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心知已到了最紧急的时刻,目中顿时闪出了一抹狠厉,向城门正上方喝道:“都他娘的别闲着,赶紧投掷檑木滚石,快点,谁敢抗命不遵,杀他全家!”
位于城门正上方的数十名军士心里是又恨又悔,恨的是李琳乃至李氏全族,悔的是怎么偏偏让自己摊上了这瘩子事呢,要知道,投掷滚石檑木需要暴露身形,凭着城下的密集箭雨,这一暴露,多半是死多活少了。
可是老婆孩子被扣作了人质,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合力把滚石与檑木抬起,然而,身体刚刚探出,就果然被箭矢射中,在临死之前,心里满是遗憾与不甘!
李琳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滚石檑木根本扔不下去,不禁急的大叫道:“蠢材,一群蠢货!多点人蹲下用手推,快点,城破了谁都活不了!”
蹲着推可以不探出身形,但需要花费数倍的力气,由于檑木又重又大还不好着手,所以只能把滚石沿着城垛一点点的向上挪,好容易推上城垛之后,军士们猛的加了一把力。
“咚咚~~”两声闷响,两枚滚石准准击中了冲车,尽管冲车在顶部的支架上蒙了层结实的生牛皮,可以暂时抵挡住滚石檑木甚至沸油,却仍是避免不了的一阵剧烈颤动,撞击城门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茱丽娅忍不住道:“使君,他们终于反击了,茱丽娅还以为就这样被您攻破城门呢。”
说实话,茱丽娅的心里充满着失望,她原以为这是一场激烈的攻城战,可现实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她对塞里斯人的战争没法理解,四日前两万大军的不战而降,她认为是源于敌方的一名将领被神乎其神的箭术射中身亡,全军上下被吓着了,而今日。守军几乎不做反击,那两块掷下的大石落在她眼里,显得讽刺的很。
卫风淡淡看了她一眼,罗马人的战争是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被侵略方除了拼死一搏没有别的选择,自已发动的战争却是师出有名,是正义性质,是为了解救坞堡里受地主老财剥削的佃户,给他们自由而又富足的生活。
茱丽娅对战争的过程不满意。卫风也同样不满意。他觉得坞堡的响应程度远远没达到预期。如果换了太祖来打,恐怕早就哗变了。
但由于文化的不同,卫风一时也解释不清,只是接来个喇叭。向城头唤道:“城上诸人听着,本将明白你们绝不甘心给李逊卖命,只是家人被扣为人质罢了,但今日破城已不可避免,你们何不团结起来,奋力倒戈一击?你们有十余万人,又何须惧怕他区区数千人?越早举义,才能越早解救出你们的家人,也才能尽量避免伤亡。现在,但凡有向朝庭举义者,请坦露出左臂,免得误伤,若有取下李氏父子头颅者。本将论功行赏!”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谁敢露出左臂,老子杀他全家!”卫风的话音刚落,李琳也厉声恫吓,只是声音中,充满着色厉内茌的意味。
卫风冷冷看了眼城头,再次挥了挥手。
“绷绷绷~~”这一次是弩箭式弩炮发射,射出的是踏橛箭,它的前端装有巨大的三棱刃铁镞,长度相当于普通长枪,故名一枪三剑箭,一般在攻打敌军堡垒时,通过床弩发射出踏橛箭,可以使弩箭前端深深钉入墙壁,只留半截粗大的箭杆和尾羽露在外面,攻城军卒在己方的掩护下,可以攀着巨大箭杆登上城头!
假如目标是土木结构的城寨,踏橛箭只要有一定规模,完全有可能把城寨摧毁,但缺点就是代价太高昂了。
接连十来轮发射之后,城墙已钉上了参差不齐的粗大箭杆,就在这时,城门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两扇门板重重拍击向了城壁,里面顶托城门的士卒有一部分当场被撞击身亡,还有一部分连滚带爬的向着城内逃去。
卫风当即大喝道:“城门已破,上!”
“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骑兵旋风般向着城内猛冲,步卒则跟随卫风,还有茱丽娅就着踏橛箭向城头攀爬,虽然石弹式弩炮已经停止了发射,可神臂弩还在不断的向城头放箭,守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反击,更何况,他们未必就愿意反击。
一名部将见机不妙,急声劝道:“二郎君,赶紧走啊,山城守不住了,咱们去与郎主汇合,说不定能逃得一条性命!”
李琳心知不能犹豫,猛一咬牙道:“走!”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军卒就厉声叫道:“狗贼,想跑是不?今天老子就要你的命!”
