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木槿长的很明艳,妖艳如花那种,偏偏她一张脸冷若冰霜,免了入了俗媚的那一流,乔叠锦用纯欣赏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容木槿的脸,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金比例吧。
容木槿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不受任何影响的再次伸手拉住乔叠锦的袖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
后面追过来的小宫女早已经垂首站好,乔叠锦从她手里拿过毛巾,示意她转过来,容木槿抿了抿嘴嘴角,乖乖的转了过去,手上还是没有松开,乔叠锦的袖子被她拽的皱皱的,绿意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容木槿。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丫头不但敢冒犯自己主子,竟然还让主子伺候她。
乔叠锦第一次伺候人,她自己的头发都没自己擦过,对于帮别人擦头发自然不太熟练,好几次都差点把容木槿的几根头发拽断,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擦完了头发,乔叠锦柔声道:“本宫让人送你回宫好不好?”
容木槿低下头,终于说出来第一句话:“我、你,一起。”
绿意喝道:“大胆!”
乔叠锦:“你可以明天来这里玩。”完全哄孩子的语气。
容木槿终于还是妥协了,乔叠锦让一个宫女带着她回自己的寝宫,临走前,她拿走了那把绘着绿萼梅的油纸伞,绿意想要说什么,乔叠锦一个眼色,她闭嘴了。
等她走了之后,乔叠锦看着殿外,道:“你们说,她明天会不会来?”
绿意红绸都没有说话,乔叠锦叹息一声:“希望她明天不要来。”
夜深了,她却没有睡意,没有回寝室就去了书房,没有写字,从一旁的书橱里那拿下一本残卷,正是那天郑小仪送给她的残卷,她大略的翻阅了一下,是一本古乐的乐谱,只要上半段,下半段不见踪影。
今日突然就有了弹琴的兴趣。
这首曲子原本是一些部落祭天的时候奏的,用的乐器也很简单,用古琴弹奏虽然失了些原汁原味,但是听起来还是那种庄重肃穆的感觉。
她弹了一会儿,遍觉得意兴阑珊,喊了绿意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外面的竹林落了一层的叶子,如果种满了花,想当然一定是一副绿肥红瘦,落红遍地的美景。
等梳洗完了,外面的人来通报,容答应已经在外面站了有一个时辰了。
乔叠锦端茶漱口的手一顿,道:“请她进来吧。”
容木槿手里还抱着那把油纸伞,后面还跟着一个绿衣服的小宫女,粉面桃腮,眼睛滴溜溜的转。
乔叠锦皱紧了眉头,直接问道:“你是容答应的宫女?”
宫女见贵妃竟然问她话,一怔之后忙点头,抹了胭脂的红唇轻启,刚要说话,乔叠锦冷然道:“拉下去,本宫的长乐宫见不得这样的奴婢。”
绿衣宫女傻眼了,忙推来拉她的宫女,口中喊冤:“贵妃娘娘饶命啊!”
乔叠锦冷眼看着,绿衣宫女见她不说话,以为有转旋余地,噗咚一声跪下,眼圈一红:“就算奴婢哪里冒犯了娘娘,娘娘慈悲,娘娘也得给奴婢个说法,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处置了奴婢啊,奴婢进宫之前也是清白人家的,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奴婢的主子是容答应······”你要处置也要问一下主子吧。
乔叠锦连看一下都不愿意了。
绿意:“还不快拉下去!”
从始至终,容木槿就是木着一张脸站着,看也不看被拖下去的宫女,直直的盯着乔叠锦,一步一步的走到乔叠锦下面,把那把伞拿出来递给她:“伞,还你。”
乔叠锦试探的接过伞,中途碰到了她的手,比昨晚还凉,乔叠锦对着绿意道:“给容答应拿一件披风。”
她就这么在长乐宫外站了一晚上?
乔叠锦对自己说,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心理不建全的孩子。
她努力让自己放低声音道:“你会弹琴吗?”
容木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摇摇头,乔叠锦:“本宫交你弹琴好不好?”
容木槿这次立刻点了点。
等稍微了解一下才知道,容木槿不仅不会弹琴,连字不怎么会认,乔叠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居然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她父亲好歹是个户部侍郎,她虽然不是嫡女,但也不至于现在都不识字吧?
