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正好,将病房照得明亮。阮贝贝低头专注地削着苹果,果皮乖乖落在她脚边的垃圾桶里,一旁的林辰百无聊赖捧着本书看,还打了个哈欠。
“好了没有,”
阮贝贝把手里的苹果塞到林辰嘴里,笑得隐忍,“林大爷,您的苹果好了,趁热吃了吧
林辰笑眯眯地拿起苹果慢慢啃,看着阮贝贝一脸吃瘪的表情就觉得心情好,“愿赌服输,是你没法让谢安宁乖乖听话,输了就是输了,你就认命吧。你再帮我倒杯水,我挪不开身
阮贝贝彻底火了:“你和谢安宁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就那么招我烦呢?小东西和我认识那么多年,现在跟了你就不仁不义的,我让去买个小肉丸还嫌远,你要吃市郊的面她二话不说的买过来。我真是瞎了眼为你俩牵线搭桥,有了苹果你还喝水,欺负谁呢你?”
林辰躺在病床上啃苹果,抬眼盯着天花板看,等到阮贝贝嚷完了,这才懒洋洋地开了口:“我不是躺在这里这么久没事么,谢安宁不在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你,听你说话就和看见第二个谢安宁似的,都是满嘴相声段子,我使唤使唤你,你不就不说话了么
“唉,林辰,你说我能这么理解么?你的意思是你烦了听谢安宁说话,这才迁怒到我身上
难得林辰换了个姿势,一句话说得阮贝贝浑身鸡皮疙瘩:“你要是谢安宁,说再多废话我都愿意当废话篓子
这都是什么比喻,谢安宁能把自己比成烂骨头,林辰就能把自己当成废话篓子,真是怪不得能在一块呢。
林辰吃完苹果往垃圾桶里一扔,靠着枕头倦倦闭上了眼,顺带感慨了一句:“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清闲了,小赵说他中毒躺在病床那会儿闲得都快长毛,巴不得有点事情干。我现在算是彻头彻尾地明白他这种感觉了,真闲啊
却久不闻阮贝贝搭话,掀起眼皮瞟了一眼阮贝贝,发觉对方表情正端得阴沉。顺着阮贝贝的目光看去,登时也收敛了笑容,只看着那个徘徊在门外的身影冷了脸色。正待开口,就听见阮贝贝沉声问道:“怕你现在不觉得清闲了,那就是苏文?”
“……嗯
“模样长得还不错,可怎么就做得出那么些龌龊事?我去会会她,你先躺着,现在她和你没关系了
见阮贝贝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林辰撑起身子不由道:“你干嘛去?”
“我干嘛去?谢安宁流的眼泪受的委屈,我要她十倍八倍的还回来!”
“阮贝贝,别……她,她还是警方的线人
“知道了,我给你线人一点面子,只让她滚人,离你远远的就是阮贝贝回头望了林辰一眼,开了口,一句话让林辰安了心。
苏文站在病房前有些焦急,几天前因为谢安宁的一番话让她再没有来过医院,得知林辰醒来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却看见林辰病床前坐着一个人,栗色烫过的长发披肩,模样姣好,正给林辰削苹果,看着林辰笑盈盈地接过去,心里登时难受到了极点。
林辰除了谢安宁还有别人,那她一心想着对付谢安宁岂不是使错了力?
正想着,就看见林辰身边的女人脸色不善地向自己走来,不同于谢安宁的温顺,这女人身上的压迫力在苏文看来仅次于贩毒品的诚哥,收了收心,苏文强迫自己保持住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
“哟,这会儿还笑得出来,你这心也够大的。我来就是想和你说个事,也不耽误工夫,找个位置坐下说话吧说是让苏文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却是自己先迈开步子坐下来,习惯性地一挑眉梢,说不出表情显示出了什么情绪,不冷不热的,反倒让人心慌。
“你是?或者,你和林辰是什么关系?”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阮贝贝反问。
苏文也不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倘若我说以后有关于林辰的事情都不需要你过问了呢,或者,我换个说法,林辰和谢安宁重归旧好了,你那点龌龊的勾当全让她知道了,是不是更直白点?”
