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叠锦当然没有拉着太后一起学习的*,她只是在想着,是不是因为她的生活中没有什么目标了,这才让她的情绪起起伏伏的不定。
在前世,她可以为了追求梦想而努力,无论是为登上那个最为璀璨的舞台而努力的练习小提琴,还是背着画板去写生,记录眼睛看到的是世界,都让她很快乐,她很自在。
现在的生活好像过于自在了在,乔叠锦思忖了一会儿,决定给自己找一个目标,她仔细想了下,好像自从那副梦溪笔录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像它一样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乔叠锦回了长乐宫之后,就直接埋进了书房,她需要找些东西。
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亲的三公主嘴唇一撇,就要哭出来,青雀忙抱着三公主跑到一边去,轻声哄着这威胁小祖宗,三公主嘴唇瞥了又瞥,还是没看到紧闭的门打开,三公主憋在嗓子里的声音到底还是没有吐出来,只能闷闷不乐的看着青雀。
乔叠锦在书房呆到了半夜,直到快三更天了才出来了,脸色虽然还是很憔悴,但是精神好多了,三公主早就困倦了,让人抱下去休息了,绿意在乔叠锦身后帮她卸妆,乔叠锦若有所思的道:“明日本宫要去竹林静坐。”
绿意的手一顿,差点没有扯断乔叠锦的一根头发,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道:“娘娘想要坐多长时间?”
绿意想到乔叠锦异想天开的想要体会高山流水的意境,直接跑到了老宅外面,乔家虽然建在了深山,但是因为乔家人在里面生活的时间太过长久,最初的建筑早就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其中一代先祖,最是风雅,不惜大大的改建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离乔家老宅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激流瀑布,因为人迹罕至,底下的潭子清澈见底,又生长着不少的莲花,那一代先祖就在那里建了一处亭子。
夏日去观景最是美妙,但是当时乔叠锦练习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的时候,正是初秋,天气已经渐凉了,莲花也已经快要枯萎了,不复盛夏的风光,其他的人都说这首曲子练习的已经很好,但是乔叠锦却非要说没有她想要的那样的神韵,为了深切的解析这首曲子,非要去高山上静坐一早,乔夫人当然不准许,最后妥协的去了那处亭子。
虽然不是山顶,但是那种意境还是*不离十的,乔叠锦满意的后果是她的身体又虚弱了好几天,绿意对这件事记忆犹新,现在听到乔叠锦说要静坐就觉得头皮发麻。
乔叠锦:“今日本宫回想了进宫的日子,发现本宫确实懈怠了,还需要进益良多,本宫记得未进宫之前,曾经写过一半的曲子,到现在没有补完,本宫意欲近日补全。”
她从十岁开始都跟着专门的老师学习谱曲,虽然在专业人士看来很幼稚,还是简单的流行乐,但是她从小练习,只要不是从小经过严格训练的,根本比不上她的乐感,她的老师对她既是严格,有很放松,她只要隔上一段日子交上一首曲子就好了,老师会给她点评,指出优缺点。
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乔叠锦更有大把的时间来绘画和练习曲子,乔夫人见她对女红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当时她心神烦乱,没有心情谱曲,倒是留下了不少画作,现在想起来,她倒真的是惭愧的狠了。
她决定恢复原先的生活轨迹,就是没有人点评,她也要隔上一段日子做出一首曲子,不说其他,就是寻找灵感的过程虽然枯燥,但是等得到让她自己满意的结果的时候,所以的枯燥都会变成甘甜。
乔叠锦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绿意却觉得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欲说什么,乔叠锦自己站起来走到了床榻旁边。
乔叠锦需要灵感,但是她更需要解决两个时代的谱曲的差异,这里只有宫商角徵羽,可没有后世的五线谱。♀
乔叠锦学的最多的是西方的乐器,连电子乐也有涉及,上一世对传统乐器只能说是略知皮毛,现在自己编排一首曲子,不是一般的艰难。
当时乔叠锦就是心神不定,看着一些和以前所学截然不同的乐谱乐器失去了耐心,直接扔到了一边蒙尘,现在想要重新拾起来了,更是困难。
乔叠锦在第二日如期的静坐了一早之后,周围的人全都让她赶到了一边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竹林深处,听着流水潺潺,竹林沙沙作响,就是没有什么收获,心情也好了不少。
等用早膳的时候,乔叠锦竟然多吃了半碗粥,绿意都有些惊讶了,难道这效果真的有那么好?
