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脑袋整整想了一个下午。♀得出的结论却其实简单。
晖琢就他妈的不是人。还有,马上的将军也不是好人。当然,他们若然都是好人,还剩下一个最坏的,那也就是晖琢。
说完之后,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无限的沧桑感觉。又开始觉得好笑。
然后,想了想,怎么又到了睡觉的时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要将猪的职业抢得彻底了。之后,很主动地,坐在了床上想将自己睡着了。却一直说服不了自己,只是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杏月进来时,见我差不多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一副准备拒吃晚饭要睡觉的样子。连个吃惊也不现。她只是放下了热毛巾要我擦脸。
我一直喜欢晚上擦一下脸,所以,很配合。
杏月递过毛巾,我在床上坐起身,接过毛巾。低头时发现,她的两只手攥了攥。
然后,她仔细想想了才说——
“要不要去叫三公子爷来!”这几个字,简单的几个有如雷霆万钧,真真是将我雷过。
我要教口水呛死三个来回了。吃惊殆尽,发现,自己已经将杏月瞪了太久。这也太不正常了,所以,我决定正常一点儿。收回了目意,变得淡定再淡定。
“不要!”我听见我的声音,大声而中气十足,往往让人找不到理由来回绝。杏月当然也不会回绝我。
杏月一向不会拂逆我,但是,她最懂得怎么拐弯抹角地劝我。
“可是。三女乃女乃您腰上的伤?三公子爷是行武出身,对付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最是拿手。”她把事情说得这样简单,就像人是没有心的。真的可以就这么简单。简单得像是流水。
我气节坚定,绝不可能动摇。可是我的腰啊。它竟然会不争气地疼了起来。难道就连它也同那个晖琢暗通款曲,这算什么,自己出卖自己。我又将几天和百天的时间对比了一下,觉得有的时候。这个头就是不得不低。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要我们无奈。
腰这个时候的倒戈,对于偶的气节不啻致命一击。
杏月不再看我。她已经知道我做出的选择,当然,那是我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本已经被拒绝的晚饭,又这样被提上了日程。
看着杏月乐颠颠跑出去的身影,我真的要喷血。
事情的转变是我在求他。
神思忽尔变得飘转,我想起,那个年轻的将军,站在。这因为有了我。变成了闺阁一样的屋子。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我怎么会想到这些,马上赶走自己的心情,他会显得那么郎艳独绝。不是因为他真的有绝,是因为。是因为,他与这间屋子的气息不对,是他显得突兀才对。他只是一个浑身充满着杀气的将军。
可是,我还要求他。还要。我泄气。
他会拿乔吗?
怎么不会,拿乔就是他的本性。更是他的天性。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时,我闭上眼睛装死,还差一点想要逃到床下将自己藏起来。除此之外,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吗。我都急出了一出冷汗。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
脚步声刹时寂然。
我咬牙,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直到桌子上有什么声音。我仔细听了听,那声音就像是耗子上桌子上面偷香油吃。
这件有趣的事情立即蛊惑了我,于是,我睁开了眼睛,桌子上不过是书页被风打动,而那人,就坐到我旁边。♀
我讶然半晌,才合上嘴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想象中的耗子偷灯油,变成了猛虎在侧,只是,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是不是在细嗅蔷薇。
只是,这个姿态始终尴尬,我一直就不喜欢被别人俯视。
可是,这人就是以俯视别人为快事。
“听说,你求我来见你。”他神色正经,一定是要得到我的真正相求才算了事。
他还是如此的小气。真是苦了他的对手。但是,怎么没有见他的下属因为他的小气刁钻而土崩瓦解呢,也许是他们习惯了呢,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也是和我一样嘛,我这头都抵成什么样了,简直都已经是烧鸡大窝脖了。
有时候,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它让我们不懂得怎么改善。总之,就是可怕。
我就是这么被他瞧着,没有一点准备,跟跳崖是一样的,都有一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好吧、好吧,人家求你了。这样的话,真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口啊。
温吞吞抬眼,算是想用良心感化的办法,但是一早就自知,这样做真是幼稚得很。果然,抬眼对上那人的眼睛,我很惊奇地发现,他正在使的那个温吞的表情,简直要比我的还吞上一倍。难道连这种委屈的事情他也是极为擅长的?
