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恨不相逢 第二百十四回

作者 : 王老吉

触皓腕拘魂请脉,品香茗唇印琉璃

却说楼至打发了质辛与缎十九郎前去御花园玩耍,自己因与缎君衡厮见了,缓步登上玉阶来在上书房中,两人分宾主落座,献茶已毕。

楼至因见那盖碗晶莹剔透,与宫中细瓷儿别有意趣,因有些喜欢,只低眉瞧了一回,并不急着说话,缎君衡见状,因赔笑道,“这是晚学自故乡偏远之地携带至此的,娘娘若是喜欢,献茶之后便命人收拾了送过去

楼至闻言,不知这盅子是否他平日待客之用,因踌躇着不曾答言,缎君衡见状笑道:“娘娘尽管放心,这盖碗是干净家伙,自从晚学带来上书房中,今儿也是头一回用的

楼至闻言倒一抬眼把缎君衡打量了一眼,因心中暗暗品度此人却是水晶心肝,竟有读心的本事,那缎君衡见楼至打量自己,因点头笑道:“晚学因见了娘娘金玉一般的人品,自然是自持贵重不肯沾染俗物,所以多嘴分辩两句,若说的不对,还请凤驾切勿见责

楼至听闻此言,便知他不但学问上乘,为人处事善体人心,难得却不圆滑世俗,质辛有他每日陪伴读书指示教训,自己心中甚是放心,因微微笑道:“缎师父赞谬,不过深宫妇人,并不知诗书礼仪,哪有那么讲究呢,只是今日冒昧造访,原是为了东宫之症前来

缎君衡闻言眉头微蹙,寻思片刻因点头笑道:“东宫之症颇有因缘,缎某虽然并无品行才学,岐黄一科倒还有些手段,依晚学糊涂看来,乃是胎里带出来的一股热毒,幸而与太子殿下先天功体吻合,倒不妨事,只要凡事不可躁进,切勿贪多传授一些上乘佛门武学,近年倒不妨的

楼至闻言秀眉微蹙道:“先生既然深知此症,想必也见过那些脏东西了?”缎君衡听闻楼至言下之意,竟是依旧有些嫌弃质辛的功体,因心中多少有些抱不平,却也不敢高声,因微微一笑道:“娘娘所指之物,晚学略知一二,只是若说腌臜,倒是不敢苟同

楼至闻言,见缎君衡话里话外对质辛颇多回护,心中一热,因笑道:“是我说话不经心了,先生切莫见怪,他是我亲生孩儿,是以才并不在言语上留心,常言道医者父母心也,先生对质辛如何,我做母亲的岂不更替他忧心绸缪?怎有嫌弃的道理呢

缎君衡听闻此言,心中又是愧疚又是赞叹,这天之佛饶是单有一个转世灵童便能如此玲珑剔透,来日若是魂体完璧,又不知要引动三教列国之间多少腥风血雨,只是若为他这般人品,便是白骨如山血流漂杵,倒也不值什么。

楼至分辩了几句,却见这缎君衡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倒不言语,因脸上一红,有些微愠地咳了一声,缎君衡闻言一怔,继而回神道:“娘娘宽恕晚学轻狂之罪,只是如今承蒙不弃,竟露金面与晚学瞻仰,却是少不得据实奏报了

楼至闻言方知他方才盯着自己瞧,似乎因是面色不妥,又或是妆容花了,因下意识伸手在鬓边按了按,又不知如何搭话。

缎君衡见了微笑道:“但观娘娘金面,怕是这几日夜间多有梦寐之事楼至闻言正说到了心坎儿上,因有些喜色道:“缎师父果然好手段,只要望诊便可断的真么?”

缎君衡闻言连声说到“不敢”,因躬身回禀道:“晚学观娘娘气色倒好,应是常常陪伴圣驾,龙气缭绕邪鬼不侵,论理却不该有那梦魇纠缠之事,这个症候有些蹊跷,学生斗胆请脉,不知娘娘凤意如何?”

楼至原本并非女子之身,这件事上并不计较,因伸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搁在桌子上笑道:“先生不必拘礼,你是质辛的师父,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要以师礼待之

缎君衡闻言说声:“不恭了因取了干净锦帕盖在楼至的皓腕之上,伸手在他脉门一按,蹙眉寻思一番,又换了一边,大约同时功夫诊了一回,因点了点头将手抽回。

楼至亦将葱管遮掩了拢在袖中道:“不知这梦寐之事是何道理呢缎君衡心中早已知道楼至乃是魂体不全之症,因有些疑惑天之佛魂魄转世投胎之际,莫不是竟有一正一副之说,只是目前看来,楼至的魂体又已经归位,如今却是魂魄齐全,因一时却也不甚明了,除非运用摄魂之术一探究竟。

