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嫂呢,她又在这其中充当如何的身份呢。保全自己是一定的,所以,才会时不时地不见踪影。那么,在她看来,长嫂的胜算几乎是零,所以,她干脆投机取巧,头影不露。但是,在李晖琢眼中却不是这么看的,他笔直地相信,她们妯娌是一伙的。真是缠头……
可是,李晖琢为什么就不能这样想想呢,有些东西在我们眼前碍事,但我却不一定要除之而后快,比如说,引入第三方的势力将之制衡。我忽然玩味出了一些状况,我就是唯一可以充斥其中。用于制衡的第三方势力,但,我也真的是实在拿不出手去的第三方势力,所以,他们才会出如此的下下策。领跑整个毒记。
经过如此的一番推算,我找出了,我就是始作俑者的证据。
我要不要真的趟这趟混水。
没趟过呀。他们真的放心将我么一个缺陷,放在整个神计的中心,不怕我随波逐流。
我的心一瞬“哗”成了两半,一半想要入计,一半又想要破计。
你看你看,我其实还不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吧,事情都没有搞清楚,我就当真有一半的心思要去助纣为虐,难道还会是个好姑娘。不过,好像找到了一个开头,为什么不将事情弄清楚,比如说,做些隔墙有耳的事情。
主意已定,却是不良于行。李晖琢摆明了是在监视我。
他竟然连我会三心二意也看得出来。估计是猜到的。比如说,我越想掩饰越犯错之类。
我想唯一能够破解他的神眼的办法,就是敞开心扉。什么都不算事。心底无私天地宽那种。可,那种不是最难的吗,在当世,能做到这一步的活人能有几个,所以,我注定就不会是李晖琢的对手。我很自然、很自然地就开始泄气。
当我转成一个陀螺时,门开了,今天逃走的计划不会太顺利。
他换了一身衣服。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的料子,我有些担心这样的衣服穿脏了怎么办,会不舍得洗的。
他对了对我的眼神,笑了,“原来夫人是在担心为夫,忘了告诉夫人为夫去换了一件衣服。”
我模了模鼻子,觉得他误会得还很得当。随他去了。
但是。他最近真的是太闲了。而且还是在接受过皇上的召见之后,难道说是皇上对他实施了明升暗降,看来,这个暗降还降得很厉害,因为他似乎完全不用出屋了。最后受苦的,也还是我。
我还是决定特意问一问他这怎么回事。虽然,很可能冲了他的肺管子。可如果不问,我就会很难受很难受,那样也会得罪这人。我低头在胸中摞好字句,有几个不合适、显得冲撞的用词就拿下来,最起码,要像是他的身材一样纤秾合度。掌嘴,这跟身材有什么关系。
心里话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是这一个掌嘴居然直接掌了出来。
我就在李晖琢的眼前,直接给自己一个嘴巴。打完之后还没忍住惨叫了出来。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那一双眼睛难得地放开了目光。平时,什么都惊吓不到他的。这一回明显是成就了这样的怪事。“夫人?”他真有本事将这两个字拖成了问意十足的长音。
我本想不理他。就当是害羞了吗,可是,他的目光厚实,我击打不出去,由来就只能,“咳咳,做了白日梦,觉得自己欠打。”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不知他会不会见缝插针,说一声,当真。也要顺手将我打打。但是,他才没有那么无聊。他只能更无聊。“哦。竟有这样的奇梦,不如与为夫说说,那梦中究竟梦到了什么。”一双眼睛还发出称奇的目光来。
梦中,我神色怔然,梦中的事情虽然是历历在目,也确实不能说给他听。但是他目光比之刚刚的强烈却是有过之无不及。我自然不可以怠慢。
又开始愁肠百结,要说些什么好呢。只是一梦之间的事情,又无处寻证对错,好说好说,我顺口诌来,“不过是一个恍惚之间,觉得是捡到了狗头金,再一个恍惚,觉得是得了复失,所以怅然,进而有了一个不雅的动作。”
心中咚咚打鼓,声名俱显的将军,一用眼便看透人心骨八、九分的人物,如今直目视着我……谁知,他竟然真的是信了一般,似乎还觉得有趣,转身自我那小小的案头之间取下一只毛笔来,“夫人说的梦境虽是小巧,倒让为夫有了练字的兴致。说来,也确实有几个偷懒。”说完转身,就坐在那不太合宜写字的案前摆正了姿势。
话说,我从不在那上面写字,其实,是我从不没事找事,自愿写字。所以,上面被我放了很多的东西,大部分也是眼前这人买给我的。大概他记性不错,认出了这些配当的来处,就并没有嫌弃什么。