他是故意的。
我挠了挠鼻子,倒不是因为鼻子上面痒,而是因为,我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的好。
他今天真的是很有耐心,当然是在等我出丑。他当然很有耐心,可是,我为什么这么的不正常,本来他就不该为我做什么事,如果我要他为我做什么事情,求他也是极正常的。可是,自己就是觉得眼下的事情里面,就是有什么是不正常的。怎么办?
一个人的一生中,可能为某个人放弃自己的很多的东西,但那个人,无疑也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所以,不管放下什么,我们都无怨无悔。可是,我与眼前的这个人,明显不能有这样的关系。却也正是他,一到我面前,就放下了他是将军的种种迹象,这些都在有意无意地说明着,我们的仇恨是来源于上一世的。是天生的。
我很傻,傻到说出了下面的话,“我们上辈子有什么瓜葛吗。”
而且,问出这句话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对视得很平静。以至于,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想找回这句话,或者直接说点什么。我想知道什么,他又能回答什么。
终于、终于,我可以在他的目光中找到点什么了,并可以将之用语言来描述,那就是淡不可寻的幽离忧伤。
我简直要被这样的他迷惑,还要自做多情地以为,好像是自己伤到他,也正是自己对不起他。很长的时间里,我就一直这样的迷糊。也一直这样地愧疚着。
直到,他锲而不舍地,又将上面的问题转换了字句,以同样的意思再度来临,“为什么要求我?”
“或许是上辈子你欠我的。”我月兑口而出。
这句话说出去,我就后悔了。可是,我再也收不回,因为他的目光将我再要说出去的话全部都照得融化了。
我怎么会如此回应。
他笑,从前,我也许我愿意真正的承认,他虽然没有新冰公子的绝貌,可是,他身上的气质是另一种无可比拟的出尘。难怪,我一直就是看不到他做为一个只会杀人的将军的影子。
也许直到有一天,我能看到他真的运筹帷幄,指挥开了三军人马,热血沸腾时,才能相信吧。想像能力的匮乏,有时候会让我们少信。
然后,他就装得像一个没有脾气的人,轻声问我,“有没有觉得症状在减轻。”
我倒喜欢他只是隔岸观火。
他这么一跳到如火如荼的对岸来,我的心啊,也开始如火如荼了,谁能救救他。
幸好,我还记得点头。他回笑时的样子亦有些动人。
我赶紧低头。心中莫名忧伤,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想起从前,那个模糊的从前。在此之前,它们一直就是存在于我心中的暗流涌动,可是就在此时,它们却像是陡而鲜活在我心头上了一样。
那样的鲜活,似乎已经能感觉到那些因为它们的流动,传回那种尖尖的奔流在血脉上的触感。
倒是腰上的感觉好得多。不得不说,他那双手不仅可以杀人,原来也是可以救人的。难怪人们常说,有一利就有一弊。但,我一直都知道这两者永远都不会平衡。然后,不平衡的那些,就会被归结为遗憾。
那些踞在心里的遗憾。那么轻易地就会让人泪流成河。
好长的时间里,他就只有手上按摩着的动作,一直都没有说话。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他倒是难得有这种在人前做小思量的时刻。很多的时候,他在想东西,可是也会巧妙地加以掩饰。这世上,能看透他的人也许不在少数,我却能够肯定,一定不是我。我从前觉得,这人的城府如海。现在觉得简直是比海还要深。
“舒服得,发了这么久的呆?”他这么陡然出声,还是让人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好听。我真是奇怪,我怎么总是有时间对他的某某细节做出判断。而且一直都是正向判断。
他竟然指责我发呆,刚刚明明是他在发呆。习惯、可怕的习惯,我还是先习惯吧。那从不妥协的底气,在我身上又能从何而来呢,或许我从前是公主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可惜,我已经忘了,但是在有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庆幸,幸亏我忘了,那样才能如常生活,否则直面从云端坠落的感觉,会让人很难不去破碎。看看树叶就知道。
有几个人可以一生不圆滑,不媚欲,不欺世,说些伪心的话仿佛已经成了生存的原则。同样,那些太过硬板的自持,只会让人走进死胡同,一生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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