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的韩世忠没什么奇招怪招,他是个粗人,讲究的是直来直去,他的武艺也好,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练出了一副铁胆,面对数倍于他的西夏军没有半点犯怵,身后跟着五千精甲骑兵,就这么毫无花俏地朝西夏中军冲杀过去。
步跋子善于翻山跃岭,在原野上和骑兵对抗却是不啻于找死,根本连抵挡之力都没有,中军令旗一展,步跋子迅速后退,露出后排伏着的弓手,一声清脆的梆子响,顿时万箭齐发,劈头盖脸地朝着韩世忠的骑兵射去。
韩世忠神色不变,手中长枪飞舞得如车轮一般,射向他的长箭无一例外的都被他扫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五千骑兵则象变戏法似的从马肚子下抄出一块大大的盾牌,左手持盾右手持枪,速度完全没有半点滞塞,就象一把钢刀般朝着西夏中军的月复地直插而进。
这五千骑兵是韩世忠一手带出来的,跟着他东征西战多年,相互间的默契无与伦比,战马在急弛之间那些盾牌依然稳稳护在身前,组成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御线,西夏军的箭雨再密集,居然没能伤着他们分毫。
西夏人并不慌张,因为他们阵前还有大片铁蒺藜和无数陷马坑,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韩世忠在临近时忽然一声呼哨,整个队伍猛的左右一分,中间空出宽阔的一条道来,西夏军一愣,没弄明白对方这是玩的什么。
就在这时,韩世忠的队后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蹄声,渐渐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没过多久西夏人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们悚然动容的场景,一群体形庞大的牦牛正穿过那条空道朝着他们急冲过来,而在他们的尾巴上无一例外地着了火。
西夏地界牦牛极多,而且因为不能耕作之故价格比之黄牛要低不少,集市上搜罗一圈总能买到很多,西夏军再迟钝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顿时一片哗然。
牦牛力大体壮,平时温温吞吞,但现在尾巴上着了火,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只顾着朝前直冲,韩世忠的队伍全体躲在一旁,而西夏中军火把明亮,牦牛群自然就奔着亮光而去,地上的铁蒺藜形同虚设,虽然还是伤了不少牛,却还是被轻易地扫了个干净。
一阵阵惊慌的悲鸣响起,牦牛群撞上了绊马索,顿时翻倒了大片,但很快这些绳索就被牦牛群的巨力硬生生冲断,这股闪着火光的“排头兵”继续势如破竹地朝着夏军而去,弓箭很难穿透牦牛的厚皮,临时再架设鹿角等障碍已经来不及了。
牦牛群的冲击很快将西夏军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发了疯的牛四处乱撞,夏军之中不乏驱牛赶羊的熟手,可对这群疯牛还是束手无策。
步兵顶不住骑兵顶,步跋子立刻退开,骑兵冲了上来,马刀挥处牛头纷纷落地,地上刹那间变成了一片血海,片刻后总算暂时抑制住了这群疯牛,只是夏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远处一声响亮的呼哨,韩世忠再次发起了冲击。
韩世忠和他的五千骑兵在停顿一下后冲击力降低了许多,但是夏军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步兵工兵逃得远远的,和骑兵们混作了一团,严重影响了骑兵的冲击提速,这给韩世忠创造了极好的机会。
“杀!”
五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半立在马背上直杀入西夏军中,顿时血光四起惨叫连连,一场以少敌多的屠杀开始了。
左路军和中军一片混乱,两路加起来接近五万人,却被韩世忠辛丑的一万多人马杀得丢盔弃甲仓皇逃窜,右路军却是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动静。
最先出现的那一路宋军就这么静静地呆在那里,远远相望,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右路军主将发现了左路与中军的变故,只是他们相隔都不近,就算要救援也已赶不及,宋军守在他们面前,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不知道搞什么鬼。
右路军主将皱眉沉吟了片刻,问道:“宋军有多少人马?”
“禀报将军,共约三千人马。”
“三千?”主将愕然,随即勃然大怒,自己这右路军有两万多人马,对方却只来三千,这是绝对的蔑视,他再不犹豫,立即下令分兵一半直扑过去,誓要将来军全部灭掉一个不留。
一万铁骑早已列阵完毕,见到令旗一动立即出动,朝对面的宋军直冲过去,铁鹞子的名头不是吹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铁鹞子全军长枪在手,森冷的枪尖泛着寒光,直指对面的宋军,层层重甲在高速移动中发出擦擦之声,扬起的漫天尘土遮住了清朗的星空。
那队一字排开的宋军依旧没有反应,就这么静静看着气势汹汹的铁鹞子,直到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双方的弓箭射程内,铁鹞子已经先一步将短弩准备在了手上,就等到距离先来一轮箭雨再进行冲击。
只是这时候宋军忽然先有了动作,站在队形中央的一员小将抬头一笑,月光照在脸上,清秀白皙,却竟然是金羽希,他眼睛盯着铁鹞子的距离,右手高高抬起,身旁两侧的将士从背后拿出一件东西来,看着象个大号弹弓,随即又从马鞍边模出一个梭形的物件,两侧还各有一片小小翅膀。
铁鹞子并没有学宋军一字排开,依旧呈方队缓缓推进,马上骑兵刚抬起短弩,只等着令下就发射,却见金羽希在马背上站直身子,一手拢在嘴边大喊道:“孙子们,看爷爷的火鹞子破你们的铁鹞子!”
那个梭形物件已经安在了弹弓的弦上,金羽希话音刚落右手便使劲落下,只见每一个将士的嘴上早已咬着一个取下盖子的火媒,弹弓回缩凑在嘴边点燃了梭形物上的一根引信,紧接着弹弓一放,那个梭形物直直地飞了过去。
梭形本就能破风而行,再加上还有两片小翅膀做辅助,经弹弓这么一射顿时又快又稳飞入了铁鹞子军中,才刚落入马群中就响起了一声声爆炸,而这次的爆炸与杏子堡内的全然不同,威力极大,黑夜中只见一团团耀眼的火光接连闪起,满身重甲的铁鹞子都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
一时间惨叫悲鸣连连,威震天下的铁鹞子再次尝到了火药的恐怖,徐子桢在山顶看得一清二楚,回头对芏嗣泽笑道:“怎么样老芏,这赌你看来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