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杜少为你专门配置了房子,我们……”
“我拒绝
“顾时,别忘了你已经签订了条约!”
宋锦程淡定的抚平袖口的褶皱,对着一大早堵在他家门口的高冷脸再次重申道:“我拒绝
尽管与杜时建定下了所谓的交易,但是交易的筹码还没有兑现之前,宋锦程十分干脆的拒绝了杜时建所谓的搬家建议。
他才刚刚搬到这个僻静又安全的地方,为何要为了一笔其实没有太赚的交易委屈自己跑到一个完全没有自由的地方去。
“即使解除副作用的药到手,我也不会搬家
“顾时!”杜源眯起眼睛眼角泄露出不屑的厌恶,“难道你以为杜家会连一名优秀的古书法家都没有么?”
他冷漠俊逸的脸上并未浮现任何情绪,但是宋锦程直觉能感受的出,杜源讨厌他。
他呡唇,在抬头时眼中只剩温和:“杜源先生,你这是威胁么?”
杜源不语,但身体依旧堵在门口。
宋锦程面色不变,温和道:“杜源先生,您回去吧。顺便告诉杜少,我不打算搬家,请他不必担心,我既然说道自然能做到
他黑色的眼睛透着干净与温柔,但是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曾经的懦弱与无知似乎忽然间消失了。即使他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软弱无主的少年,时隔几日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杜源直盯盯的注视着他,半晌才道:“听说你失去记忆了?”
“我有没有失去记忆的可能,难道你不清楚么?”宋锦程反问。
杜源沉默,顾时的精神力天赋被毁本就对脑部影响巨大,痴呆脑死亡都是有可能的,更不要说是失忆了。
但是,即使失去记忆,为什么顾时似乎连性格都被刷新重新设定了?
软弱可欺似乎成为了过去式,现在的顾时,总能让他莫名的有些忌惮。
他最开始讨厌的这个少年,不过因为他的懦弱与自不量力,盲目的听从别人的指挥,明明拥有自己的力量却去做别人的附庸,毫无骨气可言。
可是这一刻,看着那双宛如黑珍珠一样温润光泽的黑眸,他忽然看不透了。
“强迫我搬走之前,不如先去询问询问你的主人
“再见
宋锦程眨了眨眼,关上房门,隔绝的杜源沉默却锐利的视线。
罢了,反正他也听不懂,不上课就不上课了。
他忽然想着要不退学算了,他毕竟古代,对未来这些学科完全不懂,学起来实在吃力。而且有了那笔交易,他也没有必要上学去维持原来的模样。
既然达成交易,他相信杜家大少会给他一个存放秘密的空间。
至于杜灵,他相信杜大少能力。
而刚刚杜源的审视,宋锦程伸了个懒腰表示完全不在意。
他本来就不打算做顾时,也就没有必要模仿他的性格。
他相信昨天的谈话,杜家大少一定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但是大少爷并没有问而是果断的判断出其中所含的利益比例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就够了。
宋锦程一点也不担心杜少发现他性格大变,因为他打定主意与他合作,相处久了即使在遮掩也很难不露出蛛丝马迹,倒不如一开始就表现出来。
这似乎又与他之前他对宋彻的想法有所矛盾,其实不然,他既然能用这样一场珍贵的交易机会换取宋彻的未来,就足以证明他对宋彻情意不浅。
况且那杜少是聪明人,只要能提供利益,管他谁生谁养呢?
“哥哥!”
晚起一会儿的宋彻揉着眼从自己的小卧室走下来,看到进门的宋锦程眼睛腾的亮了起来,迅速冲过去给自己主人一个熊抱。
宋锦程笑着一把抱起他,本想像曾经哄他一个小侄女一样来个举高高,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他的身体才14岁,而这个弟弟已经8岁了。
……
哎,好遗憾。
不知自己因为年纪被微妙的嫌弃的宋彻抱着他没有更温柔的主人的脖子,毫不留情的献上一个湿漉漉的吻。
……
“彻儿,我上次没有告诉你,不可以随便乱亲的么?”宋锦程严肃的将小家伙放到沙发上。一边擦脸一边道。
宋彻黑溜溜的眼神似乎黯淡下来,有点委屈还很丧气的咬了咬嘴巴。
“彻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乱亲别人是不对的哦宋锦程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有点心软道。
“我知道了,主人
……
哟,主人喊出来了。
“我是因为主人是哥哥才亲的,如果主人不说可以,那我就不能喊主人哥哥了
这是什么逻辑请告诉我!
“也不是不可以……算了,喜欢亲就亲吧,但是不许有口水了!”
宋锦程看着小家伙失望又难过的眼神,还是松了口。
原谅他上一世近40年还真没有养过孩子,身边的小侄女啊小外甥啊一年难得见几次,而且在他临死前最大的也不过6岁。
大概是因为小奴隶被欺负久了缺爱吧。
宋锦程想了想还是大方的坐到宋彻的身边,捧着小家伙的脸亲了一口。
“哥哥!”
被亲到的小奴隶立刻爬进宋锦程怀里,黑色的眼睛又恢复往日忽闪忽闪放光的节奏。
“好了,哥哥今天不用去学校,在家里陪你,吃饭吧?”宋锦程有些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脸蛋。
“好!”
吃完早餐,宋锦程带着宋彻在小院子走路消食。
宅外的的院子并不大,一条碎石路直通房门,小路两边是各式各样的鲜花,他早先买的茶树已经种下,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这样安静平和的生活,他上一世不曾体验过,也不会甘心这样庸碌的生活。
毕竟那时他自持满月复经文,才华横溢,心比天高,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宋锦程揉了揉只达到他腰部的宋彻毛茸茸的脑袋,眼里只余一片温和。
“彻儿,长大想做什么?”
