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王妃,上官小姐又来缠着王爷呢。也没见过都要出嫁的女儿家,整天整日的往外跑。小雨拿着拂尘,扫着沉香木架,不满的嘀咕着。
我倚着窗边,翻看着燕拟楼派人送来的收成记载,打趣着她。她是常客,再过些日子便是当家主母。你这样说,就不怕她拿你立威。
小雨回头吐了吐舌头,笑开颜道:侧王妃舍不得了,小雨这么好。
我翻着账薄,瞅了一脸得意的小雨,无语的收回视线。
说她她就到,真是……侧王妃,要见么?小雨站在门边,看着一道鹅黄色身影远远地出现在院门处,身后跟随者一大群侍女妈子,好大架势的走了过来。
既然她来立谱,我们何不调茗摆棋呢。
我反手合上账目,悠闲的甩手抛进木架上。走到桌边,看着小雨没弄明白意思的拿出棋盘,棋盒摆开来,嘴角挂起一抹无奈的淡笑。
这院子果然清静雅致,倒是符合侧王妃清雅的气质呐。难怪王爷偏爱,舍得下重金只为红颜一笑。
小雨见过上官小姐。
哟,连着侍女都娇丽可人呢。
我淡笑的放下一枚棋子,余光瞥过十五六花一般年岁的上官静诺。鹅黄色衣裳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躯,一条薄纱随意的挽在肩头。追月发髻上,三四支蓝宝石簪子交错的分下两股发丝,垂在胸前。一朵玉兰绢花斜斜的簪在鬓边,倒也不显的俗气。一双灵动的大眼,倒是为三分清秀的面容增色不少。
我扯了扯嘴角,悠哉游哉的放着棋子,抹开三分笑意说道:哪个不是花样年华,青春貌美呢。姑娘来了,不妨坐坐。
上官静诺朝着身后的妈子使了个眼色,老妈子从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方巾铺在凳子上,倾身扶她坐下。
她理了理拖地的裙摆,踢踏的挪了挪。灵动的大眼里,似真似假的打量着屋内。
我继续放着子,瞧着她打量的眼里隐下深深嫉妒。一笑的看着棋盘,安静的屋内只听到落子声。
她打开面前的棋盒,往满是黑子的棋局中搁下一粒白字,笑着说:妹妹,姐姐今日在王府各处走走,不知怎地转到了妹妹院子。瞧着门口的样子,还以为是主院呢。不请自来,还望不要怨我冒昧。
我轻提嘴角,在她的白子边放下黑子,瞧着她按耐不住的口气道:上官小姐说哪里的话。你往后是府中的人,自然是该看看。
本还想让王爷在宫宴上一讨陛下圣心,太后欢心的妹妹是如何,现在一看,果然是佳人温柔。
上官小姐,是上官家族的掌上明珠。若论太后欢心自然是小姐你更得,小姐请用茶。
我扫了眼眼睛有意无意飘向里屋的她,暗中思量着她在耍什么。不动声色审视着她,却看到她身边的老妈子朝她回了个“已办妥”的眼色,低头耳语。
上官静诺闪了闪睫毛,放回白子笑道:时辰不早了,王爷还在前头等着我。妹妹清玩,姐姐就不扰了。
我笑着做在位子上扬起右手,她见我没有欠身行礼,面色一暗。斜看了眼里屋,笑的充满玄机的带着大队人马离去。我回头看着手中的棋子,蔑笑的抖动手腕。上官静诺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如何能绑架住王府,迷惑住夏临川。
上官小姐走好。小雨甩着帕子弯身,待看一眼笑容满面离去的上官静诺白了眼,回身走回屋里。嘟噜着道:侧王妃,瞧瞧她还没过府了,就摆起了王妃的谱,好似谁不是知道。以前常常缠着王爷,好不容易消停了。现在又……
你很对她不满?
奴婢哪敢呐。只是看不过她缠王爷的样子,没个正经人家样。
我噗笑的扔下棋子,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道:你去里屋仔细查看,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
啊?不妥?她一怔的扫过上官静诺用过的茶杯,再瞧我一眼,明白的跑进里屋。
似乎翻动了不少东西,各种器具的声音交响不停。我眯着眸子,打算要不要叫停她这么大动静的查看。就见她恼恨的拿着一个白色小布包,快步奔到我面前。晃了晃它,气结的抖着身子道:侧王妃,发现了这个。
我拉下她晃动的手臂,让她打开看看里面包着什么,圆鼓鼓的。小雨“欸”一声,麻利的绞开布包,几片碎叶子掉了出来。
她捧着放在桌边,纳闷的拨动粉碎的叶片,花瓣道:都是些碎花碎叶的,她闹哪些样啊?
你在哪找出来的?