没有什么收获,乔叠锦也不急,灵感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想有就有的,以前枯等一个月都没有灵感造访的事情,乔叠锦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看着以前勉强谱好的,乔叠锦蹙着眉,胡乱的画了画,怎么都不满意,她自己都不清楚,当初是怎么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半点灵性都没有,乔叠锦不满意了,直接把那半首曲子扔了,然后重新的在纸上胡乱的画着。
只是,乔叠锦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单身和结婚是有差别的,乔叠锦虽然没有感受到这个差别,但是她的孩子提醒区别,她不是以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了,她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必须适当的给孩子关爱。
被忽略了很久的,就是周围伺候的人都很卖力的哄着她,三公主也不满意,开始嚎啕大哭。
你怎么可以忽视我!
三公主的忧伤了,觉得她的娘亲都不爱她了,每天就那么见上短短的一面,然后直接把她忘到了脑后,三公主顿时委屈的要死。
有什么比我还重要!
三公主不干了,周围的人怎么哄,三公主还是止不住的哭泣,小脸涨的通红,哭声嘹亮,怎么哄都没用,最后还是青雀一咬牙,道:“我去请示娘娘。”
跺了下脚,就往乔叠锦的的书房跑,乔叠锦最近脑子里全是音符,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这上面了,对其他的东西反应都慢了不止一拍,等青雀重复了一遍之后,乔叠锦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愧疚,她好像确实忽略了三公主有一段日子了。
为难的看了下桌子上胡乱摊着的宣旨,迟疑了半刻,最后还是道:“本宫去看看三公主。”
青雀松了一口气,忙跟着乔叠锦出去了,三公主哭了有一阵了,现在哭声弱了,听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的,乔叠锦看到了三公主之后,更愧疚了,从女乃娘怀里接过了三公主,看着快要打嗝的三公主,凑到三公主跟前,轻柔的落上一吻,柔声道:“苍苍,对不起。”
三公主也许是哭够了,终于不哭了,睁着眼睛看着乔叠锦,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沾着泪水,小嘴微微一张,含糊不清的叫了声:“娘·····娘····”
乔叠锦一惊,然后惊喜的看着三公主,放轻声音,道:“再叫一遍。”
三公主:“娘·····”
乔叠锦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又在三公主的额头上落上一吻,道:“亲爱的小公主,你真厉害!”
乔叠锦觉得这一刻什么言语都不能形容她的满足和兴奋感,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你的孩子,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殷切的喊你。
乔叠锦觉得自己前段日子忽略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灵感这种东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来了,根本不用你刻意去寻找,而三公主却是一天一个样的长大,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她仔细看了下三公主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总觉得三公主短短的一段日子,又长大了很多。
齐安之再次来到长乐宫的时候,见乔叠锦根本没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而是抱着三公主不停的哼唱一首不知名的民间小调,脸上的慈爱好像要溢出来了。
等高升给齐安之换好衣服之后,齐安之做到软榻上,看着乔叠锦逗着三公主,就道:“怎么不接着在书房查资料了?”
齐安之本来很不赞成乔叠锦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梦溪笔录完成的惨样让齐安之过了好久都记忆犹新,只是想着乔叠锦前段日子奇怪的样子,齐安之就自我矛盾的让乔叠锦随心所欲的做了。
即便这种狂热的样子也不太正常,但是齐安之觉得最起码比之前那种怀疑的周围是真是假的样子好多了。
现在看着乔叠锦抱着三公主哄,周围一片宁静,齐安之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前段日子就当是贵妃难得撒娇好了,虽然撒娇的样子让齐安之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齐安之也凑了过去,道:“皇儿?”
三公主从出生起就不太给齐安之面子,现在照样不给,本来人家正在享受母亲好久不见的亲近,你为什么凑过来啊!
