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间也久了,贺兰悦之便不再多坐,很快便起身告辞,只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歉然,出来之后便命香影倒厨房去让乔大娘做些田间乡野的糕点,做得精细些可口些,给即墨明镜送过去,若是他还有什么想吃的,也都给他弄。爱睍莼璩
反正也难得来庄子一趟,多尝些山野村味也好。
香影应下就去寻了乔大娘,这倒是难不倒乔大娘,听了吩咐一口就答应了,一口气说了几种点心出来,让香影挑选,香影侍候即墨明镜几日,虽然近日有小玲专门服侍,她已经轻省了许多,也恢复了平日走动,但到底是用了心的,对即墨明镜的饮食爱好倒是有了几分了解,就选了两样他爱吃的味道,又选了两样贺兰悦之爱吃了,再选了宋氏爱吃的,一起做了来。
乔大娘拿到单子一并安排了下来,忙忙碌碌一个时辰之后就全都做出来了,香影一一尝了口味,果然是十分不错,亲自捡了一碟送到宋氏屋里,又捡了一碟送到贺兰悦之哪里去,贺兰悦之倒是有几分意外,尝过之后也觉得香甜可口,更有一种难得的清香,十分赞赏,当即就命人打赏了乔大娘众人,自己尝了两块,剩下就赏给下面的丫头们了,下面自是一番欢喜不说。
那边厢即墨明镜看到点心也十分意外,他因是长年在西北军营,又坚持从最底层的兵卒做起,很是吃了一番苦方才有今日的成就,因而对于这吃食,如今已是不如当初那般讲究,因此平日里贺兰悦之虽然也不曾少他的点心,他却是可有可无,觉得好便多用些,觉得不好便少用些,此时并非上点心的时间,却见香影送了热腾腾的点心过来,心里便有些讶异,面上倒是不显露出来膈。
香影进来见了礼,笑着将点心送上:“今儿个厨房里想起做了些乡野村间的点心,奴婢瞧着还不错,就送了些来给世子爷尝尝鲜
即墨明镜转头望着汝窑甜碟上摆放着梅花状的粉紫糕点,眼底渐渐的涌上笑意。
贺兰悦之母女搬到庄子上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来了也有好几天了,厨房里又怎么会突然间想起要做这些乡间糕点?还不是上面的主人吩咐了下面才会去动手做值?
再按着时辰来算,岂不是她才离开这里,就吩咐下去?其中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即墨明镜就算是平时不怎么爱吃点心的,此时也生出了几分兴趣来,捻起一块放进嘴里,酥软香甜,竟是跟平日里吃的味道大为不一样,竟是一口就爱上了。
“嗯,不错!”他淡淡的点头,“就放这里吧!”
香影本来提着一颗心怕他不喜欢,此时见他说好,一颗心便放下了,笑着道:“若是世子爷喜欢,奴婢以后让她们多做些
即墨明镜点点头,香影见状笑着退了下去。
能令客人欢喜做主人的也能够心安。
即墨明镜待香影退下去之后,又捻了一口放进嘴里,只觉得那股子香甜仿佛能甜到心里去。
一时间竟是笑得弯了眼睛。
再说贺兰悦之从小院子里出来,吩咐了香影去做事,自己便回了屋子,小琴和小兰姐妹先前虽然不得已随着绿篱去了,但还是一直关注着她的行踪,知晓她是去了隔壁院子见贵客,虽然有心想去打探一番,然一来现在是白日,二来若是她们猜测得对,那边厢的贵客很可能就是她们的主人,她们又哪里有那个胆子去窥探主人,只心里免不了忐忑不安,不知道贺兰悦之会不会跟即墨明镜告状,虽然她们觉得贺兰悦之应该不是那等心性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背后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既然主人在这里,加上又有卖身契要签写,她们姐妹却是不能再拖延了,还是要趁早找机会跟贺兰悦之说明了。
原本她们是有心试一试贺兰悦之,若是她看不出来,她们便以此为借口多留在她身边观察一段时间,反正上面主子是叫她们过来保护她的,只要她们护得住她的安危,便是迟了一点半点也无甚关系,谁知道贺兰悦之竟然派人去查了她们的底细,并且猜出了她们的身份,她们再装下去只会徒增笑话,是以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想法,如今想来,当初她们也是向左了,就算是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又如何,若是她不是个值得忠心的,她们也只服从主子的命令罢了,至于其他的,却跟她们无关,若是个值得的,她们一开始就表示了尊重,主子岂有不重用的道理?反倒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她们的身份却是尴尬起来了。
只是她们心急着要跟贺兰悦之表明身份,贺兰悦之
却让丫头传话说歇下了,让她们不必急着过来见礼,今日且好好休息一日再说。
小琴和小兰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以为贺兰悦之这是要给她们脸色看,心里不是没有恼怒的,却也知道就算自己现在指责她也没有理由立场,毕竟,人家也没有明白表示已经看出了她们的身份,这份难堪她们只能够生生吞下,心里固然有些不快,却也让她们对贺兰悦之更多了几分谨慎。
看来这位姑娘不是个软性子啊,以后不管如何,行事还是要谨慎些好,不求有功却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小琴和小兰不得不退下去,屋子里的贺兰悦之心里清楚两姐妹的心思,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卖身契在她手中就是她的人,她固然不至于故意让人难堪,却也休想将她当做傻子来的耍!
