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在道卿的有心散播之下传了出去。不管是狱警也好,少年犯也好,都知道了马云龙伤势好转的消息。眼下唯一一个坐立不安的人,只有黄禾。
马云龙是他亲手下的刀子,只要他一醒过来,他谋杀未遂的罪名必定逃不掉。在监狱里惴惴不安地待了两天,他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联系了藏在少管所中的金碧辉煌暗线。
“马云龙怎么还没死?”黄禾瘦削的身子靠在图书室的书架上,隔着两架子的书,和对面的暗线低声接头:“马云龙一恢复意识,那我不就死定了!”
“马云龙那里,警方看得严,我们不好下手。”对方压低了嗓音平复黄禾的情绪,“你稍安勿躁,顶多再等两天,马云龙必死。”
“你们准备怎么行动?”
“一支空气针,干净利落!”
黄禾听了,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有两个月我就刑满出狱了,这少管所可不是好蹲的,别再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对面那人听了黄禾的口气,冷冷哂笑一声,“老实待着吧你!”
“你!”黄禾气极,却忽然心底一动,飞快地扭过头去,想要看看每次暗地里和他接头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匆匆一瞥之下,他只看到了一双冷冽的眼睛。他用警帽盖住了大半的面颊,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声极轻而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对方已经快速穿过书架离开了图书室。
“该死!”黄禾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没想到这条暗线竟然这么警觉,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是背对着书架站的!他一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监视着后背,忽然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黄禾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来,哗啦啦地翻过了几页,慢慢地朝着书桌方向踱去。
正巧他看到庄海清一人占了两个座位,桌上摊满了厚厚的复习书籍,他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光火,抬手准备把他的书掀翻。
“你准备干什么?”伸出去的手,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扭头一看,是道卿。
黄禾嘴角一抽,他总算“阴魂不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没什么,”黄禾撇撇嘴,“只是让庄海清给我让个座。”
“啪!”道卿另一只别在身后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明晃晃的手铐干脆利索地铐在了黄禾的手腕上,“走,去刑讯室,那里有的是椅子!”
“什么?”黄禾愣了三秒,原本聚成一团藏在心底的慌乱情绪被道卿这么一撩拨,全成了无根的浮萍,“张警官,你这是干什么?”
“少给我装!你以为你向马云龙捅刀子的事儿真没人知道?”
黄禾听得心脏差点跳得月兑膛而出,难道有什么破绽被发现了?他额上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回头想了想整个环节,并没有什么破绽。就算张道卿怀疑到了少年犯的身上,和马云龙同一个监狱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啊!张道卿凭什么认定就是他?
这么一想,黄禾心中又有了点儿底气,“张警官,对马云龙下手的人不是我。如果你硬是要把罪名加到我的头上,请拿出证据来!”
哟呵,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道卿嘴角一翘,重重地拍了拍黄禾的肩膀,“证据,就在你的肩膀上。”
没等黄禾拐过这个弯来,高狱警已经从后面将黄禾的领子提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走!去刑讯室!”
黄禾在少年犯的注视中,被高管新提了出去,正当他想要垂死挣扎置辩一番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迎面走来几个狱警,将另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反手铐住。
“这就是你日日想见都见不到面的暗线!你们彼此多看几眼,你以后从少管所转到监狱去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高警长不改辛辣讽刺的话锋,“哈哈,道卿你可真神了,你是怎么知道黄禾就是真凶的?这里面的门道回头你可要和我说清楚了!”
道卿心尖儿一颤,她总不能说她是在啊马云龙的梦里看到的吧?道卿胁肩谄笑两声,和高警官打了个哈哈,“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前两天马云龙意识短暂恢复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了。只是为了给黄禾露出马脚,我才把这段事情隐瞒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高警官拖长了语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虽然有运气成分,张警官依旧功不可没。”
道卿还在心里琢磨着高警官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走到了那个被架住的狱警面前。
“小李,”高警官声音一沉,“我可真没想到啊!”
被高管新称作小李的这位,道卿也认识,但不熟。他是分管第一分监区的狱警,平时话不多,但是踏实肯干,完全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个老实人竟然是金碧辉煌的卧底。
“如果能被你看穿,我这卧底也不用混了。”他一开口,刻薄犀利的口吻和平常判若两人。踏实肯干和狡诈犀利,究竟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高警官摆摆手,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一行人一齐朝着刑讯室走去。道卿原本也准备跟过去,可没想到忽然来了一同电话,来电显示是同城,但是完全是陌生的号码。
道卿略一迟疑便接通了电话,“喂,您好!是张警官么?”对方的声音细腻而甜美,“我们这里是市中心第三人民医院,患者马云龙已经恢复了意识。”
道卿当即回复道:“我这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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