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知道她骗我时,我想将这珍珠扔了,可是,就是看在这颗珍珠的面子上,觉得,我来大唐这么久了,诸如此类的骗局,也算是真切的滚了几遭,又何苦大惊小怪的样子,不如一笑而置,又干嘛和这样明媚的珍珠过不去,才妥善留着它,就是想着日后救急的。不想,碰到的又是传说中的黑心老板。
于是,就很玲珑的,将它和买它的姑娘做了分别,觉得她是她,它是它。只是,纵然我认识得何如清明,这次也只得枉当了它,而且是三瓜二枣的就将它当了,心中有几分不甘,也勉强当做是甘了,来嚼嚼。
我因遭遇了一家名店,又正逢,过了这村儿就没有这店,这种事,不得不在一家食肆外,跟着排队买馒头。我其实想不明白,自从我远离大唐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后,本预计的市井萧条,非但没有呈现,反而是逆其道而行之的繁华惊心。
由此可见,我完全没有社会经验。倘若,有半分经验,也应知道这个出乎意料,乃是事出有因,自然就会设法补救,扭转一二。只是,我着实是一番无知者无畏的姿态,十分厚着脸皮觉得,什么不可思议之类,最是大千世界常情,还很是生动地,对这段繁华惊心,消化、理解,最后勇于吸收,以为正常。
一头就扎进去,简直是以一日行千里的绝心,在心底描绘一日千里之后的良好愿景,还特别顺的,分别搭了几趟免费的船,顺路的马,吃了几回赈灾的粥,用去了,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好运气。生生地叫我感叹。叫花子也有三年好运气,它确有这回事。
一月后,一晨曦洋洒周身的想必将是个大晴天的日子里,我于一处土山的平缓山坡上,手撑个凉棚,向下眺望时,望见一处硕大城池。彼时,晨曦洒转城门上书的两个大字,再一转,两字有些刺眼。我就很顺应天意的,没有看到底是哪两个字。
沿着下行的山势,一路从山坡跑下来。风尘仆仆,只因没有什么可一应收拾的,只好稳住身形,聊胜于无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准备进城。不料都到了城门口了,动动腿就能进城时。却蓦然觉得,这座城门,风格无端熟悉,又那么不禁回忆。我只是略略翻检了一遍往事,就耳聪目明到记得清楚。这是长安。我说怎么走着顺脚呢,还以为是苦心人天不负,其实是苦命人。道熟而已。
我真真是惊痛交加,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经百千路。我蹲在护城河边,不无同情地。注视着,水中那个糊涂姑娘。深感,头误脚一时,脚误头几千里,还以为走得顺风顺水,却是一条冤枉路。只是冤枉不能当饭吃,我除了受不了也得受之外,别无它法。想想已经饿了一夜,再无力气走到下一个食肆,只能先进长安城打尖。可其中顾虑颇多,一来,城中熟人颇多,亦有一些我不熟,却熟我的,算是谋过面之人;二来,是长安消费规格不比其它小城,就不得不取下一对耳珰,再将它当上一当。
我分辨珠饰等一类事物价值的能力不高,只觉得,这一对耳珰,若是要比对着,那颗大珍珠来看,小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估计值不了几个钱。不想,完全估计错误,竟然当了二十两。
只是,不晓得,偌大的一个铺面,竟然没有二十两现银,那掌柜的,非要我等上一等,说是要回家取钱,只需一杯茶的功夫。但说这话的人,用事实验证来,着实是谦虚透顶。我一直等啊等,等了它他足有二十杯茶的功夫,才等一个偌大的阵势,去取钱的小二,不知道怎么搞的,取来了一列全副武装的将军和他的军队。
我是个见过世面的姑娘,并没有觉得军队有什么可怕,最关键的是我与他们半点干系也没有,古理有云,不做专心事不怕鬼叫门,很是泰然地,咽下一口茶,理了理头发和裙子,不满的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领着那将军进到我面前,用手轻灵灵的一指,“就是她,拿了皇家的宝贝。”
那将军顺着他的手指,将我好好打量了一番,居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心咯噔一下,方知坏事了,立马对那掌柜的说,“我不当了,还不行吗?我不当了……”话尚未结,我移动的身形,已经给那面色严峻的将军出手拦下。他不同我废半句话,只用手向上一扬,做了个指令,就有几个兵士,呼啦一下拥上来拿住我。
我哪是禁拿的,眼看着就是先来个束手就擒,再来个坐以待毙,却不想,事情还会有个蹊跷的转折。
这位将军余在铺面外的队伍,一阵大乱,若看那气势,人仰马翻一词,倒是个极妥帖的应衬描绘。我想,是哪些赶时间的赶路族,恼他们阻碍交通。却不想,一团白影已经闯了进来,燕身轻点,挪移之间近到我面前。探手就揽住了我的腰,又在几个不明转折之间,将我从这包围圈中抢了出去。
我脑子有点乱,不知是哪位天仙,今次肯为我下一回凡。
抬眼却看见一张稚气脸庞,笑时坏坏的眨眼睛。我的心都凉了半截,想挣月兑他的拉扯,他却使给我个眼色。我一犹疑之间,一队兵士泼命追过我们身边,我顿时一动不动装死在他怀中。
我是真的吓着了,一动不敢动,在他怀中趴得从太阳升起到太阳下山,才敢小声向他打听,“他们都走了吧。”
他吸了吸鼻子,“啊!好像还没有。”我阵阵气闷,这群人怎么这么难缠,要我这样,这样……我扭了扭身,还是很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最后,大街上都快没人了,城门也要关了,他还是紧紧的搂着我。我才觉出点味儿来,这个家伙在骗我。那些混球,估计是怕影响不好,压根就没在城中大规模找我。
我气急败坏地从他怀中挣出来,狠狠瞪着他,他只是一副赖皮模样,“你家在哪儿呀?”
我觉得,他是故意在揭我的伤疤,愤然扭头向城外走。
截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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