等紫裳把她的家庭情况给呈上来的时候,她就稍微释然了,她母亲不过是个舞女,贱籍的,连做妾都显的不太光明,户部侍郎一夜风流之后,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户部侍郎当时是想打掉的,但是那个舞女也有几分手段,硬是保住了容木槿。可惜,生了容木槿之后就去了,户部侍郎视她为污点,看见她就烦,嫡母也没难为她,只是她好像天生自闭,连话都说不清,嫡母只当她脑子有问题,不好请师傅,所以她就一直这样下去了。
乔叠锦把这份报告直接烧了,对容木槿又好了几分。
齐安之再次造访长乐宫的时候,就看到乔叠锦手把手的交容木槿练字,刚开始写的时候都是乱七八糟的,容木槿虽然努力,刚开始写的还是惨不忍睹。
乔叠锦安慰她:“多练习一下就会好的,我小时候也是每天练字,现在才能这么好。”
容木槿认真的点了点头,低下头接着一笔一划的写大字。
齐安之掀开帘子就听到这一句,看到容木槿,脸沉了沉,不过不过是一闪即逝,道:“原来容答应也在这里。”
乔叠锦和容木槿行了礼,齐安之叫了起,走到桌子旁,凑到乔叠锦身后看了会,道:“容答应确实还需要勤加练习,朕和贵妃还有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容木槿手上一顿,慢慢的放下笔,跪下行了一礼,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齐安之这会心情不错,也没计较。
他自认为他的字比容木槿的好多了,在长乐宫竟然出现了一个比他书法还要差的人,他觉得可以稍微扬眉吐气了。
这还有一个典故,有次他进长乐宫的时候,乔叠锦兴致来了,拿着东西填词做赋,红绸在一边记录,齐安之发现这个宫女的书法竟然不输给他,这让他心情有些微妙。
乔叠锦问道:“皇上有什么事?”
齐安之纯粹是不想看到容木槿扫兴,现在听到乔叠锦问起,道:“朕前几日得了一本残卷,朕研究了几日。上面记录的字朕还略微有些迷茫,想着贵妃涉猎甚广,就想着给贵妃看一下。”
其实他是完全看不懂,而且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想着贵妃可能喜欢,今天又得了空,就带着人来了长乐宫,不论怎样,齐安之就认为,乔叠锦是后宫里最有文化的人,连皇后都赶不上,而且这么一块破破烂烂的东西,皇后也不会感兴趣。
乔叠锦来了兴趣,齐安之命人把一个盒子放上,打开后,放着一快皮毛,破破烂烂的,乔叠锦凑近了看,仔细辨认了下,认真道:“这应该是西南那块少数民族的文字。”
用皮毛作为载物,历史至少就要上推一千年。
这就是古董啊。
乔叠锦本来想要拿起来看一下的,看着自己的手,眉心蹙起,绿意立刻有眼色的让人端来一盆水,乔叠锦仔细的洗了手,拿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才从盒子里小心的拿起那块皮毛。
乔叠锦:“把盒子再仔细的擦一遍。”
绿意:“奴婢省得了。”
看着乔叠锦好像是看情人的眼神,齐安之不舒服了,对他说话还没有对一个嫔妃说话温和,这会看他的眼神连一块破烂都比不上了。
齐安之:“贵妃可看出一二来?”
乔叠锦漫不经心的点了头,道:“这应该是讲祭祀方面的·····”
然后没了声息。
齐安之:“······”
绿意悄悄的退了下,有些惨不忍睹的想要捂住脸,她家主子研究起东西来从来都是这个状态。
齐安之中间又试图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可惜乔叠锦连半句话都不接了,从书架上拿下了几本书,对着皮毛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
齐安之很有耐性,硬是坐到了傍晚,喝了无数次的茶水,高升都在后面为贵妃娘娘擦冷汗了,可惜乔叠锦还是无知无觉。
“可惜了。”
等她终于肯从那块皮毛上移开注意力,晚膳已经摆好了,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残缺了。”
齐安之:“·········”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敢情都是摆设了,不闻不问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问候声?
齐安之一肚子火。
乔叠锦终于看到他了,眼睛一亮,跑到他眼前,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皇上哪里找到的?还有有下一篇?这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才对。”
说道最后一句又是自言自语了。
齐安之的火莫名其妙的息了一半。
齐安之:“朕无意间得到了,没见到一半,朕再留意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
乔叠锦想了想:“会不会太麻烦?”
齐安之笑道:“不麻烦。”一句话的事。
乔叠锦道了谢,把皮毛放进盒子,又慎重的放进多宝阁里,齐安之挑眉,他只是说让贵妃看看,还没说送给她吧?
乔叠锦却觉得让齐安之帮了忙,自己不能没有表示,又让绿意拿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扳指,递给齐安之:“这算是臣妾的谢礼吧。”
齐安之接过来,心里的火彻底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