额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滑落,身上的衣服也因着方才跑动所出的汗,而与那玲珑的躯体紧紧的契合着。
提起双手狠狠的拍打了下两颊,“耿宁儿,冷静下来!”
不停的来回踱步,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啊!耿宁儿在脑中不断的回忆方才自己奔来之时的画面,希望能够忆起些能够使她找到回去的蛛丝马迹来。
但是……
一路飞奔而来的她,那个时候哪还有那闲情逸致‘欣赏’沿途的风景呢!
“看不到太阳或是星星,那肯定无法分清东南西北。就算看到得到,额……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耿宁儿徘徊在两条路的路口,紧蹙娥眉,咬着拇指,死死的盯着前方,“大概,大概是这条儿吧……。”
选定了右侧的小径,耿宁儿恋恋不舍的望向左侧那错综复杂的小路,“希望我运气够好。”
也不知走了多远,耿宁儿已是累得筋疲力尽的了,就想着先休息片刻再继续寻找出路。正当她向着一颗大树走去之时,身侧的灌木林中却有了动静。站定戒备的看着发出声响的地方,一个黑影慢慢的从林中挪了出来。
在看清那黑影的一刹那,耿宁儿的下巴都要落了地。忙抬手掩住自己的口鼻,好使自己不要发出惊叫声,惊恐的瞧着前方的黑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着。
“啊!”
苏培盛挑起帐篷的门帘,胤禛稍稍的躬了下/身悠悠的走进了自己的大帐。
“哗啦……”
墨玉手中的一众物件尽数的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瞠目结舌的瞅着那个好端端的立于身前的男人,墨玉结结巴巴的道:“王爷,您……您没受伤?”
“放肆!墨玉,想领罚不成?”苏培盛忙厉声的呵斥道。
苏培盛的尖声儿着实将墨玉给吓了一个机灵,‘噗通’一声跪于四爷的面前,小声的道:“奴婢不敢。”
胤禛看着地上四散的物件儿,尽是些个伤药,加之方才他进来之时,墨玉的话头儿,拧起浓眉直直的瞧着身下的人,“出了何事?”
低沉沙哑的声音贯入墨玉的耳里,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更是焦急万分的神色。
“王爷,方、方才有个眼生的小太监来报,说、说您在北面的树林给伤着了。我家,我家格格一听就冲了出去,到这会儿都不曾回来啊。”
听完墨玉的回报,胤禛先是挑了一下眉,尔后便是紧蹙双眉垂睑,深邃的黑眸中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情愫,只是那微收的下颌与紧抿的双唇和那张骇人的黑顔,总让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抬睑,撇头对着斜后的苏培盛道:“去请十三爷,告诉他我在围场口等他。”尔后,又向帘子外的小太监道:“去将爷的马牵到围场口。”
“喳。”
“喳。”
胤禛转身迈步正欲出大帐之时,却顿住了身子,“那个太监的面儿,你可还记得?”
瞅着前方的背影,墨玉死命的点着头,也不管前方的人是否能看的见否,“奴婢记得的。”
“嗯。”说完,胤禛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向围场口走去。
苏培盛跟着通传的太监走进了十三爷的大帐,麻利的给容凝打千儿行礼,“奴才给十三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是苏培盛啊,快起吧,什么事儿啊?”容凝抬手示意苏培盛赶快起身。
“回福晋的话,我们王爷差奴才来寻十三爷。”
“我家爷这会儿不在大帐啊,怕是在十四弟那儿呢。”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苏培盛打了千儿,正要退出十三的大帐时,容凝又开了口道:“慢,苏培盛莫不是四哥有急事寻我家爷?”
“奴才不知。”
“……,那你且去吧。”
“喳。”
此刻十四大帐内,可谓是异常的热闹啊。
“这弓可当真是一般好弓啊!十四弟,你可让我好生羡慕啊。”胤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拿着康熙赐给胤祯的金弓来回的比活着。
“嘿,十三弟技不如人就别在这儿瞎嚷嚷啊。”老十笑嘻嘻的瞅了一眼胤祥,尔后又看向站在自己左侧的胤禛,“老十四,你就是仗着比我先跑出了那么几步,这才拔得了头筹,不然今个儿这金弓肯定是我的囊中物了。”
胤祯轻蔑的瞧了瞧笑的一脸憨直的老十,冷哼一声,道:“榆木脑袋。”
“十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
“爷,四王爷那边的苏培盛过来了,说是来寻十三爷的。”
“将人领进来吧,小林子。”
“喳。”
苏培盛一进大帐,便垂首麻利的打千儿向众位阿哥行礼,“奴才给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请安了,各位爷吉祥了。”
胤祥快步移到苏培盛的跟前,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是不是四哥寻我?”
