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很多喜欢把庶女嫁给一些看起来前途远大的人,庶女出于身份的限制,总不会在高门大户当中当做当家主母,也很少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送人做妾,对于读书人来说,有个做妾的女儿,总是让人瞧不起的,嫁给身份次一点的做嫡妻都是大家通常的做法。♀
当然,谢宁和唐元这样的世家子是不能计算在内的,家中就是没有多少人在朝为官,祖上的辉煌足以让很多人愿意跟他们联姻。
谢宁和唐元这样的青年才俊确实让京城不少人眼红了些,年轻,英俊,未婚,还有了皇上的赏识,不少人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们。
当然,轮到黄博知的时候,只有庶女了,虽然他们看起来年纪相当,才华相当,同时有皇上的赏识,但是黄博知的家里的状况却不会让他们甘愿把经过精心培养的嫡女下嫁。
更何况黄博知有了一个甘愿为妾的妹妹,更是让人看他的神色多了几分的异样,看着谢宁和唐元一路平坦,官阶越来越高,而他却越走越窄,而且有了妹妹的事情,黄博知终于找了关系,外任了。
就是黄博知不愿意,旁人也会拿他们三个人比较一下,黄博知心态再好,也受不住了。
婚事就是黄博知的另一个心痛了,谢宁和唐元有大把的人想给他说亲,而黄博知那里只有寥寥几人含蓄的询问下意向,身份地位相差的不是一直半点。
这是黄博知的心结,暂时略过不提,只说齐安之现在听了皇后的话,也只不过是微微吃惊了下,不过想到了谢宁前不久成亲了,现在有资格早朝的人而且还没有结婚的人也只剩下唐元了。
由于唐元的母亲现在在江南,上门说亲的人也无处下手,北威候夫人也无计可施,只能让皇后探听下风声,这位唐状元到底有没有婚约啊,现在看着也二十好几了,同龄的人膝下早就有了一儿半女了,但是看着唐状元好像一点也不急,他的母亲好像也不急,半点也没有上京为儿子说亲的意思,让有些心思的人都着急的要死,难道是有了婚约?
齐安之想了想,道:“改日朕选了唐元,就问下他的意思。”
齐安之倒是无所谓,北威候的夫人的娘家虽然在京城不太显眼,但是也是簪缨世族,只是到了北威候夫人的哥哥这一代,也只有这个独苗苗了,而且只是一个女儿,因为连死了两位夫人,好像也不准备续娶了,现在也就指望能给自己的女儿好归宿了。
齐安之想的却是另一层关系,皇后身后的北威候一脉以及北威侯夫人的娘家将来必定会是太子的死忠,这是先天性,没有任何的选择性,齐安之现在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的儿子增加助力,只是现在的助力看起来只蔓延在军队这一块,在文官这一边除了先天性的优势之位根本没有半点的班底。
唐元是齐安之很看好的人,不然不会硬塞到内阁,如果因为和那个姑娘联姻,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太子身后。
齐安之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太子现在还小,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要从很长时间之前开始谋划的。
齐安之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等再见到唐元的时候,自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就顺口问了句:“唐爱卿,朕给你做媒如何?”
唐状元本来被齐安之突然叫出来,单独问话,正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差错,让顶头上司都看不下去,准备单独提出来教训一下,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一瞬间的啼笑皆非,觉得自己一开始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都没用了。
不过,齐安之就算是心血来潮的开玩笑,底下的人也要认真的对待,就低下头道:“微臣已经有婚约了。”
所以,您还是不要插手了罢。
齐安之有些可惜,只是也做好了准备,像唐元这样早过了成亲的年纪人还不成亲,肯定是有原因,齐安之就道:“哪一家的姑娘啊,怎么这么有福气?”
