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书玉!”两声凄厉的尖叫让晕晕乎乎地书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接着耳边就“当啷啷”几声,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脑袋旁边,还没等她抬头看看咋回事,两个人就飞快地跑到她身边,一个去捡那把剑,一个把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书玉抬眼一看,一张苍白的额头沁出几滴冷汗的面容映入眼帘:是姚承明!
书玉感觉他扶着自己身子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嘴唇也在打哆嗦:“你……你……你还好……好……好吗?”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书玉只来得及点点头,刚才猛然摔倒的疼痛就急剧地传入大脑,让她痛得叫了起来:“哎呦!”这时另一个声音也急切地想起:“哪痛啊?你先不要动,我马上告诉爹爹和李叔叔!你等等啊!承明你先看着她,别让她乱动!”手上拿剑脸色尽失的张绍英在书玉面前晃了一下,把剑装入剑鞘拿着又马上跑出去了。这时,书文才大哭着扑过来:“大姐!呜呜——呜呜——”已然泣不成声。绍威也跑过来,看了看一脸痛苦之色的书玉,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张绍武踉跄了一下也扑向地面,只是双手先着地撑住了身子,没摔下去,等他坐起身子看见两只手掌擦破了皮露出血丝时,也疼的哇哇大叫起来。绍威听见了,扭头一看他坐在地上,赶紧跑过去扶起他。
伴随着“书玉”“书玉”的叫喊和一连串的脚步声,一群人涌了进来,李宏业跑在最前面,冲到姚承明身边接过书玉的身子,颤着声叫:“书玉别怕!我是爹爹!爹爹来了!”听见爹爹熟悉的声音,书玉心里的恐慌、身体的疼痛一股脑涌上心头,冲破了之前勉强支撑的坚强防线:“爹爹!呜——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拼命往下掉,她缩到李宏业的怀里放声大哭!李宏业一边轻轻地搂着她一边拍她的背,嘴里还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书玉别怕啊!爹爹陪着你呢!”
“娘子,你快派人请大夫过来!”紧随其后的张世杰一看这情况,立刻吩咐郑氏去找大夫,郑氏担心地瞧了一眼,出去了。“李老弟,你先问问书玉侄女哪儿不舒服,看能不能把她挪到床上去,不能一直让她躺在地上啊!”张世杰紧皱眉头劝道。这会儿书玉的哭声小了不少,李宏业问她哪儿不舒服,能不能动,她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哽咽地说:“胳膊、膝盖好疼!一动就疼!呜——呜——”李宏业看了看张世杰,说:“要不先把她抬到床上?”张世杰忙伸出一双大手,托着书玉的两只脚,李宏业托着书玉的脖颈和背,两个人迅速抬起书玉去了隔壁张绍英的房间,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等郑氏请的大夫过来给书玉瞧伤势。书文这会儿小声哽咽着,拉着书浩一起站到李宏业身边,书浩不知道大姐怎么了,见大姐和二哥都在小声哭,他也跟着掉眼泪。屋里的气氛凝重极了。
张世杰回到外面,面容严厉地审问了一遍绍英,等绍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他暴喝:“谁让你带书玉书文去练功房的?你不知道刀箭无眼会伤到人吗?还敢自作主张!平时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是不是?!今天书玉要是没事还好,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看我不扒你一层皮!”张绍英这会儿自责的要死,一直怪自己没照顾好书玉,让书玉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低着头也不辩驳,默默听着张世杰的训斥。张世杰喘了口气,看看低头不吭声的大儿子,虽然是大儿子有错在先,可真正闯祸的人却是老二家那个娇惯的儿子张绍武,今天这事无论如何要给李宏业一个交代,不能再放任绍武不管了。可那个难缠的弟媳姚氏怎么办?看看院子里那个闯了祸还不自知犹在捧着手哭哭啼啼的张绍武,张世杰真是憋气的很,如果绍武是他的儿子,这会儿他早打得那小子哭爹叫娘了,现在偏偏不能动手教训这个臭小子!瞅了一眼旁边静静站着的姚承明,缓了缓脸色吩咐了一句:“去把绍武他娘请来,就说绍武闯了祸让她来一趟!”
