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两人的动静,碧珠终是缓缓睁开眼,嗓音嘶哑:“格格”
视线方清晰,碧珠瞪大的双眸里顷刻间布满恐惧,挣扎起身,紧紧拽住陆笙羽的腿,干涩嗓子如同火在燃烧一般难受,但她却无暇顾及,浑浊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殿下,求你放过格格,殿下,求你放过格格”
一声声惧怕中带着嘶哑的话语不停地响在整个柴房内,终是惊动了外面的人。柴房门再次打开,来人在看到屋内情景之后,花容月貌顷刻间苍白似雪,吓得身形不稳,好在身后的宫女扶住了她。
几步快走,冯雪随着碧珠一同跪在地上,替着萧盈娣求情:“殿下,求你放过姐姐吧。纵使姐姐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也只是无心之过,你就原谅姐姐吧
看着那张逐渐没了血色的脸,陆笙羽终于松开手,手臂一挥,萧盈娣被甩到一堆木柴上,背脊疼得她无力喊痛。禁锢的脖颈一时间获得自由,冷风灌进嘴里,呛得她咳嗽不止,连额头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见萧盈娣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冯雪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碧珠强撑着虚弱难受的身子,对着陆笙羽磕头:“奴婢替格格多谢殿下饶恕之恩
转过身子,对冯雪磕头:“奴婢谢过侧福晋
冷冽且毫无温度的眸子紧盯在那个倚靠柴堆不停咳嗽的人身上,声音仿佛透过千层冰雪传来,冷得刺骨:“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
语毕,不屑于再多看她一眼,负气而去。
“格格”碧珠本就发着烧,四肢无力,方才被这么一吓,身子瘫软在地,看着抵在柴堆边咳得面颊通红的萧盈娣,无力地唤了她一声。
萧盈娣强忍着背部一阵阵剧痛,走到碧珠身边,将她整个冰冷的身子包裹住,企图给她温暖。可接连不断的咳嗽让她连句安慰碧珠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冯雪由春娇扶着起身,对着春娇低语了几句,春娇点点头后转身走出柴房,冯雪则走到萧盈娣身边,微蹙秀眉,一脸担忧:“姐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
萧盈娣摇了摇头,对她会心一笑。
看了一眼身后瘫坐在萧盈娣怀中的碧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道姐姐因何事触怒了殿下,但看殿下方才那模样已然是气极了,这几日姐姐最好还是避着些的好。至于碧珠,姐姐若是想将她带出去,怎么着也得等殿下气消了才行
停顿了一下,心里到底是压不下好奇心,关切地询问:“姐姐到底是何事惹得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萧盈娣咳嗽几声后,又停歇了一会,才勉强说得出来话。眼中尚还残留惧意,是人都怕死,她也不例外。在陆笙羽掐上她脖子的那一刻,她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她还有家人需要守护。以前她还对太后心存希望,白日里听到太后和陆笙羽的谈话,才觉得太后早已是不能依靠了,如此一来,家人的安危便系在陆笙羽手上,她却惹火了他,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所幸冯雪过来替她求情,不然她自己都很难确定她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再看向冯雪时,萧盈娣的眸子里多了感激:“妹妹,我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冯雪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笑容和煦如风:“姐姐有什么事直说就成,说麻烦岂不见外了?”
冯雪的话如同寒冬冰雪里的一簇炭火,温暖了萧盈娣方从阎王殿回来尚且惊慌的心,让她对于这宫中的日子有了些许希望。此后一生得不到爱情,不足以遗憾,能收获一个相伴此生的好姐妹足以。
思忖片刻,才凝神缓缓说道:“我和殿下的关系已经闹僵,且不说让他放了碧珠,就是让我看望碧珠恐怕都不可能了。所以这几日还得烦请妹妹费心了
不及冯雪开口应允,就被回来的春娇打断。
“福晋,被褥拿来了
闻声,冯雪吩咐春娇铺在地上,随后接过萧盈娣先前的话说道:“姐姐放心,碧珠和姐姐情同姐妹,我自是会多加照应。殿下对我态度虽说不好但也说不上坏,应该不会为难于我。这么晚了去太医院拿药怕会惊动皇上,我那里有些治风寒的药,让碧珠先将就服下,明早我再让春娇去太医院看看。姐姐觉得呢?”
萧盈娣看着已然铺好的被褥,她将早已虚弱不堪的碧珠扶到上面躺下,又为她盖上了被褥。抬头看向冯雪时,萧盈娣双眼仿若热流淌过,感动于冯雪的贴心,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良久,她才说道:“妹妹有心了,一切都按妹妹说的做,只是你擅自做主为碧珠抱来被褥,我怕陆笙羽会迁怒于你
即便嘴角清浅的笑意映衬着那张脸,可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肯定:“殿下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责怪我的。姐姐,还是先服碧珠喝药吧
冯雪对着春娇示意了一下,春娇微蹙眉头显得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萧盈娣。
“嫡福晋,给您药待萧盈娣接过,不等她笑着道谢,春娇就起身走到冯雪身后站着。
小心伺候碧珠服下药丸,不过片刻,碧珠席上倦意,缓缓睡去。见她睡着,冯雪轻声安慰萧盈娣:“姐姐你不用担心,明早醒来碧珠就会好的
将碧珠身上的被褥掖严实后才起身,看着冯雪如花似玉的脸,以及她眼中的和善,这一刻萧盈娣才明白叶非凡会喜欢这样心善的女子一点都没错。冯敏为官数十载,其品性褒贬不一,但他能有这样一个女儿,可谓是获得一至宝。
“雪儿妹妹,今日之事谢谢你
嫣然一笑,声音如同莺歌燕语:“姐姐没事就好眼光轻扫一圈后,又说道:“姐姐若是没事,我就先回房歇着了
萧盈娣点头回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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