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曾看着这么多柿饼心中感慨,他这些日子还在担心着外甥以后坏了名声日子不好过。毕竟,名声不能当饭吃,可没名声却能断了人饭碗。在乡下,没了名声最大的害处就是别人都避你如蛇蝎,讲究你做人。
这样,你就别想在村子上得到好处,乡下本就地少人多,没了名声人人喊打,自然是指望不上地里的收成的。对于一个看天吃饭,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这就是断了过好日子的可能。
可现在方曾却不怎么担心了,就凭他外甥这一手的制柿饼的手艺,养活他自己那时绰绰有余。自己有本事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他再教教外甥猎户的本事,外甥的日子自然过的要比旁人好。
等外甥长大些,时间长了,大家又能记得多少。外甥的手上有钱,又能养家糊口,自然能被人看重,终身大事也就不烦了。方曾看了柿饼终于放下了一直憋着的担忧,心情舒畅了许多。
方致远则是开心于自己能挣钱了,在古代他除了一个舅舅并没有什么依仗。自己小小年纪,虽然靠着他舅舅心善让他到了方家。可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舅舅的累赘,他有他的坚持,不能因为他,让他舅舅日子过差了。现在,挣上钱,方致远心中能稍稍的安慰些,也能更为的理直气壮的享受他舅舅对着他的好。
有了柿饼,怎么卖,卖上什么价这都是问题。方曾他这些日子去镇上卖野味也看了几家的柿饼价格,镇子不大却也不缺卖柿饼的。因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原先卖三文钱一个的柿饼涨价到了四文钱,可还有好些商家缺货。
他们家做的怎么也得几千斤啊。按个数也得一两万个,定什么价就成了问题。他才认识的杂货铺掌柜可以卖些给他,但自己家做的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全部吃的下。要是不能全部吃的下,又去找谁卖。
方致远倒是心中有个打算,这么多的柿饼一家恐怕吃下有些难。那就多分几家,那价格也就不能一样了。买的多的就给的价低,买的少的就给的高些。不然,要是批发零售一个价,人家得不高兴了。
两舅甥就怎么商量着,决定先定两个三文钱,要是能全部吃下他们家的柿饼就给一个一文钱。虽然钱少赚了些,可人轻松,还能图下回生意。这柿子林在山上,他们年年都可以做,又不是一年的买卖。
晚上,方致远特地的烧了红烧肉和炖排骨,还把他舅舅藏着的酒拿出来,破例让他舅舅喝了一碗。舅甥两吃吃喝喝,心中高兴,一时间前些日子的阴郁烟消云散。
第二天,方曾就带着方致远和几筐的柿饼去了镇上。
他们先去了陈掌柜那儿,陈掌柜的酒楼叫留客居,是镇上最大的酒楼。陈掌柜也是认识方致远的,先时,方曾经常带着方致远来镇上玩,带着他来了不少次的酒楼听这儿的说书。陈掌柜看着他舅舅的面子,对着他也算爱屋及乌。
这会,陈掌柜在柜台做事,看着方曾提了个箩筐进来,旁边还跟着个方致远。赶紧上前和方曾打招呼,说道:“方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打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哥哥送来。”说着,他身边机灵的小二早就眼疾手快的来帮忙了。
方曾连说不用,把箩筐搬到了陈掌柜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陈老哥,你这些年照顾小弟多多,这不,快过年了。我也没啥好东西,这就是我外甥得了个做红饼的方子,我们自己做了些红饼,就给你送了些来。你可不能嫌弃,收下给哥嬷和侄子们尝尝。”
陈掌柜对着方曾很有好感,人品不错,做事更是规矩。这一听,方曾和外甥竟然弄出了红饼,他倒是蛮吃惊的。红饼卖的不贵,可也不便宜,是南边的东西。在南边都是便宜,可这千里迢迢的卖到这儿就贵了。
可这逢年过节的,自己家要是不买些送人,人家就要讲究你。老人特别喜欢吃红饼,寓意好红红火火,也软和不怕没牙吃不动。他是知道方曾的说一分总有三分把握,这是做成功了。
他也没说什么,挑开了箩筐,就露出了一箩筐整整齐齐的柿饼。他眼睛亮了亮,尝了尝,比南边运来的还要甜些。陈掌柜是商人,自然知道这柿饼要是卖的好可是一桩好买卖。
于是,他对着方曾说道:“方兄弟,老哥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你这红饼家中还有多少。要是多就给哥哥留上一些,老哥就在店里添上一道红饼点心。还有,你要是还没找买家,老哥想给你拉个线。不知你意下如何,你放心,绝对不会亏了兄弟你的。”
方曾心中高兴,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他刚刚还在想着去找卖家,陈掌柜就开口了。他连忙答道:“陈老哥说的,你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是什么人兄弟我能不知道。不瞒老哥说,我这正为着红饼的买家发愁呢。做的时候,一下子就做多了,有好几千斤呢,老哥要说能给我搭个线,兄弟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陈掌柜看着方曾说的真诚,心中满意,他就喜欢方曾的实诚,他做掌柜做的久了,什么人的小心思看不明白。像方曾这么坦坦荡荡的,最是让他受用,他可不想费时费力的却被人家当做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方致远也被陈掌柜塞了个烧鸡腿。方致远也没拒绝,记忆中以前他和方曾来的时候,陈掌柜总给他个鸡腿吃吃。这也是原身最喜欢跟着来镇上的原因之一,有好吃的的吃。