一壁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却是寻思起萧钺的事来。
萧钺的这一番作为,真真的是让她措手不及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反应,就跟先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缠上自己一般,如今她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善意还是利用?亦或者,他看出了些什么来?
心底里划过重见后两人的点点滴滴,想起萧钺那双纯净得毫无尘埃的眸子,想起他毫无遮掩的欢喜和气恼委屈,她一颗心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十分难受。到了晚些时候,雪红打探完消息回来禀报:“……庄子上的罗桥家的是个性子爽利,做事勤快的,只是家里男人憨厚老实除了埋头干活啥都不会,偏偏家里孩子又多还小,夫妻俩那点子收益根本就不够嚼用,幸好罗大哥水性极好,模得一手好鱼,经常趁着闲暇时间去河里模些鱼虾,给罗桥家的送到镇上去换点小钱,罗侨家的人缘好,耳目又聪敏,听到什么事儿就都记在心上了,因此奴婢一跟她开了个头,她就把事情说了个八0九十。原是今年山东那边天气不好,棉花怕是要歉收了,现在市场上的棉花也已经开始涨价了,比往年要高出了将近一成,估模着再过段时间,等着消息传开来,还得再继续往上涨,如若是恰好碰到大寒之年,这棉花价格翻倍都不止
棉花歉收?大寒之年?
是了!
她怎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呢!
雪红这么一说,贺兰悦之顿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前世她才刚一回来,就被贺兰宝之推到湖里,差点没了性命,后来抢救及时,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但紧接着宋氏背负婬0荡之名含羞而死,却是给了她极大的打击,若不是大夫人见她生就美貌,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再养两年正好可用,才费尽心思帮她续命,她只怕是熬不过去了,但是她始终都记得那个冬天。
因此那个冬天出奇的寒冷,一入冬就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路上的积雪堆得厚厚的,足有一尺深,她那时候卧病在床,大夫人又克扣她,所以那个冬天她的被窝几乎都是冰的,再加上后来老爷子病逝,贺兰敏之罚跪祠堂冻死,她对这个冷到了骨子里心里的冬天,是印象极深刻的,只是先前她的关注点一直都在贺兰复的病情上,前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棉花歉收,因此一时间倒是没想起这回事来,如今听到雪红这么一提,她马上就想起来了,同时也明白了贺兰惠之的意图。
前世贺兰悦之对这个冬天只有寒冷的感觉,贺兰惠之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年,棉花还歉收,所以她此时提起棉花,必定不是单纯的抱怨棉花的价格会上升,而是想要趁此机会狠狠的大赚一笔!
算起来她重生回来也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而贺兰惠之,按照调查来的消息,她重生回来的时间只会比她更早,更何况她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只怕她早就已经布局要赚这么一笔了,那天雪红的表妹之所以会听到只字片语,怕是那边传回了消息,她无意中泄露了出来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起来。
贺兰惠之没有重生之前,就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这重生了回来,多了几年的阅历,无论是手段还是见识,都只会比重生前更厉害,自己现在虽然攀着祝老夫人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但要跟贺兰惠之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看上次她能够几乎不留痕迹的在宋氏流产的事件中推波助澜,将大房和三房全都坑了一把,就可以看出她的能量了,若是这一次再被她成功的利用重生的便利大赚一笔,再让她攀上东方问月,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再过几个月,贺兰惠之被四皇子无声无息的干掉。
先前贺兰悦之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
是如今,她咬了咬唇,四皇子既然对贺兰惠之起疑,就必定会对她彻查,自然也就会知道她早就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人到山东去大肆的收购棉花,甚至将自己的家底全都掏空押上去,他心中必定会起疑,再等到初冬的那场大雪降临,只怕他也不得不怀疑些什么,到时候,他说不定反而会因此而放弃了要贺兰惠之的命的决心!
毕竟,贺兰惠之不可能只会利用这一次先知来赚足好处的,只要巧合多几次,想让人不怀疑都不行,而一个拥有先知的人的存在其实是很可怕的事,但,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这未尝不是机遇。
若是四皇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看出了端倪,想要借贺兰惠之的先知捞取足够的好处扩张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别说贺兰惠之本来就没有要揭穿萧钺的打算,只怕到时候四皇子都能舍下萧钺却稳住她了。
贺兰悦之想明白这些,心里头沉甸甸的,与此同时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危机感,她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像是她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她没能注意到的地方,若是她不能破解这个谜题,对她来说,这个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想不通,贺兰悦之就暂时先将这些放到一边去,笑着对雪红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刚才说的罗桥家的,可是在厨房里帮衬乔大娘的那位罗大嫂?我倒是见过她一次,的确是个很爽利的人,做的饭菜也很可口,听说她的大女儿今年也差不多八岁了?怎么都没见她带过来?”
“没想到姑娘倒是记得清楚雪红笑着说道:“罗桥家的的厨艺不错,所以当初厨房里人手不够,就让她暂时补了进来,她家大妞今年已经是八岁了,姑娘和夫人刚刚到庄子上的时候,曾经跟着罗桥家的一起进来给姑娘和夫人磕过头,只是那时候姑娘没在意罢了,说起来倒是个聪明伶俐又懂事乖巧的孩子,平日里都是她在家里照顾家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罗桥夫妻才能够放心的出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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