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房门,庭院中开满红如火的灯笼花,娇女敕的花朵,袭衬月色,似乎已轻舍市尘许久。♀
但这时,它们与我一样,都忘情地,看着他们子夜争峰。是李世民与颉利。光的背离里,他们神色隐匿,看不清楚。
颉利放开正自与李世民较量的手臂,转过身,轻着声调,但是无比肯定,道,“晴柔过来。”
他向我伸出手,我小跑着过去,把手递给他。他手上加了一个力道,我被他直接拉进怀中。我顺了顺,乱了的发髻,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觉得李世民还在,这样不好,很慎重的想到,要挣出这个怀抱,他感知到,我的意图,将我又揽得更紧一目。我已经完全动弹不得,这样相见,如此的怀抱,本是我真盼望许久的美梦,说是望穿秋水也不过分。但是眼下,这一片希冀之心,却备受煎熬。
那些,从前,在心中,精挑细选的相遇,今夜倒有大半出现,有花、有叶、有月色,他尚年少我未老,其它就全不对。李世民会怎么想,颉利怎么又开始对他示威,这样真不好,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忽然,听到李世民的笑声,如果不是今夜,剑拔弩张、虎视眈眈,这样明朗如甘泉的笑声,该当如何轻漱泉石,畅回轻声。只是今夜,他格外,让人毛骨悚然一些。
我有些发抖,颉利垂下头来,目光审视着我,可我还是止不住发抖。饶是,李世民极度宽怀,也不可能在明火执仗的挑衅中,峙若渊停。总要有,那么一点点波澜。更不用说,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太岁头上动土。他近步过来,我想,这是要挠架吗,可叹,比挠架,还要让人悲痛欲绝。
李世民太居心叵测了,竟然探手到颉利怀中。模模我的头,温柔有加,柔情蜜意地说。“晴柔,下次,亲我时,不要发抖。”
我果真又抖了抖,颉利的目光。幽冥如深潭,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觉得,他浑身都烧起来。那句话,不是那样理解的,不是我亲他,是他亲的我。也不能这样解释,这样解释等于是没有解释。我努力要想出,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和他都无怨无悔,但太难了。他给我足够嘟囔的时间,我的确也,没能嘟囔出什么来。
直到,他的嘴巴狠狠的咬下来。我挣扎着发抖,他像要吃了我一样。狠狠的咬着我的嘴唇,我觉得委屈极了,终于哭了出来。他不再咬我的唇,而是,将我拉出怀中,郑重地看着我,“你让他亲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发怒,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只是呆看着他。
“他亲过你,嗯?”
我不能否认,只是张口结舌。
“你不能拒绝他,不能像拒绝别的男人那样,咬舌自尽,甚至迎合他,为他……发抖。”
李世民说了那句话,就扬长而去了。只剩下我,被颉利拖回屋中,狠狠丢在床上。我伤心死了,他一点也不信我,一下子按住我,开始亲我。那些吻,重重落下,像是吞噬,我开始挣扎。我讨厌他这样对我,我虽然很喜欢他,依赖他,可我不想他和那些人一样,只是欺负我。
可我一点也反抗不了他。那些回忆中,我应该是他手中的珍宝,而不是这样的怨憎的恨,这样让人觉得心灰意冷。那些痛,拂过心河又寸寸干涸。
我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骨骼已经变得柔软,我已经挣扎不动了。我想那是因为心死了,那颗心又柔软又脆弱,热泪已经在它的中心,凝成一条湍河。
我们的初见,遑迫无凭,这爱也遑迫无凭,说过即为忘却的话,已经不值得我们再停顿了么?
我口中涌出的甜腥热流,映红了他的瞳孔。他惊悚的睁大眼睛,他一定不知,我五更归梦三千里,一日思亲十二时。我觉得,天地都变换了,正中有一幕幕的流荧往来,而我,那么想追随它们而去,因为我在这凡世,活得一点都不好,眼看着,什么都失去。
他眸中的光由惊恐到惊怒再到伤心,他亦有些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你原来,已经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李世民。”
他不信我,怀疑我,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点头,大声,向他嚷嚷,“对,我就是喜欢李世民。因为他对我好,怕我受伤,总是惦念我,不像你一样,总是利用我。我早就对你心灰意冷。”
你相信的时候,这世界就稳固,你怀疑的时候这世界就飘摇。红尘滚滚,像个铃铛一样的摇,他已经拂袖而去。他就在那些飘摇里,飘去了,我的心,都随着他的衣缘跑出去了,可是我,跟不上他的脚步,又觉得无处可去,一直胡乱的飘啊飘。
御医第二天来上药时,发现了新伤口,不可思议地瞧了我一眼。我看到,他出去的时候,拐去了畅舒园。我知道,他是去向李世民报告。因为他怕治着,治着,哪一天,我又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他负不起那个不明不白的责任。
不过,李世民一定没有时间理他,因为,那天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他新手导演给颉利的,要将于国公的女儿于关关嫁给颉利;另一件是太子导演给他的,说是秦王公然勾结前朝逆贼遗孤,宇文承祉。
后来,长孙王妃对我说时,我才知道,事情其实可凶险了,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就是宇文化及。他是前朝大大的佞臣。从前,他家蒙受了杨朝皇帝的圣恩,却恩将仇报,犯上作乱,夺走了杨朝炀帝的帝位不算,又将其实勒死,成为天下极其夺目的一枚叛臣。
他瞧着,皇帝的位置好坐,就轻飘飘地坐了上去。其实,是他自己不能明白事理,他与炀帝,全是一个脉数甚至不如炀帝,怎么可能顺应时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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