砚台我是不常用的,砚面上被我放了一朵用绢做成的绢花。明眼人已经能瞧得出用意,我诚然觉得,这个砚台的风格做一只花瓶要好过用来磨墨。他用目光对了一会那晾得半干的花枝,回过头来看我。目意鲜活之中满是打趣。
我端正了身姿,由他打趣。
锋芒一般的几下过后,他已经转了回去。我心中不禁月复诽,这人今天是又犯毛病了,哪有半分要去陷害便宜大嫂的举动。转念之时,又觉得心情大好,如此事情能耗出个结果来,不经屠戮倒也是件好事。
案上本来备有纸张,原也是要做样子给他看的。
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
我刚刚放下心思。本来静悄悄的那人又平声唤了我的名字,“可儿。”
说老实话,我一直听不清,他唤的是“珂儿”还是“可儿”,又实在觉得没有必要问,无论是哪一个,都是经得唤的。
我磨磨蹭蹭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我觉得,我越来越怕他了,因为他阴晴不定,杀人如麻,还因为……
他指了指砚台,“研些墨来。”
我好脾气地向他请教,“墨在哪里?”没办法,这些事情平时都是杏月管的,可是现在……我扬起头冲外面唤,“杏月。”
杏月的耳朵真不是吹的,平时都是支着的吗,只要我喊她,她总会来得很痛恨,这次也是一样。她也耐得住烦,无论我怎么烦她,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杏月去取墨,我觉得留在这人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压力也是很大的,不如……走刚刚踏出半步,他又要找纸镇。
那种东西,好像有一天被我用来压那个床帐,最后,好像撞到了头,又最后,被我一气之下撇了出去,到了现在都忘了找。
他偏过头来,“夫人如何处置了纸置。”
我抬起一根手指,冲着东南西北都比划了那么一圈,然后无力地垂下,“一不小心给扔了。”
估计,他本是要怒的,现在没有怒,是因为,他肯花大力拘着性子。
我心里暗暗叫苦。想着,唯有挽回,便指了指窗外,“将军莫急,扔的其实不远,就在那个窗台下面,呃,又好像是那边。总之就是在这院中,我这就去找。”两腿向前,身子却向后,这人拉住了我的手不肯放开。我于是又折了回来。
我回头看他,笑得又僵硬又勉强,“将军不信。”
他摇头,“不用找了。”
我开心了,觉得这人终于有一点同情心了,现在树木蓊郁,那三不猴的纸镇还真是难找。
他目光油亮,好像还要说什么,出于礼貌,我作出倾耳状。
他这回头都没有抬,只是将宣纸推好,置得平整后,冲我抬了抬下颌,我懵懂,难道是要我去关门?杏月走得时候门分明是关得好好的。
他复抬了一次,这人就是不肯说话。
呃,他让我以手为纸镇。那还不如要我去找纸镇呢。
他掠眼过来。
我只能没奈何地伸出手。
手,是早上认真洗过的香午白白,五指尖尖拓在宣纸上,惹他定了会儿目。我则是在他瞧不到的角度里咬牙切齿。纸镇,纸镇,他还知道是我是个公主,呃,好像是传说中公主的化身,还是前公主的化身,那也应该是敬仰有加,怎么能是这种。好吧,就当他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他伸出手,矫正了一下我手的姿势。这下我就更得劳累了。
我忽然想起墨都没有来,我没有必要这么早就镇着纸是不是。刚要松开,却被这人阻止,“夫人不要动,我要目测一下写字的位置。”
我那不怕死的精神直接就生了出来,“将军难道不会心算。”
他很正经道,“心算是在不能目测的情况下,所以我现在看得到这张纸当然没有必要心算,夫人说是不是。”
低着头,我犹能听到这人在微微偷笑。
捡到便宜还卖乖。
我只能继续折服在这人的婬威下,继续发挥纸镇的作用。
少顷,微觉手酸。便开始怀念杏月,她是取墨还是去制墨了呢。怎么还不回来啊。
手是动不得了,可。越是这样,就越会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给支起的窗透进来的风一吹,头发丝又糊到了脸上,惹得脸上也痒。手也分不开,于是,只得扭曲一下面部,就是想、就是想……
一双带着墨香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真的是急时雨,刚刚我都要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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