我捏了捏碎花,笑上官静诺用错了地。
床头帐子里挂着呢。
嗯。捣碎的花叶混着一些能让人神智错乱,发狂的药。
什么?!她居然……她拔高声调,一脸着急,恨不得立马回报了夏临川。
我把布包放进棋盒里,笑着看向院门。上官静诺若能得上官纤素三分心机,也不会做了棋子还不自知。
人还未真正进门,一切都是未知数。傻呐,枉费上官方一番心思。既然她这颗棋子没什么有利价值,何不用在其他地方,省心省事。
掌灯时分,夏临川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大红喜庆的衣衫,玉带随意绑着一头未干的墨发。灿若星光的眸子看向未收的棋盘,笑容里累意不断。
你倒好,悠闲惬意。
我眯着眼,半推着棋盒道:你们那右相知道了?
有她,右相不想知道都难。
上官忆离推波助澜,你不是更顺便。
他握拳掩嘴,清咳道:右相和上官方面和心不和,痛失孙儿怎么容忍。
他打开棋盒,疑惑的拿起布包。我笑着拉开布边道:你不是老躲着她么,这个可以让你顺理成章的避开。
这是什么?你不是和上官忆离合计着她的好处么?
此一时彼一时。是我们期望过高了,她不过是颗没什么用处的废棋。
怎说?他闪过喜色,柔情似水的看着我。
她不踏进此门,无事。踏进此门没有此物,无事。既然早起了杀心,何不掰了,省的浪费在她身上过多的精力。
这到底是什么?
神智错乱的药物。
他腾的站起来,怒气的扫掉,吼道:她好大胆子,竟敢谋害!然后触到我没有温度的视线,声音低了下来。
这布料应该价值千金吧。白色底起着月白色凌云纹,倒也大方。
我瞥了眼布包,笑着道。嗯?上官家族都用上进贡的布匹了,看来是该拉拉网了。他冷着眸子,拿下围困的白子。 紧闭的华倾宫大殿里,上官忆离早知她会耍着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动用精神药物。惊讶的放下白玉柄掐丝团扇,瞅着布包道:她当真往你那放这?
她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
你打算怎么做?不会用回她身上吧?
我望着她,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划拉几个字,道:待嫁的新娘子没了影,你说会如何?
她惊疑的抹去“消失”字样,不同意的说:没了静诺,塞进其他人就是。
问题就是,新娘子与别人私相授受,不清不白,谁还能塞进其他人。我双手合十的转了转,随后双手翘指相抵,默念咒语,一粒控制人心智,指甲大小的白丸落入手中。
上官忆离存有疑虑的接过白丸,询问的看着我。你该不会是想?
是一定!我肯定的勾着手,让她附耳过来。
好计谋,上官方估计有的头疼了。上官忆离勾着嘴唇,收好药丸。
“嘭”郡主,临颜公主来了。
上官忆离皱眉的瞅了眼晃动的人影,无奈的看了眼我,请她进来。
粉色宫裙,娇俏天真的夏临颜顺着小歌推开殿门,甜甜的笑着说:明阳,我们出宫好不好?
你昨个不是出宫了么?怎么母后不让了?
是呢,母后不让我去找子墨哥哥。好明阳,你不是有一块出宫的令牌么,出宫好不好?!
公主出宫去找韩少府,为何不请他过来。我品着香茗,看着她腰间挂着一跟红绳结着一粒佛珠暗中掐算着。
嗯?小七嫂,皇宫规矩多,不如民间好玩呢。
看你腰间的坠饰,是他送你的?上官忆离看着我视线落在她腰间,瞬间好奇的招呼她过来,好看看。
她笑嘻嘻的解下绳子,递到上官忆离手里道:他说是去邻国看到的别样的坠饰,说能佑护人平安喜乐。
哦,这么说算不算定情之物?!呵呵……你老去他府里也不像话!上官忆离打趣的笑着,眼神看着佛珠升起不详之感。
我冷笑的喝着茶,不置一词。眼角看着上官忆离眼神在我与佛珠间来回穿梭,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抬头搁下茶杯,瞧着那根腰坠,淡淡的浮光闪现。我轻拉左手袖子,露出一点镯子。很快,那抹浮光消散。
上官忆离赶紧不着痕迹的给她系回去,含笑忠告的说:这东西你最好收在寝宫里,若让旁人知道了,你皇兄只怕要气晕咯。名声清誉啊,你的一举一动可是皇家典范呐。
啊?我……我没想那么多。见坠子新奇,寓意又好才随身戴着。我这就回去取下放着!夏临颜一听,懊悔的踩着碎步小跑去。
韩少府的心思奇趣,临颜虽常去王府,也未必能常常见到你。何必走这一遭,你可知?
他生性多疑,利用她很正常。你若真疼惜她,平安喜乐,就打消她对韩子墨的情意。我沉着脸,明白无语的告诉她。韩子墨是非除不可,夏临颜还跟他牵扯不断,死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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