说起话来,多了几分调侃:“到时候唐爱卿成亲的时候,朕说不得也会去凑凑热闹。”
这话就是纯粹的玩笑话了,唐元看齐安之心情好,竟然开起了玩笑,也笑道:“是家父未去世的时候给微臣定下的亲事,是山东孟家的姑娘,那家的姑娘还小,微臣可能还要等上几年。”
那个姑娘真的是小,整整你唐元小上一轮,只是孟家的家世着实不错,而且是父亲的遗命,唐元怎么都不会违背,唐元的母亲本来颇为微词,但是自打见过孟家的姑娘一面之后,就让唐元安心的等孟姑娘及笄了。
孟家的家教从来都是好的,而且山东虽然及不上江南人才济济,但是还是有少数的人家传了几百年下来的。
唐父看中就是孟家的门风。
齐安之看唐元低着头,耳朵尖隐隐的泛着红色,有些吃惊,唐元的脸皮厚起来,让一群老狐狸都叹为观止,没想到现在竟然因为未婚妻就红了耳朵,齐安之怀疑的看了一眼唐元,唐家的门第应该在唐元十几岁的时候就给安排通房了,怎么现在说起女人来还是这样害羞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妻子。
齐安之有些疑惑,但是不妨碍他说起正事,随手把面前桌子上的折子扔给了唐元,道:“这是沈爱卿上的折子,唐爱卿觉得朕该当如何?”
唐元接住了折子,折子厚厚的,唐元目测最起码有几十页,甚至可能将近上百页,这样的折子不可能是歌功颂德的折子,唐元满月复疑虑的打开了折子,等看到开头就精神一震,这不但不是普通的折子,恐怕还是很重要的折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然会让他来看,而且是私底下单独的。
等唐元慢慢的看下去,额头上渗出来点点的汗水,拿折子的手好像都有些不稳了,嘴唇都有些哆嗦,当然,这这是他的错觉,实际上,他除了额头上的出了点冷汗,脸色有些凝重之外,一切如常,不但手没有颤抖,就是按着折子的手都没有稳稳的,齐安之一直含笑的看着,他的心情确实很好,原因就是因为这份折子。
齐安之觉得把沈大人掉回京实在是太正确了,他本来还想着观望下一两年,没成想现在就得到了这样一份大惊喜,让齐安之忍不住的喜形于色。
齐安之等唐元翻看到最后一页,双手合十,松松的交握在一起,身体前倾,含笑的道:“唐爱卿?”
隐隐带着一股压迫感,唐元如同梦中惊醒一般,慌忙的合上折子,只是脑子里还被信息量庞大的折子填满,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齐安之明白唐元这种反应,就是现在进入中枢了,整天听阁老谈论某些事情,但是现在他毕竟还女敕了些,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事情,稍微吃惊一点反应不过来,齐安之很宽容的表示了理解。
齐安之道:“唐爱卿也是江南人?”
唐元道:“是。”
齐安之道:“朕想着派人去江南再确实取证一下,唐爱卿随行可有问题?”
唐元这下子更是吃惊了,道:“皇上,这个好像是应该是·····”大理寺管。
虽然他是内阁侍读,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皇上怎么都不该把这件事交给他,谢宁现在还在大理寺,大理寺卿正式进入内阁,于情于理,这两位比他都合适,只是齐安之偏偏问他是不是想下江南。
齐安之:“大理寺的人太显眼了,朕的意思是唐爱卿久久未归家,难道不思念母亲?”
齐安之的意思很明确,大理寺的人会去,不但大理寺的人会去,就连刑部的人也会去,但是这两拨人太过显眼了,齐安之需要一个不被人怀疑的人来给他办一些事情。
故乡在江南办事能力不错的唐元自然就在齐安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接着思念母亲的名义,回一趟江南老家,谁也说不出错来。
齐安之的意思很明显,唐元也很上道,道:“微臣确实这样想的,母亲一人孀居在家,微车身为人子,自当把母亲接到京城里,侍奉左右。”
其实唐元早就有这种意思,家里的院子现在冷冷清清的,也没有多少人了,自从他父亲死后,族长的位置就已经由他叔父接替了,他父亲原本就只有一个通房,和母亲恩爱的很,父亲死后,那个通房也病逝了,家里只剩了他母亲一个了。
唐元在京城定下来之后就想着把母亲接出来,院子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她又是个心思重的,家里倒是是她和父亲的回忆,唐元就怕她母亲终日看着那些东西,再生出病来了,来了京城更好,现在他没有娶妻,就当是帮他打理后宅也好,只是他母亲固执的很,死死的守在那座老宅里怎么都不愿意上京,唐元想着,衬着这次回家,再劝说下母亲好了。
前几天接到家里的来信,说是他母亲又病了,人也消瘦的很了,唐元怎么都不愿意再承受一次丧亲之痛了。
等唐元走了之后,齐安之的笑意满满隐了下去,看着那份整整齐齐重新放在案上的折子露出一丝冷笑。