“抱歉,我不觉得有多直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姑娘,敢做就敢当,林辰好歹是个人民警察,你别是把她当傻子来摆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说你该回家就回家去吧,别在这晃着大家的眼,林辰还在养病呢。你要是关怀她,就别给她添堵
苏文怔了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说话会这么直接。
阮贝贝看见苏文的表情便知道这个人纵然有几分城府,但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否则断不会留给谢安宁和林辰再见面的机会,也难怪会输的一败涂地。
“你用手段去换感情,就该知道这是一种赌博,输了的就是输了,功亏一篑,按着规则你该痛快离席才是,别站在这犹犹豫豫平白讨人厌嫌仿佛感觉不到苏文有想要离开的样子,阮贝贝撂下了杀手锏:“林辰因为这场车祸险些丧命,这多半是拜你所赐,你还要在她面前出现么?”
苏文哑了哑,终于开了口:“我,我只是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就得为了这个人好,把她折腾得天天难受,以至于险些有性命之危,这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对吧,苏……文?”
苏文隔着门遥遥望了林辰一眼,与对方目光相交,发现林辰急急收了目光,不再看自己。忽然觉得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日复一日的苦等,只等到了林辰与别人相守相伴,那天天都会抬头去看的房间,也从来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何必再叨扰她的生活,她连目光都吝啬给你。
苏文自始至终都没有坐下,头靠着墙不言语,眼角有些发红,却始终不见眼泪。阮贝贝暗自一笑,到底不是谢安宁,说哭就哭,想哭就哭,水龙头似的。
“好,我走……”抬手将手里的水果递给阮贝贝,垂下了头:“这水果,帮我交给林辰,权当我最后一点心意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有,你这会儿就是单纯好意,我要是林辰都会误会是你耍心眼,你说,我还敢收么?”
“我明白了,我走提着袋子,里头的橘子散着淡淡的香味,嗅入鼻息却是微微发苦。
阮贝贝坐在椅子上看着苏文折回去,这才轻呼了口气,走回病房就听见林辰问自己:“你说了点什么?”
阮贝贝回忆了一下,对着林辰一笑:“没说什么重话,气氛挺好的
阮贝贝的话只能听七八分,但必然是稍稍收敛了的,林辰松了心点点头再不多言,手里捧着的书也没了兴致看,随手放在一边便要睡下,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咋咋呼呼地探了头。
“师傅!”
“小赵,赵铭?”林辰讶然。
对方笑得灿然,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一如既往的满是活力,连阮贝贝都忍不住道:“你们警局的小警察模样都不次啊,这个蛮好
小赵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显然很受用:“哪儿能说次啊,起码得说顶好吧?”
阮贝贝跟着笑,还拍了拍林辰:“我说你身上就是有种气质吸引贫嘴的人,唉,真是奇了,你话也不多,怎么徒弟这么贫
“嗨,哪儿是贫啊,重案组气氛本来就沉重,我师傅在警局就知道冷着脸严肃办案,就只剩下我调节调节气氛了
林辰端着杯说看着阮贝贝和林辰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火热,往嘴里送了一口水,抿着嘴半天才出了声:“你来医院不光是为了看你师傅吧,我交代你的事情照办了吗?”
“哦,你嘱咐我盯着那个小男生看他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我拍了几张照片,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其中,你看这个人我觉得她最可疑——”
林辰依言低头去看照片,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变,似乎是有些不信,反复将那照片看了无数遍:“不可能是她,没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她?!
“师傅,那小男生和其他人在一块的时候都好好的,唯独是她,符合你教给我的所有紧张的肢体语言,左顾右盼,神情不安
阮贝贝察觉出林辰脸上的表情不对,低头无意识去看,却发现那是个熟人。
“这不是……酒吧的老板娘?”
小赵即刻点点头:“还被我们拘留过一阵子,就是她,好像是叫……薛眉
怎会是她?
回想起死者的狰狞死态,仿佛被类似于琴弦的东西反复划过的脖颈,空洞洞的眼眶。再想起薛眉劝着自己和谢安宁再去谈谈心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怎么都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虽然证据还不明确,但无疑就现在而言,薛眉的嫌疑更大些。
倘若真的与薛眉有关,那么是薛眉犯案,还是怂恿那男生犯案?多年前的案件,又与薛眉有着什么关系?
种种疑问,不得而知。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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