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山谷,空气清新,习习晨风中飘逸着淡淡花香,珍珠般的露珠从比人还高的茅草尖上滚落,发出轻微细响,早起的鸟儿鸣唱声婉转清扬。
鸟语花香,风景宜人。
可惜这美好的一幕却被躺在草丛中的人给硬生生的破坏了,那个人躺着的地方,像是经过一番打斗,草七零八落的歪倒着,其人满身满脸的血,仅只能凭身上的裙子分辩出是女子,裙子与衣服破了好几处。
她双手护着肚子,狼狈不堪的模样,淡淡的血腥味,给清晨中的山谷这副水墨画添上一划败笔。
不期然的,她睁开了眼,眼神迷茫而痴呆。
天空,草的味道,鸟叫声。
视觉嗅觉听觉所探知到的事物传达至脑海里时,墨泪半晌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盯着干净奠空发呆,直至感知无比清晰时,才开始正常思维,这一次,又是在哪?是死了呢还是没死呢……
带着求解之心,深深呼吸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仰坐起,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如电流袭至,一瞬间即遍布全身。
“痛痛-”
墨泪痛得哀叫出声,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痛!
太痛了!
只短短一瞬,她竟分不清具体是哪个部位,只感觉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像是被辗压机辗过无数遍,没一处是完好的。
唰唰-
沙沙-
一阵声音,如狂风急速逼近。
处于剧痛中的墨泪,机械掸头,泪眼糊糊中看到一团黑色从草丛后方跃出,“嗖”的定立在面前不远处,一股带着气息的腥味,劈头盖脸的喷至。
热息过后,她才慢慢启开闭上的眼,当眼皮才启开一丝缝时,隐约的看到一只狗的脑袋,再之,越来越清晰。
面前立着一只大型犬,体型跟藏獒差不多,长着灰色的毛,它微低着头,微张着嘴,哈着气儿。
好大的狗。
有狗即证明附近有人家,墨泪忍着痛,不由仔细瞧了瞧,一看之后惊得狂吸一口冷气:“狼狼狼!”
狼与狗最大的区别是尾巴不同,狗尾巴总是竖着,只有在打架失败时才垂尾,狼的尾巴无论何时都挺直下垂。
这一只还是只母狼,像是有几天没吃东西,饿得肚子干瘪,有点逢松的尾巴垂直拖地,大约因找到了食物,凶狠的眼里冒着绿光。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意识无比清晰的情况下,感知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而比那种更可怕的就是像这样有可能活生生地被动物慢慢的撕咬致死。
恐惧感一点点的袭上心头,墨泪的续越来越快。
听到声音,母狼眼睛微微一眯,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墨泪一凛,一时也忘记了身上的痛,与狼对视。
沙沙声还在接近,随着母狼背后的草一阵晃动,四只毛绒绒的灰色小狼崽奔出来,连奔带跳奔到母狼身边排成一排,四双眼睛唰的投向墨泪,见惯生存界残酷争斗的双眼里尽是好奇。
“嗷-”
母狼低吼一声,前腿略低,弓身做出前扑状,四只小狼崽发出一声低呜声,也学着低身弓腰。
这畜生分明是在教孩子们捕猎!
一看那架式,墨泪双目猛然爆睁。
母狼冷冷的扫她一眼,往前迈出一小步,那一眼,极为轻淡,好似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物,是那般的漫不经心。
轻蔑!
墨泪读懂了母狼的眼神,顿时气得满面潮红,想她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竟被一只畜生给赤果果的藐视了,岂有此理!
这是对她人格与尊严的污辱!
这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一股怒气腾的从心间冒起,呼啸着冲上脑顶,血液在刹时沸腾起来,如万马奔腾着,似乎要冲出血脉,奔向更宽阔的世界。
就在此时,从她周围浮出一圈镶着一道红边的蓝光,光泽清透的蓝光似清晨奠空一样明净。
周围郁郁青青,蓝光与青相融相映,将草木染成碧色。
墨泪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小狼崽,如果注定这一劫在劫难逃,那么至少要拉个垫背的,哪怕是拉只小狼崽陪葬也行,打定主意,便暗中预算着如果它扑过来咬住自己时,自己要如何才能放翻一只小狼。
她忽略了周围的变化,并没瞧到身上的脉气,却不等于旁人也不知。
草!
谁说这丫头是傻子?谁说这丫头经脉已虚,今生再难聚凝脉气来着?这是什么?
瞧着眼前的一幕,正风挚电疾般赶至的花迟开,老眼嚯的睁成一对铜铃,当即立在茅草尖上忘记往前去捉人。
他一身麻布衣袍,鹤发挽起一圈,余下散披着的头发刚过肩而已,慈眉善目,着装面相都很平凡,若行在大街小巷,旁人只会当其是寻常百姓家的老人。
谣言害人啊!
将那些混蛋煮了好还是蒸了好?是用五更穿心丹,还是用三日蚀魂,百日笑……
因立在草尖顶端,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头,满脑子里想着的就是如何修整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
而正不紧不慢前移的母狼,也瞧到了那片蓝光,刚举起的一条腿急速落地,背毛“唰”的竖起,口唇向后卷,露出峰利的门牙。
恐惧。
它,感应到了。
小狼也跟着收步。
母狼顿一顿后再次迈足。
狼捕食,第一步就是咬喉咙。
下定决心与狼同归于尽的墨泪,眼盯母狼,暗中悄悄移腿,准备人生中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最为壮烈的搏击,期望在母狼扑来时能一击中的干掉一只狼崽儿。
然而,当稍稍一动时,被遗忘的痛再次疯狂侵袭四肢百骸。
这一次来得更猛烈,以一种无坚不推的力道,袭击着每一寸血肉之躯,着每一根神经。
意识在弹指间变空白,墨泪再次陷于无知的世界,无力的向一侧倾倒。
蓝光倾刻消失。
母狼眼里的凶光一亮,嗷叫着腾身前扑。
“蓄生,你敢!”正神游天际,满脑子想着拿什么药做试验的花迟开,被吼声惊得眼角一跳,嗖的蹦起来,闪电般掠出。
只一个晃闪,竟在瞬间越过母狼,一把将还没沾地人捞在怀里,再一动,人影皆失,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母狼眼里的凶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惊恐转身,带着小崽向着来路惶惶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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