正弯腰去戳旁边的小花的宋彻身体一僵沉默不语。
他没有未来。
他知道的。
被判处为奴隶身份的人,之前的记忆将会消去,之后由各个拍卖所带走j□j。他虽然记不得过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
只是他年纪尚幼,轻易的就相信拯救自己的人。
宋彻沉默,宋锦程却是轻叹。
曾经他8岁之时,年事已高的祖父也曾问过他,程儿,长大想做什么?
那是他挺直腰板,声音稚女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程儿要做这样的人!”
那时的他虽处境艰难,却看得到希望。
而宋彻不同,如果没有人帮他,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里,一个奴隶的身份,也许活不过10岁。
大概是心老了,宋锦程忽然对这个孩子分外怜惜。
“告诉哥哥,你想做什么?”宋锦程蹲与小家伙对视片刻。
“不知道,哥哥宋彻沉默片刻,平静的回答,他没有想平常的孩童一般哭泣抱怨,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宋锦程。
宋锦程笑着捏捏他的脸,终止这个话题。
院中一片沉静,忽然大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宋锦程几步走过去看着光屏上浮现的面孔愣了一下。
张遥?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下达开门指令,宋锦程还未说话,门口的张遥就看见他一个熊抱扑了过来。
“小时,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时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难过了!”
“张遥,我没有难过
“小时你不用勉强,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张遥
“小时,我实在太没用了我……嗷!”
本来紧紧抱着宋锦程的张遥大叫一声,松开他抱着自己的脚丫子。
宋彻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脚。
宋锦程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示意他自己先回屋,然后抬头问:“张遥,你怎么会在这?”
张遥抱着脚丫子蹦跶两下,哭丧着脸道:“我去找绾绾姐的时候偷听到了,小时,你放心就算你的精神天赋毁了,我们还可以学机甲设计啊,这样即使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关系的,你不要沮丧啊!”
宋锦程看了他两眼:“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不可能,没事了你怎么会不去上课呢?你是不是被那群人又欺负了!就算杜家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也不能^……”他一脸义愤填膺。
“张遥,我只是有点事没来得及上课,你不用担心
张遥浅灰色的眼中却还是堆积着担忧:“绾绾姐她……”
“张遥,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你忘记了么?”宋锦程笑容淡淡的回答道。
张遥脸色一变:“小时……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么?”
宋锦程不置可否。
张遥整张脸都黯淡下来,有点不知所措道:“恩……我打扰了,我……”
“要进来坐坐么?”
“小时……”
进了宅子,张遥看着房子的装潢松了口气:“杜家还好没有为难你
宋锦程为他倒了杯水:“恩
“一个月前你跟我说你觉醒了s级精神天赋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你一直想做制甲师,有了精神力你一定可以。可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小时,其实我们也不只有制甲师这一条路可以走的!”
宋锦程笑了笑:“谢谢你了
张遥看着他愣了一下,眼里带着苦涩:“小时你以前不跟我说谢谢的
“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
“是啊,你啊太老实,小时候总是受人欺负,最喜欢哭鼻子,现在也总是受欺负张遥捏着杯子,悄然红了眼圈,“以前我还能帮你打架,现在我也帮不上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与无奈。
宋锦程看着他道:“这不怪你,无须自责
“哎,我就是不甘心,你明明那么好的天赋,怎么就这么……”
“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吧宋锦程垂下头,淡然道。
“小时,你……?”
“恩?”
“你似乎变了不少张遥直愣愣的看着宋锦程嘴角习惯性噙着的一抹微笑道。
“都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跟一起一样么?”宋锦程耸了耸肩,眼神无奈。
“恩……那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
张遥听到肯定的答案,顿时松了口气,眼中的不安也褪去。
“对了,小时!那个小孩是谁啊?那一脚踩我可真够狠的啊!”
“他是个孤儿,我刚来的那天正好遇见他,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宋锦程叹了口气,但是眼里又带了点温柔。
张遥看他的模样,眨了眨眼:“你还是那么容易心软,但是也要有防人之心啊他又数落了几句后,像是想起另一件事,声音又变的焦急起来:“对了,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没有去上课啊?也没有请假,老师很生气啊!”
宋锦程垂下头:“其实,我打算退学了
“什么!退学?”
“是啊,我毕竟得罪了杜小姐,我怕我……”宋锦程看起来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张遥也叹了口气:“可是……哎,都怪我们无权无势他本来还能气愤的神情忽然有些颓然。
宋锦程挑眉不语。
张遥本还想说些什么,但面对忽然陌生了许多的宋锦程,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安慰他几句便离开了。
送人出门后,自觉带着卧室里的宋彻抿着小嘴巴走了出来。
“哥哥!”他板着脸严肃道,“对不起,我踩了你的朋友
宋锦程伸了个懒腰,反而笑着捏捏他的脸:“没关系,你做的好,那个人啊不是我的朋友
的确不是他的朋友,现在看来也不见得是那顾时的真心好友。
“走吧,陪哥哥去书房
“恩!”
小奴隶立刻亮起了眼睛,书房啊,就是藏了好多让他感觉很舒服的东西的地方么!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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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这样说么?”杜家住宅最顶层,杜时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窗外。
“是的杜源垂头道。
“呵呵,这个顾时,那就随他吧!”
“可是………”
“恩?”
“不,没什么……”
杜源抬起头看着杜时建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不安。
他闭上眼,将那莫名其妙的猜想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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