三公主挥舞着小拳头开始维护自己的权益。
只是小拳头太没有震慑力了,粉粉女敕女敕的样子,让人只想着怎么咬一口,而且准头也不够,明明是伸向齐安之的脸,最后却凑到了乔叠锦的嘴边,不轻不重的擦了一下。
乔叠锦握住小拳头,道:“苍苍,苍苍。”
三公主还没来及懊恼,就又高兴的嗷嗷的叫了起来,顺便口水流了一嘴,齐安之无语的看着三公主。
他也很忧伤,他很想要一个和乔叠锦肖似的小公主,只是三公主长这么大了,三公主的轮廓还看不到乔叠锦的影子。
一定是太胖了!
齐安之眯着看着三公主胖乎乎的脸颊,乔叠锦握着小拳头摇了摇,道:“今晚臣妾陪着苍苍睡。”
乔叠锦说的理所当然,意思是,本宫今天没空陪你睡觉了,本宫要陪着小公主睡,你要不还是找别人去吧。
齐安之被噎到了了,看着三公主的视线更不善了。
乔叠锦的母爱正在泛滥阶段,也许过上几日,看到乐谱又走不动路了,直接再次扑在书房,但是现在谁也无法阻挡她的母爱。
齐安之咬着牙道:“皇儿现在已经一岁多了,一个人睡就足够了。”
乔叠锦:“前段日子忽略了苍苍,想要多陪陪她,她现在还小,对环境最为敏感,前段日子是臣妾的不对。”
齐安之心想,前段日子再加上这段日子,朕对你提心吊胆的,你也忽略了朕那么长的时间,怎么都没见你想起来补偿朕。
齐安之心知自己这样幼稚了,只是她看着乔叠锦对着三公主殷勤小意就不舒服了,齐安之:“没关系,朕睡偏殿。”
乔叠锦:“偏殿现在是苍苍的房间啊。”
齐安之觉得再听乔叠锦说下去,都要吐血了,这么大的长乐宫,难道朕还找不到一个睡觉的地方么,齐安之慢吞吞的道:“朕也好久没有见过皇儿了,今日就一起睡罢。”
齐安之忙碌了一天之后,来了长乐宫,再加上前段日子压根没有碰乔叠锦,今天的来的目的绝对不纯情,齐安之本来还对今夜有点想入非非,但是现在里面夹着一个三公主,齐安之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齐安之咬着牙道,也没有听小孩子这么磨人啊。
齐安之满心不爽的去上早朝去了,浑身压抑的样子,让底下的人都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让皇上不悦的样子这么明显。
齐安之现在控制喜怒的样子已经大有进步,只要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少有人看得出来,他现在能够明显出现他现在很不悦,除了昨晚的原因,另外自然有一个理由了。
齐安之翻着底下大臣递上来的折子,还有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大臣哆哆嗦嗦的汇报着事务,齐安之耐心的等他说完之后,齐安之就开始发怒了,第一个倒霉就是户部尚书张大人。
实际上,先前那个老头子弹劾的不是他,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御史弹劾是一个官员家风不正,宠妾灭妻,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大,就是不痛不痒的,张大人还打着看热闹的主意,没想到下一刻火就烧到了他上面。
等站出去跪着的时候,张大人还有些迷糊,皇上怎么就突然提到他了,难道皇上今天的心情很不好,随便找个人发泄下怒气?
张大人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抱有侥幸。
齐安之在上面怒气冲冲的开始训斥张大人,等训斥了十几句之后,齐安之突然道:“张爱卿,去年的账务处理的如何了?”
张大人迷迷糊糊的道:“微臣去年年底已经上交·····”
齐安之劈头盖脸的把一份折子扔到了张大人头上,冷笑道:“张大人做的好账目。”
张大人哆哆嗦嗦的拾起齐安之扔下了的折子,等看到上面的东西,只觉得眼前一黑,才发现,皇上这是有备而来。
张大人正欲说话,齐安之就话头一转,看向一直装死的杨首辅,齐安之道:“首辅有何高见?”
