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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帅把留在车后座的一袋子药品拿出来，司机扣上窗户，又锁上车门，两人回到病房区了。
此时已经三点多了。三个人都真的累了。舅舅很快就睡着了，师傅也发出了鼾声。只有陈帅，虽然也很累，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睡着。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靠在小卓身边。脑子里却翻腾起以前的种种旧事。
刚才司机师傅说，陆伟的脸，冷不防看见，真的像是鬼一样。
陈帅记得，李普师傅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对自己妻子说过：鬼，鬼……
是否是因为当时黑暗里，李普师傅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了陆伟那张腐烂的脸，在大惊之下失去常态了呢？
现在，陆伟的面孔，包括全身，看起来都十分可怕的。但是陈帅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
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陈帅昏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陈帅感觉他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声音。但是，睡梦里的他，实在太累了，累得连脑子都无法转动。
他梦到自己已经回到市了。
市不仅仅是陆伟的家，也是陈帅祖籍的家。陈帅的老爸本来就是市的人，但是后来因为工作和婚姻的缘故，搬迁到l市。但是那也是陈帅十多岁的时候才搬走的。陈帅对市的印象并不陌生。
也许是太急着回到市，太惦记陆伟的事情了。陈帅发现自己已经到达市。
在一片混乱里，他看到了陆伟的姑妈那张尖刻的脸，嘴唇一张一合在急速地对他说着什么，陈帅也顾不上仔细去考虑她说的意思，陈帅揣测，无非也就是为了陆伟的事该谁来照顾吧。陈帅记得自己也快速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跟陆有芳夫妻吵架，具体什么内容，陈彻底没一点印象，只是脑子里完全是一片茫然。
而陆伟坐在沙发上。
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的竟然是陆有福，陆有福一脸恭敬的表情。
但是让陈帅觉得脑子停止转动的是：陆有福恭敬的神色对象竟然不是陆有芳！
而是陆伟。
咧嘴冷笑的陆伟。
陆伟的嘴唇早就残缺不全了。平时都无法严密闭合，可以看到雪白的牙齿。当咧嘴大笑的时候，连牙龈都漏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帅知道陆伟是在冷笑，甚至比冷笑更冷的笑。
陈帅吓得满头都是冷汗，他哆哆嗦嗦地往后倒退着，一手不由自主地伸进裤兜里，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陈帅拿出来一看：是瓮先生给他的那只瓶子。他对着瓶子，眼睛瞪圆了。
陈帅把瓶子攥紧在手心里，抬起头一看，陆伟笑得更厉害了，简直是张大了口，放声狂笑。
而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陆有福的表情，却更敬重了。
这真是一副滑稽到让陈帅能笑断肝肠的场面。但是想到以往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局面，陈帅却只是冷汗直流。
他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站的地面，也不是熟悉的水泥地板。
而是石块。粗糙的石块，但是显然经历过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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