“把左臂坦出来,宰了这些狗崽子!”
城头凡是不姓李的,也包括原本李氏的亲信,纷纷坦出左臂,提起刀枪一阵劈砍,李琳与几名将领当场被砍成了肉泥,当卫风带着军卒们攀上城头时,战斗还未真正打响,就已经宣告了结束!
城中的李姓族人,也顾不得人质了,发了疯般的向着西门方向狂奔而逃,也许他们猜出了卫风使用的是老掉牙的围三阕一之法,可这时根本没的选,逃出坞堡尚有一线生机,因此卫风又命令围堵着东门与北门的骑兵各分一千骑加入了追击当中。
堡内一片混乱,堡外也是蹄声隆隆,一直到傍晚时分,追击的骑兵才陆陆续续返回,经清点人数与头颅,又经堡中佃户清认,李氏数千名男性族人,只跑掉了百人左右,其中不包括李逊与他的长子,这二人被埋伏的骑兵斩杀身亡。
接下来的几天,卫风搬到了堡里居住,一方面需要对佃户与降卒进行甄别,这里面肯定会混有李氏的亲信,虽然卫风暂时不杀,却替他们安排好了去处,就是送到澳门岛去修筑工事船坞。
另一方面,则是将士们最关心的分配女人,除了十二岁以下的女童与四十以上的中老年妇人,李氏及其亲信们的妻妾合计有一万多人,全部都分赐了下去。
但更重要的,是按人口给佃户分配田地与粮食,这项工作足足持续了十天才算是勉强完成。卫风又把李家山城置为了阳西县,受高凉郡管辖,原来的十来万人,除去被杀被俘、招纳入军队、被许配给将士们的女人,以及部分愿意迁往郡治安宁或州治番禺的人口,还剩下近六万人之多,这显然是个大县。
到最终,除了分给佃户和俘虏的口粮,还余下近四百万石稻谷与粟米、芋头等其他粮食,另得到耕牛三千多头、猪近万只,鸡鸭等家禽以十万计,马匹却不多,就是那一千多匹矮马,黄金则有五千斤,银近两万斤,铜铁各超过了五万斤,以及各类绢帛布匹近万匹,总之,这一次吃大户一口吃了饱!
按约定,卫风取一半,另一半给了高凉郡,但是卫风把金银铜铁留了下来,折合成粮食布匹替代,纵是如此,冯英也是乐的哈哈大笑,对于他来说,金属等战略物资留着不但没用,还容易引来卫风的猜忌,粮食布匹对他的用处反而要更大些!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二月十二日,也就是攻陷李家山城的第十五天,天刚蒙蒙亮,卫风再一次来到了码头,今日将是第一批满载的舰船回返番禺,其中有俘虏、粮食、布帛、金铁与女人,还有部分新编入的军士,茱丽娅、刘娇与刘兴男也将随船启行。
军士们正在忙碌的把物资运送上船,整片码头呈现出了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除了刘兴男,茱丽娅与刘娇的美目中都有些不舍,尤其是刘娇,还多出了些不安与期待。
卫风刘娇往怀里轻轻一抱,安慰道:“娇娇姊,你从来到走,刚好是女子的一个月事周期,除了落红的那几天,你说我哪天没下力气?褚夫人又说你是多子多福之相,所以你这一次肯定能怀上,我想,等我过几个月回去时,你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嗯?”
“嗯!”刘娇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托卫郎的吉言,但如果这样都没怀上,妾也真的死心了,哎~~”
话是这么说,可刘娇最后叹的那口气出卖了她心里的忐忑。
刘兴男不由劝道:“姑母,如果你以后真的没有孩子,就由兴男给你养老好了,总之,兴男会照料你一辈子的。”
“谢谢你,兴男!”刘娇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欣慰,但也只是一丝丝,刘兴男只是侄女,作为女人,谁不想亲身生个孩子呢,在刘娇的理解中,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要不然,生命中总会存有遗憾。
茱丽娅也看了看刘娇,不解道:“娇娇姊,其实在我们东罗马,没有孩子的女人很多,可她们一样都过的很好,你不用太纠结的,你才二十多岁,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孩子并不是女人生命的全部,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理。”
“嗯!”刘娇再次点了点头,不过,眼圈竟有些微微泛红,显然是被茱丽说中了伤心事。
卫风立时看向茱丽娅,不满道:“茱亚娅娘子,罗马是罗马,大晋是大晋,这是两个不同的国度,具有两种不同的风俗,也许你那一套在你们东罗马是普遍的认知,但你看,娇娇姊都快被你劝哭了,不明白情况就不要乱说,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