只是摄取生人魂魄却是摄魂术中最上乘的一门,而且所摄魂之人修为越高,相应的摄魂之人也许对应位份,以自己的等级冒然摄魂,只怕不但楼至魂体有损,自己也难保无虞。

缎君衡想到此处,只得面上赔笑道:“娘娘只怕孕中思虑太过,莫非遇到些劳心费神之事么?只是如今凤体临盆在即,还要奉劝娘娘一句好话,凡事要以两位小亲王为重,保重凤体为要

这原本是缎君衡的一番场面话,谁知却触动了楼至的尘凡,只因剑布衣的事辗转反侧了一夜,便有些失魂落魄之状,却不想给一个外臣瞧出了端倪,竟似做了亏心事一般,因不知怎的脸上一红,连忙侧脸回避了。

那缎君衡偶然抬眼,却见楼至颊带瑰意,一手托腮侧面无言,虽知他乃是义子心心念念之人,怎奈心猿已动,却是有些看住了,因意欲靠前略坐坐瞻观凤颜,不想手背正抵在盅子上,向前一探身子,竟将那琉璃盅子带落在地上,叮咚几响摔了个玉碎。

这一段公案倒把两人都唬了一跳,未及反应之际,却见外间随侍的宫无后持剑进来,不由分说将楼至护在身后,手持朱剑十分戒备地盯着缎君衡。

楼至见了,因噗嗤一笑,站起身子暗暗扯了扯宫无后的衣襟道:“这是做什么,不过是缎师父失手摔了盅子,不要紧的因说着意欲蹲□子去拾那盅子的碎片。

缎君衡见了,连忙也俯身去捡,一面口中赔笑道:“晚学初次谒见凤颜,就恁般慌忙失了仪态,让娘娘见笑了

宫无后见那缎君衡也俯身去拾掇,因伸手将楼至搀扶住回禀道:“娘娘端坐,切莫伤了玉体因说着握了楼至的一双葱管仔细端详,见没有伤口方才放了心,自己俯身与那缎君衡一同收拾。

缎君衡虽然不曾抬眼,只觉一股凛然杀气临身,因有些不自在,微微偷眼观瞧之际,却见宫无后有些告诫之意地深看了自己一眼,因将手中碎片拾掇整齐了,方捧了残片对楼至躬了躬身退了出去,却连那缎君衡正眼也不瞧一眼。

缎君衡见状心中有些倒有些不忿之意,只因他是士林出身,平日最不待见内相之人,如今给一个中宫令这般轻慢,面上竟破例带出些愠色。

楼至见了,因微微一笑道:“先生切莫见怪,这孩子从我待字宫外的时候便跟在我身边,先生虽是外臣,久在宫中行走,自然知道宫里规矩,跟在后妃们身边的内相们,原比一般的黄门娇贵些,往日我又不甚讲究礼法约束的,才骄纵得他们这样儿,先生别恼,等我回去说他

缎君衡原本有些不平之色,如今见楼至这般温颜软语找补几句,心中早已如沐春风一般,因霁颜悦色笑道:“娘娘哪里话,娘娘房里的内相大人们,晚学怎敢生了争竞之意,只是方才嘱咐娘娘的话,好歹记着,万事切莫挂心,安心养胎才是

楼至闻言因含笑道:“多谢先生出言提点,我自会留心的因说着告辞出来,缎君衡十分殷勤送到殿外玉阶之下,因躬身再拜恭请楼至步辇,目送他的凤辇瞧不见了,方才回转了上书房中。

却说楼至因有宫无后搀扶着,落了步辇回转皇后闺阁之中,因噗嗤一笑道:“今儿你为什么那样防备他,这缎君衡先生原是质辛的授业恩师,便是我与他父皇都要让他三分的,偏生你这孩子不合时宜,倒去招惹他一番

宫无后闻言连忙躬身答应了几个“是”字,正欲出言分辩几句,忽听得外间宫娥彩女回事,因出离内间来在门棂之处卷帘问道:“何事?”

那当值的宫女回禀道:“这是上书房着人送来的,说是要交在皇后娘娘的手上宫无后闻言秀眉微蹙,伸手接了那锦盒,打发小宫女去了。

因捧了锦盒来在内间回禀了楼至,楼至见状笑道:“莫不是甫一请脉,竟将方子开了出来,或是煎好了一副药送来我吃么,我最怕这些苦涩之物

话虽如此,到底接在手中打开细看,却见内中原是一盏琉璃盅子,便是方才自己在缎君衡的书房之中所见之物,因随口赞了两句,他倒放在心中,及时命人送了过来,心中品度这缎君衡果然了得,善体人心,因伸手取了那盏盅子,捧在手心里细看,却见上面赫然一枚烈火唇印,正是自己用过的那盏。

作者有话要说:缎君衡也沦陷了……orz不能跟儿子抢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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