杨首辅被齐安之这么一说,想沉默都不行了,而且张大人是他的人,皇上要发落他,杨首辅从哪里讲都不能保持沉默。
杨首辅:“可否让微臣看看折子?”
齐安之沉默的表示准许,眯着眼睛扫了一下底下神态各异的人,又看向脸上没有任何的异色,一脸严肃的翻看折子的杨首辅,齐安之又转而问道:“云大人。”
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笨人,看到张大人冷汗淋漓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有备而来,唯恐齐安之点到他们自己的名字,两股战战,现在听齐安之叫云大人的名字,只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气氛更加的凝重了。
云大人也被吓了一跳,他作为吏部尚书,每年都有考核官员政绩的职责,难道皇上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云大人忐忑的很,不过面上还算沉稳,跪到地上,等着齐安之发话,但是齐安之脸上越是表情和缓,嘴唇甚至微微的上翘,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云大人不但没有觉得放松,更觉得浑身僵硬的很了,这种情况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云大人很想偏向前者,但是直觉却向后者靠近。
现在齐安之军权在握,对朝堂的掌控或许还不够深,但是比之前做什么都有些畏首畏尾的样子好多了,所以,底下的人都清楚,现在就是齐安之真的想要把他云大人撸下来换上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齐安之:“江南从来是中原的重中之重,官员也是千挑万选,朕一向是信任云爱卿的。”
云大人额头上渗出来冷汗,道:“臣、臣·····”
齐安之眼神一厉,道:“可是云爱卿是如何回报朕的?!”
今天的风暴突如其来,明明昨日还是天晴风和的,今天就突然发作起来了,这让底下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齐安之:“每次江南洪涝,国库再艰难,朕也没少过难民的一分银子,河堤更是年年加固,洪涝还是不断,朕给银子都去哪了?!”
“就是这样,江南的官员的大部分的考核都是优,云爱卿,你说朕该相信你么?”
齐安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下云大人,又转向张大人,道:“张大人,去年年前再加上前几年共计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怎么无缘无故的消失的,张大人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说法了?”
杨首辅已经翻看完了折子,脸上更是凝重的很了,户部的账目从来都是乱的很,不说以往那些胡乱堆起来的账目,就是这两年的账目也是混乱的很,张大人的账目做的从来都是很漂亮,杨首辅知道账目有问题,也没有多说,也不知道里面涉及的数目怎么这么的巨大,张大人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口说过一句。
杨首辅复杂的看了一眼张大人,然后退到一边,道:“微臣恭听圣裁。”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为张大人求情的好时机,齐安之一脸的笃定,手中肯定掌控着大量的证据,杨首辅却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误。
杨首辅不相信张大人会贪污得了这么大数目的银子,而且这么大的数目,一两年之内,根本不可能吞的无声无息的,杨首辅相信自己不可能无知无觉,可惜现在偏偏出了错误,国库里无缘无故的少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身为户部尚书的张大人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齐安之也不相信张大人有这么大胆子和本事能把一百多万两银子弄没了,这不妨碍他发作,他脸皮都没抬一下,道:“张爱卿可有答案了?”
张大人面如死灰,齐安之道:“既然没有答案,张爱卿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想想,这几日就不用上朝了。”
这比预料的中的还要好一点,等张大人满脸惶然的下去之后,云大人更紧张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跪着了。
齐安之站起来道:“云爱卿,朕需要这几年的江南所有的官员的任免名单和考核的结果,今晚之前,朕要看到。”
云大人立刻道:“微臣立刻去整理。”
齐安之冷冷的道:“诸位爱卿还有事汇报么?”
等了半刻,齐安之道:“退朝。”
齐安之发泄了一顿之后,总算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等看到放到桌案上的折子之后,心情更好了,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齐安之接连几天心情不错,只是脸上因为需要,还是阴沉一片,风雨欲来的样子,皇后说话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小心。
等时间到了九月之后,天气逐渐转凉了,让朝堂上震荡了好久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
在江南呼风唤雨多年的江南总督突然被押解进京让朝堂上的形势又扑朔迷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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