齐安之坐了会,然后又道:“去把沈大人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沈大人这分折子从齐安之还没有出征之前就开始准备,证据充分的很,只是齐安之不打算就这样去拿人,他看江南总督早就不顺眼的很了,只是他知道像江南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在江南盘踞已久,蛇打七寸,一击不死,必留后患,齐安之恨不得把江南总督通通的抄家,但是他却生生的安奈了心思。
像江南总督这样大的官员,处理的时候必定是惊动全国内的大案件,他在下定决心斩草除根之前必定要做好后续的准备。
齐安之倒是很想把江南一下子全都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惜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想想,江南的复杂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而且各种派系林立,齐安之能够借此机会出去江南总督,却不能让把其他人全都换上自己的人。
最后就是位置全都空出来,但是也找不到交替的人。
想到这里,齐安之整个人情绪又有些不好了,无人可用确实很伤脑子的事情。
等齐安之回了长乐宫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怎么才能培养出更多的心月复,这个心月复不但必须衷心,必须能力很强,必须对某件事守口如瓶,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年龄必须到能够让齐安之重要的地步。
齐安之有心培养年轻人,但是不是谁都能像谢宁和唐元一样的妖孽,刚入官场的年轻人,精力是够了,显然历练还是远远不够的,努力做事沉稳办事可靠,也是和那些历练了好久的老油条是有差距的。
齐安之还做不到不要脸的提拔这些毛躁的年轻人,就是要朕重用你,你也要表示出相应的能力不是,齐安之是为了稳固自己手上的全力,进行新一代的权力交接,但是还没有白痴到急切到让拼着朝堂不稳就开始夺权。
乔叠锦正在为刚刚命名成功的三公主哼唱着江南小调,齐安之进去了好一会儿,乔叠锦也没有注意到,齐安之在乔叠锦身后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本来急切的心情好了些了。
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他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他看中的人已经在慢慢的接替重要的位置,一点一点的蚕食老臣手中的权利,能够在短期之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只要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朝堂上那些碍眼的人总会下去的。
想到这里,齐安之总算高兴起来,阴暗点的想法,就是朕还年轻,耗也能耗死你们。
乔叠锦抱着三公主转了一个身,正好看到一脸笑容的齐安之,愣了下,就抱着三公主道:“这是你父皇。”
齐安之也凑近了些,道:“臻臻会说话了?”
乔叠锦道:“哪里能啊,先念叨着些呗。”
三公主白白胖胖的,还没有到能够记事的年纪,看到齐安之凑上来,小手一挥,不耐烦的接着看向乔叠锦。
乔叠锦情不自禁的笑了下,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天气的热的很,乔叠锦的冰块足够了,但是顾忌着三公主,不敢放太多的冰块,好在乔叠锦身体常年偏凉,倒还好在,穿的衣裳轻薄了些,身上熏了薄荷香,闻起来倒是清爽的很。
倒是苦了齐安之,他大热天都穿的龙袍,就是轻薄些的,也很闷,他的扣子又系的板板整整的,让人看着就热的慌,从承乾宫到长乐宫这段路不算太长,但是禁不住外面的大太阳,齐安之站了会儿,就觉得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勤快了,只能让高升把外面的袍子月兑了去。
等齐安之好歹把自己弄的清爽了些,就做到了一旁的榻子上,上面是铺着席子,凉茵茵的,倒是让他舒服了些,又拿过刚刚放上的冰镇的酸梅汤,喝了一杯之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乔叠锦抱了三公主好一会儿,这会子也累了,抱着三公主也过来坐坐,只是她刚刚一走路,齐安之就感觉出不一样了。
乔叠锦一开始只是转了一个身,幅度不是很大,齐安之那会子也热的很,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当,现在仔细听了下,就察觉到乔叠锦脚下随着她的步子发出哒哒的声音,听起来很有韵律,也很好听,但是这种声音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应该穿着薄地绣鞋的乔叠锦身上吧。