啃着鸡腿,方致远看着他舅舅就和陈掌柜说好了柿饼的买家,不得不承认有人就是好做事。陈掌柜看着店里客人也不多,吩咐了伙计就带着方曾和方致远去了陈氏杂货铺。
这家铺子是陈掌柜的堂弟开的,不仅在镇上有,在其他地方也有两家铺面。杂货铺的陈老三看着自己堂哥带着一大一小来自己店里有些好奇,要知道他哥一般不过来,都是让他过去的。
陈掌柜和陈老三从小呆一块长大的,自热是熟悉的很。都没寒暄,陈掌柜直接对着陈老三说了方曾家的柿饼的事情。还带了几个方曾给他带的柿饼做样子给陈老三看。
陈老三做了杂货铺子也十多年,也是知道年前年后柿饼有多畅销。可惜往年他和那些跑南边的人不太熟,没搭上路子,拿的柿饼不多本钱还高。赚的也就是个脚钱,南边运来的柿饼本就不多,他们也没法子。
现在,陈老三听陈掌柜说,知道方曾会做柿饼。那就意味着这买卖不是一锤子买卖。卖的好,他们可以年年卖。这样的好事,他自然知道是他堂哥念着他的。他自然不能让他堂哥丢面子。
陈老三和方曾客气了几句,在得知方曾家有几千斤的柿饼之后,心中更为的高兴了。他还有两家别处的杂货铺,这些柿饼完全能吃的下。于是,他就开始谈他最为关心的价钱了。往常从南边来的柿饼一个要两文钱的本钱,他就不知道方曾想要多少。
方曾本来想说出昨天和方致远说话的价格的,被方致远在身后拉拉袖子。他顿了顿,没有说话。陈老三还以为方曾不满意自己让他报价,想想还是开口说道:“方兄弟,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两个三文钱,但你要给我运到铺子里来。并且,你家的红饼只能卖给我一家,不能在卖给其他人家了。”
这个价钱,在方曾的期望之上。毕竟,他和方致远商量的是每个卖上一文钱就可以了,现在能多出半个钱,他还是很乐意的。至于送货,他家有骡子车,就是费些功夫的事,也没什么了不得。
两人说定了,还认陈掌柜做了中人,然后签了字据。方曾收了五两银子的货款,说好了货运完了再结算剩下的银钱。白花花的的银子拿在手上,让方曾心情很是不错,说什么也要请陈掌柜喝酒。
陈掌柜说什么也不愿意。方曾最后也没勉强,扯了一匹布,买上了一两银子一坛子的好酒送给了陈掌柜。方致远看着方曾做事很是赞同,帮了自家的总要有所表示,这样才是长久的处事之道。
像打架般把东西留在了留客居,方曾带走方致远回了家。从明天起,方曾就要开始给陈氏杂货铺送柿饼。不过,因为柿饼卖了个好价钱,方曾还是买了不少的肉和吃食,准备好好的犒赏一下外甥。
方致远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对着肉那是怎么吃怎么香。方曾也是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粗人。两人吃了一大锅的炖肉和煮的骨头汤,桌上是一点青菜都看不见。
吃饱喝足了,方致远帮着方曾把大缸中的柿饼给分装到筐中,好送货。一个大缸,装了六个箩筐。方曾打算每天送上两次,而看着地上的箩筐,他有些庆幸自己前些日子在家没事听外甥的话编了不少大箩筐,不然,还不够装柿饼的。就是这样,一车也就装上八个箩筐也就不能装了。
这样,方曾算了算,他要运三天才能送玩。而地上的那些,看着也有两三千个,因为没有大缸中弄出来的好看,所以,他和陈老三说好了以一文钱一个卖给他一部分,还留一部分在家送人。
就这样,一连忙了四五天,方曾才把柿饼送完了。送完了那天,他特地的买了点心和烧鸡回来加餐。晚饭桌上,方曾拿着个钱袋子,看着鼓鼓攘攘的还能听到大钱相碰的声音。
方曾看着钱袋子,笑的很开心,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这是这次卖柿饼的银钱。一共卖了三十贯大钱,兑了银子十五两。舅舅送了陈掌柜二两银子的礼物,还剩下十三两,舅舅换了一两银子的大钱,一贯半在钱袋子中。还有十二两的银角子,你收起来。”说着就把钱袋子给方致远推了过来。
方致远吃惊的看着方曾,他忙说:“舅舅,我怎么能拿这银子。不说柿饼大部分都是舅舅做的,就是家里舅舅是大人,也应该是舅舅管钱啊。我年纪小,把不住钱的,还是舅舅收着。要是舅舅要给我几个大钱用用,我还是要的,可要是让我管着这么多的银钱,那就是难为我了。”说着调皮的对着他舅舅看看。
方曾看着外甥,心中暖暖的,却是坚持道:“虎子,听话!这钱你就收着,你以后总要撑门立户的,手上没钱怎么行。我们舅甥是无所谓,可要是以后舅舅娶了舅么,哥儿心思都爱斤斤计较。到时候要是为着银钱伤了我们舅甥之间的情谊那就太不值当了。”
方曾看的明白,他和方致远亲,可以后方致远和他成家立业了。他能管住自己的夫郎,可要是方致远娶了个厉害的,为着这银钱有了隔阂,不如一开始就分开算。而且,他哥不在了,他也该帮着外甥攒上一份家产。省的以后外甥心中难安,他最为的知道银钱就是汉子的胆子和腰杆。
方致远也明白方曾的担心,可他却没打算要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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