“正是,王爷差奴才来寻十三爷您的。”
“好,我这就随你前去。”胤祥扭头朝着其他的兄弟又道:“九哥、十哥、十四弟,四哥寻我,我且去了,你们慢慢欣赏金弓啊。”说罢,便与苏培盛一道出了十四的大帐,撇头仔细的听清苏培盛的话后,步子更是加大了不少。
“我说四哥这么急着寻十三弟是不是……”
胤禟走到帐篷边,撩起帘子瞧着那匆忙远去的背影,沉思了一下,“小喜子,去打听打听,看看四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喳。”
围场口,夕阳西下,胤禛一人坐在那栗色的骏马之上,凝视着北面。
“嘶……”
耿宁儿使劲儿的撑开有些沉重的双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正在向大脑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痛。
挣扎想要起身的耿宁儿却怎么也不能如愿,左脚踝的剧烈刺痛感,更是一波接一波的袭向她的心头。努力的坐起身来,环视周围漆黑的一片,也不知晓自己现在到底身处在何处,而在想起方才自己所经历之事,心则被恐惧一点一点的占满。
方才她所遇到的便是传说之中的大熊,而因为对其的恐惧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之际,不甚采空滚了下来。虽然是避免了被棕熊的袭击,却仍使她遭受了较重的伤。检查了下自己,耿宁儿已经大体确定了自己的伤势,重伤统共有两处:其一,左脚踝,虽未骨折却仍扭着了筋,眼下已经肿了起来;其二,便是她的左臂,因着滑下之时所产生的巨大摩擦力,左臂的衣料已变得破破烂烂了,连带着这皮肉都被磨的血肉模糊。
靠在树干上,耿宁儿喘着粗气,闭目凝神进入空间之中。瞧了一眼灵泉,虽然有出众的解毒功效,却不适合她现下的境况。首先要做的就是镇痛,其次则是消肿以及止血。爬到药田,采了些三七,嚼碎后敷在了左臂之上,起到止血的效果;又找了些晒干的川芎,生嚼了下去,这是起镇痛的作用。尔后,耿宁儿便在空间之中,闭目养神起来。
胤祯的大帐内
“回主子爷,像是四王爷那边的耿主子误进北树林儿了。”
听完小喜子的回话,胤禟凝起剑眉,心便惴惴不安起来。正当他犹豫该不该去寻她之际,老十的话彻底的戳进了他的心窝之中。
“北树林儿啊,今个儿围猎之时,我听说那可是有熊出没的,那个时候我就憋着将那畜生给猎回来,这才叫十四弟以数量取了胜啊。”
胤禟猛然转身一面向帐外冲去,一面吩咐着小喜子,“快给爷去牵马!”
“喳。”
瞧着快速冲出自己大帐的人,十四也快步的跟上了胤禟的脚步,尔后捉住了他的肩道:“九哥!”
胤禟蹙眉,瞧着身侧的胤祯,却不出一声,满睑都是阴鸷的神色。
“哎,九哥,我知晓你的心意。但如今既已知晓她的身份,你就不该去趟这趟浑水,你不该!苏培盛之所以来寻十三哥,自然是要去与四哥去寻她,你又何必……”
“你没听到北树林有熊出没?若是不早些寻到她,后果有多……我……”胤祯的话老九不是不明白,也知晓他是在替自己忧心,可是自打知道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他就无法冷静,无法待在这儿等待消息。
他做不到!
挣月兑十四的手,胤禟快步的向围场口走去。
“九哥!”
胤祯瞅着前方那急切的身影,叹了口气,“小林子,将我的马牵来。”
“喳。”
胤祯向着胤禟远去的方向追去,“九哥,你等我一起啊!”
“诶,你们这都是要上哪儿啊?诶,等等我呀。”老十迷茫的瞧着前方慢慢消失的身影,脸上尽显失望的神色“上哪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儿,真成!”
与此同时,德妃与宜妃的大帐的帘子掀起又落了下去。而帐中的二人,前者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后者则是一脸的怒容,帐中更是跪了一地的奴才。二人更是已惊人的同步率吐出了三个字,“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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