齐安之怀疑的看着乔叠锦的脚下,只是乔叠锦的裙子穿的很长,把整个脚都拢在了里面,就是后面不是那种拖的长长的裙裾的,也不会让人看到她的鞋是什么样式的,况且她的步子很小,裙子的摆动的幅度都不大,只看到裙裾底下的绣着的缠绕的莲花随着她的步子次第的绽放,美丽妖娆。
乔叠锦没注意到齐安之的视线,等她小心的做到软榻上之后,让绿意抱走了三公主,才松了一口气,也拿起了一个杯子,只是她没有倒那壶还冰凉的很的酸梅汤,端起了一旁的另一个白瓷的茶壶,从里面倒出来还是温热的白水,放到嘴边小口的啜饮。
只是她做上软榻之后,裙子自然往上了一截,露出了一截风光,齐安之往下撇去,不出意料的看到一双木屐。
乔叠锦的脚生的好,脚趾圆润,脚踝精致,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泛着珍珠般的光芒,常年没有见过阳光,脚白皙的像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尤其是脚下的木屐颜色很深,更是衬着乔叠锦的脚白皙的没有任何的瑕疵。
齐安之觉得自己好像都听到了喉结滚动的声音。
在古代,男人对女人的脚总是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好,对女人的脚也是迷恋的很,对古代男人看来,女人的脚是一个女人最为隐秘的部位之一,不能被除了丈夫以外的人看,而且在床榻之间看到妻子的脚,能够让朕丈夫□□高涨,在一个男人面前褪去罗袜,只余赤。luo的脚掌,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某种隐秘而露骨的暗示。
尽管乔叠锦只露出了一点点的脚尖,齐安之却有些狼狈的转了头,喉咙干涩的要死,又往杯子里续了一杯酸梅汤,往嘴里送过去,乔叠锦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看着齐安之短短的一会儿就喝了三杯水了,就蹙着眉道:“喝的这么急,不但不能解渴,而且对身体不好。”
这样的急切的样子,只会让感官好受一些,却不能补充失去的水分,只会更快的转化为排泄物。
齐安之听了乔叠锦的话,灌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咳了一声,道:“贵妃今天怎么想起来穿木屐了?”
扭头看了下周围的人,室内都是宫女,除了高升一个太监都没有,乔叠锦不待见太监,平日里基本都是宫女伺候着,太监好像也知道这位主子有些不待见他们,他们也不会上前讨嫌——
单纯的讨厌一个人,还可以努力下,让主子转变下态度,只是看着她完全不待见某一种人,他们又完全没有办法转换性别,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角落里。
齐安之倒是满意了些,高升最为乖觉,再一察觉到不对劲的实话,就老老实实的接着研究地上地板的花纹去了。
乔叠锦仰头把最后的水喝了下去,放到一边,才道:“前几年做的,前几天想起来了,就拿出来了。”
乔叠锦倒也知道这里是不能随随便便光着脚乱走的,只是长乐宫也没有多少人,她穿的裙子也够长,她穿什么很少人能看出来——
只要不听到木屐哒哒的声音。
乔叠锦一度喜欢上这种声音,她是住在乔家老宅里的,那里的建筑物都古老的,长长的回廊贯穿了很多的院落,地板都不知道铺了多长时间,穿着木屐慢慢走过仿佛看不到头的回廊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超月兑感,脚下仿佛踩过了一寸寸的历史,周围全是寂静,只有这种沉闷又清脆的声音,让人整颗心都寂静了下来。
她为了体验这种感觉,曾经慢吞吞的走遍了乔家所有的回廊。
现在拿出来,乔叠锦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时间,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退化成背景,周围的保存已久的东西沉默而骄傲的炫耀着自己的存在的历史。
乔叠锦喜欢一切古老的东西,东西用久了,好像一切都带着灵性。
齐安之却更喜欢新鲜的东西,用人用过的东西,就是价值再高,他也觉得膈应的慌。
所以,乔叠锦托着下巴用一种向往的语气说起今天桌子上摆的茶壶和杯子都是传了几百年的老古董的时候,齐安之的脸有些发青,不着痕迹的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仔细看了下,发现确实好像是这样,杯口甚至有磨损的痕迹,虽然保存的完好,但是也能看出一二,齐安之只要想想几百年前有个人同样用这个杯子喝过茶,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喝进去的酸梅汤变成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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