姚氏正端坐在屋里翻看着陪嫁的几间商铺的账本,忽然听见大侄子承明的叫喊:“二姑!你快出来!绍武在隔壁大伯家闯祸了,大伯让你去一趟!”姚氏一听,赶紧扔下账本,站起身子往外跑,两个近身侍候的丫环也跟在后面跑。姚氏一边抓着跑过来的承明一边问绍武有没有事,丝毫没想到先问问绍武闯了什么祸,也难怪她对这个儿子着急上火,因为生绍武的时候难产,姚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才好不容易生下绍武,又伤了身体后来再没怀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怎么宠都嫌不够,儿子闯了祸只关心儿子有没有事哪还顾得上其他?一听承明说绍武的手掌擦破皮流血了更是心疼的要命,急匆匆地去隔壁院子了。
绍武见到他娘姚氏奔过来,已微不可闻的哭声又大起来了,还举着受伤的手掌让姚氏看,姚氏看了更是心痛,连忙催身后跟着跑来的丫环回去端水拿药,她捧着绍武的手一直在小心的吹气,对门口黑着脸的张世杰视而不见。张世杰看她这副样子更是窝火,但又不想和姚氏吵起来,只黑着脸让绍英过去把事情说清楚,这时姚氏才知道自家儿子真是闯下了大祸事,还连累上门做客的客人受了重伤,正不知说什么好时,郑氏带着请来的大夫进了院子,张世杰什么都顾不上说连忙让大夫进屋给书玉瞧伤,把姚氏和绍武晾在了外面。
大夫进屋后,李宏业连忙放下抱着的书玉给大夫让位子,大夫细细把了脉问了问情况,然后拉起书玉的衣袖和裤腿,只见两个手肘和两个膝盖已经肿起来,颜色乌中带青,可见摔得实在太狠,大夫看了也心有不忍,说:“怎么摔的这么严重?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先吃几副药消肿化瘀了再看看吧!”抬头看见屋里众人沉重的脸色,又安慰道:“除了这几处摔伤,别的倒没什么,小姑娘身子底子好,应该没大事,放心吧。”说完去开了药方,郑氏连忙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并送上诊金药费,恭送着大夫离开了。
李宏业小心地把书玉的衣袖和裤腿放下来,唯恐碰到伤处让书玉又添疼痛,书玉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抽气声,现在她全身都不能动一下,动一次就痛的要命,只能强忍着,不想让爹爹再担心。张世杰看了看李宏业阴沉的脸色,沉痛地说:“李老弟放心,我一定会给书玉侄女一个交代的!”然后出了房间来到外面,见绍武的手掌已经用白布包了起来,姚氏还在问他抹了药还痛不痛,好点没,张世杰心里的火都快炸开了,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弟妹,你不要光顾着自己的孩子,也去看看屋里那个孩子吧!她的伤可比绍武严重多了,两个手肘和两个膝盖摔得乌青乌青的,都肿了!你作为绍武的娘不该进去关心一下吗??”
姚氏没想到屋里那个孩子的伤如此严重,连忙拉着绍武的胳膊进了房间,见了李宏业先施了一礼,然后问起书玉的伤势,李宏业心里虽愤怒的很,但这是在张府,又有张世杰的面子,也不能太不给姚氏脸面,就简单地说了几句,绷着脸不吭声了。姚氏尴尬地笑笑,然后让绍武给书玉作揖道歉,绍武扭捏着弯了弯身子,嘟囔着说:“书玉姐姐,对不起!”然后又缩到了姚氏的身后。李宏业还是绷着脸没吭声,姚氏脸上赔笑:“那个……李大哥,我知道今天这事是我家绍武不对,可你看他也受伤了,我也训过他了,也让他给大侄女赔罪了,你看这事能不能揭过去?”见李宏业的脸色依然没变化,又赶忙说:“李大哥放心,大侄女的伤我一定管到底,不管多贵的药只要能治好大侄女的伤我绝无二话,一直管到大侄女伤势痊愈,大夫说彻底好了。你看这样行吗?”
事到如今,李宏业也知道不能拿那个坏小子怎么样了,只是让自家宝贝闺女受这样的罪真是于心不甘,忍了又忍,才恨恨地说:“只要能把我家书玉的伤治好,别留什么后遗症,那这事就算了!”姚氏连忙道谢,让丫环先去取五十两银子过来算是赔礼,然后说改日再登门赔罪等等,接着就告辞了。张世杰知道今天这事姚氏对绍武实在是包庇的很,可绍武是二房唯一的血脉,姚氏又不能再生,要想重罚绍武她肯定得拦着,到时闹得鸡飞狗跳的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让她多花些银子先给书玉侄女的伤治好再说,自己也不能为了这事真和自己的兄弟撕破脸面,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张世杰向李宏业说了些道歉的话,李宏业表示了谅解,然后他就退出去了。
药抓回来郑氏赶紧让人煎上,进屋又递给李宏业一瓶药酒,说:“这是大夫特意给的一瓶药酒,说对消肿化瘀也有效,还能镇痛,李管事拿着先给书玉侄女擦上,至少能让她减轻点疼痛吧!”然后出去安排午饭了,刚才闹得乱哄哄的,也想不起来吃饭这回事,现在才发现已过正午了,客人还在家里没走,怎么也得送些饭菜过来,能吃一点是一点吧。
书玉闭着眼睛喝下了苦涩的汤药,然后在药力作用下睡着了,等到再醒来已是申时,李宏业问她好点了没,她点了点头。然后李宏业不顾张世杰的极力挽留非要让书玉回家,张世杰只得派了最好的马车在车上垫了厚厚的几层被子把书玉轻放上去,亲自送李宏业一家回去,绍英也坚持着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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