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二等侍卫、正四品武职的玛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惴惴不安,跟在兵科右给事中、从五品京职的季开生身后,急急忙忙从正厅出来,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季开生低头赶路的样子,偶一抬头看一眼身后的玛拉,却始终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这可吓坏了玛拉,还以为自己真的铸成大错。
“季大人,我……”玛拉快跑两步,抢到季开生身旁的位置,却来不及行礼,张口就想解释。
“玛拉侍卫噤声先,我们书房说话不料季开生猛地一抬手,打断了玛拉。
“嗻……”侍卫小伙子此刻表现得,那里还有什么御前侍卫的尊严威武,全是犯错之后的逆来顺受。
反倒是这一声奴才呼唤官长的应承,提醒了季开生什么,他赶紧回头仔细打量,才发现玛拉的神态极不自然,也就知道刚才是自己过于草率了。
“玛拉大人,下官失态。来来来,前面说话季开生换做和颜悦色,拉着玛拉的手又往前走了十来步,直到进了后院二门,才在一一株枝繁叶茂、气势恢宏的雪松之下挺稳脚步,回过头来看看前厅位置,离这里断然是听不到任何言语了,这才微微躬身施礼道:
“玛拉大人,刚才开生失态,万勿见怪
“哪里哪里,是小的办差不力……”玛拉匆忙还礼,一边还想解释。
“既然这位额驸主动前来,无论是什么理由,该来的总归会来。只不过是被你凑巧撞见罢了,怪不得侍卫大人您。下官刚才一路在思索这里面的缘由玄机,冷落了大人您,实在是冒昧失状,还请见谅季开生却是先给自己解释上了。
“我……”玛拉现在知道才疏学浅的极大危害行了,那就是人家读书人嘚啵嘚波半天,都开宗明义了,自己还在这里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他其实最想说的就是,那个耿昭忠,貌似拿了我的小辫子,俺这才万不得已应承了他,一起登门拜访的。
“大伯!您不是前厅会客去了吗,如何一人站在树下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澈甜美的呼唤之声,再一次打断了玛拉的话语。
“哦,小莲,我……”季开生闻听转过身去,还没接着往下说话,那内院里的女子声音早就飘了过来:
“大伯,那四轴檀香木画卷的银两您可要早一点给了松竹斋,也好让他们今早还给那个满人,咱们不欠他们的钱!”
玛拉本来有些懊恼,责怪来人打断了他的思路,可静下来听了这第107章恢复了一贯的干练简介,几句话就说明白了来意。
“老夫布衣俗子,岂敢担待皇子牵挂?”谈迁听完玛拉的转述,这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恭恭敬敬冲着北边抱拳,算是答谢弘毅的问候。
“谈先生,我家贝勒爷说,这几日请您安心在季大人府上调养身体,用不得几日,他会亲自来请您到内国史院升座玛拉毕恭毕敬回话。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让季开生十分好奇,心思一动,突然得出一个粗浅的认识:那玛拉和小莲年龄相仿,难不成……
“如此一来,有劳皇子了!”谈迁说出了一句让两外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的话,虽然还是用皇子一称,而不是说“贝勒爷”,但即使这样,对于前明遗民来说,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哪里哪里!小爷若是闻听,定然欢喜得很!”玛拉临机应变,不再说“贝勒爷”一词,而是改称“小爷”,努力让老头听着舒服一些。
“呵呵……”谈迁不再多说,重新拿起画笔。
“那谈大人这几日的衣食住行,就要烦劳季大人多多上心了呢!”玛拉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冲着季开生施礼。
“哦……应该应该!请大人回去禀报小爷,下官定当将谈大人奉若上宾一般,这也是季某人的荣幸!”季开生这才拉回思绪,暂时将姑娘小伙的事情摆在一边。
“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恭送额驸大人吧!”季开生也想早一点送走玛拉和耿昭忠,好回后宅去仔细盘问一边小莲。
“谁?额驸?”谈迁画笔不停,却突然问了一句。
“哦,就是靖南王耿继茂的二子耿昭忠季开生随口一答,准备抽身而退。
“他来做甚?”谈迁终于放下毛笔,正视着季开生发问。
“他……”季开生无语了,自己还没弄明白的揣测,此刻是不能随便当成正题说出来的。
“这……”玛拉作为事主,却有口难言。
“他是不是替他的老子来迎奉皇子了?”谈迁一语中的,说出了季开生心中的揣测。
“谈大人,高见!”季开生忍不住随声附和,心中实在佩服老家伙几十年的读史著史,是在不是白练的。
“我……”玛拉本想插话,却听到谈迁早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了。
“三王虽为清臣,却也曾经是明属,如今却在广东、广西、云南一带挥斥方遒,势不可当。孰是孰非,老朽不做评判,自有后来人评说。可为今之策,老朽却要提醒皇子,不要过早四面树敌,乱了自己的方寸才好!毕竟,汉皇未亡,汉人未服!”说完,谈迁继续开始画自己的那副写意山水去了。
沉默,只能听闻书房里笔墨纸张交汇摩擦的刷刷之音,不一会儿,衣服厚重的山水图卷竟然几笔绘就了!
玛拉望去,这汉人的画作实在是奇妙!看似乌漆墨黑的东西,只要你稍微一瞩目,立即变做山水云雾,即使自己不懂其中深意,却也能看出所画之物为何!
与沉默之中,季开生也是凑过来,仔细观瞧。
只见烟雾缭绕之中,画作的左上角,一座挺拔的山峰勃然而出,傲然**。周围,透过重重迷雾,却只能见的群山参差、萎靡不振,毫无生气一般。独树一帜的高峰里,自半山腰开始,有一股溪流涓涓而出,穿过层层云烟,直落到山脚之下,早已变作一条大河,席卷群山,裹挟雾霾,大有方心未艾之势。
“谈大人,老先生,请您助我!更请您鼎力皇子才好呀!”季开生终于打破了沉默,怀揣着对如画江山的期许,恭敬施礼。
“呵呵,老夫就是个写书的,闲来无事做做闲画,岂敢不自量力乎?”谈迁缕着胡子客套。
这一来之乎者也的,玛拉就头大,不知道这些汉人在说什么了都。
“非也。先生此画,自明大义!还请先生匡扶那涓涓细流,早日成为涛涛大河,也好涤清寰宇、造福华夏!”季开生寸步不让,作揖到地。
……
轮到谈迁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好吧,皇子与我有知遇之恩,汉明对我有主仆之情。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许多,就在季大人这边入了幕府,进一点绵薄之力吧!”
“多谢谈大人抬爱!”
“至于那位耿公子、什么额驸的,还请季大人……”谈迁右手微抬,季开生主动趋前,于是两人很自然的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玛拉大人,你也如此便好……”季开生和谈迁耳语之时,频频点头,最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并且拉过玛拉,接着私密起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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