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文皓淡淡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取得洪二爷颁发的竞拍牌?”
霍元龙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难啊,难啊,要不我们公司也不会三年都拿不到土地了
长叹了一口气,他才缓缓地解释,“洪二爷的势力我们称之洪会,他们发出一种卡叫洪卡,只有卡上积分达到一千分,才能换取竞拍牌。积分的获取有两个途径,一是用现金购买,一万元一个积分,即是一千万才能买一千积分;二是消费积累积分,在洪二爷管辖的酒店娱乐等产业中消费,不过这种方法要消费二万元才有一个积分,也即是要消费了两千万才能积累够一千积分。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白送他一千万吗?做一个项目也未必赚得回来啊!”
娘嘞,这比抢还狠啊!
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得先送一千万给洪二爷,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后面还有一大堆的“爷们”张着嘴巴在等你喂饱他们才能开工,这样算下来,公司这二千万的现金都不够搞公关了,还谈什么鸟项目,这圈子还真如霍元龙说的黑如煤炭啊。
牧文皓尽力平息着愤怒的情绪,继续问道:“是不是有了这个竞拍牌,以后所有的拍卖会都能参加?”
霍元龙摇头道:“哪有这等美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早就拿下竞拍牌了,头一两个项目不赚钱,后面的还可以赚钱呢。可惜他们发出的竞拍牌只有一年的期限,而且只要竞拍项目成功后,竞拍牌马上失效,不能再参加下一次的竞拍。所以啊,像这次不足十亩地的小项目,而且位置也不在中心区,花一千万拿竞拍牌,风险太大,几乎就是担沙填海——白费功夫
靠,这混蛋也太绝了,竞拍牌只是快餐盒,一次报废!牧文皓一掌拍在桌面上,震飞了几张稿纸。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忽略洪二爷那一关,这个项目倒是很适合我们公司操作,太大的盘不好融资贷款我们没办法运转得起来,这个小盘只要拿下了土地,资金到位后,在工程运作和人手等方面的调度上我倒是有信心搞得妥妥当当
霍元龙惋惜地叹了口气,赋闲了三年,原本经验老到的他现在有点壮志未酬的失落,看得出,他对这个项目也是十分的期待,只是想到洪二爷心里就变得灰冷了。
牧文皓突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龙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会尽力争取这个项目下来给你搞,你近期也着手先研究研究操作方案,等我的消息
霍元龙吃惊地站起来:“牧总,你……你准备用一千万拿竞拍牌?”毕竟他也是股东之一,虽然股份不大,但这钱花得可真是太蛋痛。
牧文皓淡淡一笑:“用一千万拿竞拍牌,我们还有钱拍下土地吗?这当然不可能,我有我的方法,你放心吧,不会动用公司一分钱
看着说得轻描淡写的牧文皓,霍元龙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小伙子他一直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蕴藏着大能量,不过这份气度倒是让他有点佩服,至少说话的底气比刘中华足多了。
该不会与洪二爷有点什么渊源吧?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看法,因为接下来牧文皓问了关于洪二爷的一些基本情况及住所等信息,完全就是一副对洪二爷毫不认识的状态。
不认识洪二爷还想免费拿竞拍牌?作梦吧,谁不知道洪二爷视财如命,没有一千万到手,兄弟也没话说。
刚才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现在完全破灭了,这小家伙活月兑月兑就是一个只响雷不下雨的“闷天炮”,霍元龙摇了摇头,捧着一扎文件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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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名无大爷,只有洪二爷这是近几年房地产行业与地下圈子里流传着的一句俗语,很俗气,但也很霸气。
有洪二爷在,谁也没有资格称大爷。
不过,这句话虽然流传着,但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因为洪二爷正在极力洗白自己的身份,散布任何不利于他的信息,将会被视为抹黑他,后果必会遭到洪会的打击。
混到江名市人大代表这个白金招牌不容易,焉能与“黑”相连?
虽然洪二爷现在“黑”的本质不变,但却只是黑在里面,而绝不黑在外面,做起黑事也是走隐蔽路线,绝不像以前那样当街张扬地砍斩棒砸,比如制造一些车祸、坠楼之类的意外,是洪会常用的伎俩。
不过,由于命案必破的大环境下,他们倒是很少弄出人命,大部分被害者都是变成残废,虽然被害人能猜想到是他的所为,但却没有人能找到有力的证据去指证。无牌车辆逃逸,蒙面人消失,警方在追查一段时间无头绪后挂个“追查中”的标记,就成了角落中的废纸。
而另一方面,洪二爷广施仁政,不断地捐资修路建校,成立扶贫基金,资助莘莘学子,慈善事件搞得锵锵有声,成了江名响当当的慈善家,大得民心,优秀民营企业家当之无愧。
作为在地下圈子打滚了二十年的洪二爷,前十年算得上是在刀口上舌忝血过日子,后十年有了地产商这个身份作依托,外人看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而只有圈内人知道,为了过得更加的顺风顺水,这把屠刀已变成了“虎头铡”,更利更狠,而且杀人不见血。
从明处走向了暗处,洪二爷就像一把架在人脖子上的大刀,更令人不寒而栗。
躺坐在洪家别墅后院大皮椅中的洪二爷,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微带皱纹的宽额与常挂着掌柜式的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和善,没有知道他背景的人很难用“黑”和“恶”与他挂上号,外表看来,他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汉子。
十年来,他不但收起了刀锋上的光芒,连外表的骁悍之气也收敛了,为了洗白一具黑不溜秋的躯体,可算是做足了功夫。
他拂动着手中的一串菩提佛珠,抬目望了一眼坐在茶桌对面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吴啊,杨昆的事查清楚了没有,该不会是变天了吧!”
小小江名,房产商的死活一向由他主宰,杨昆送来了一千五百万,拿到了靠近文化广场的黄金地段,算是捡了大便宜,本以为杨昆从此会风光无限,没想到现在被迫得焦头烂额,潜逃避灾。更令他震惊的是,传闻把杨昆逼入绝境的竟是凌云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一位新老板。
虽然事实上对他没有形成任何威胁,但敏感的洪二爷还是感到“变天”了。
十年没人能撼动他老大的地位,并不代表他每天过得悠哉游哉,事实上忧患意识每一刻都存在,这也是他成为两界的不倒翁,大风大雨依然能稳坐钓鱼台的重要原因。
洪二爷口中的老吴,全名吴汉遥,他的军师兼拍挡,地位仅次他之下,外人尊称为吴三爷,二十年不变地随着洪二爷出谋划策,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哪些查不出证据的“意外”大多是由他一手策划,手中满布冤魂。
吴汉遥捋了捋腮边几缕微黄的胡子,缓声说道:“天哥,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搞垮杨昆的小子名字叫牧文皓,以前在致远电脑公司任经理一职,后来转职到五洲车城任销售经理,两处的业绩都非常好,算得上是个人才……杨昆之事我亲自到现场看过支柱情况,断裂方面处理得十分完美,令人叹服洪昊天是洪二爷名字,“天哥”两个字虽然看似普通,但在这个圈子里却成了吴汉遥的专利,其他人只能称呼洪二爷,即使是市政领导中也是仅有几个关系十分密切的大人物才能称他一声“天哥”,级数不够的还是得叫他洪爷或洪二爷。
吴汉遥口中虽发出赞赏之词,脸上却毫无赞赏之意,反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心思缜密,而且十分懂得借用外力,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有效地给人致命一击,虽然翻不了天,但也不得不防啊!”
听完吴汉遥的一番话,洪二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老家伙一向自负,极少称赞别人,他都认为要提防了,那这小子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防患于未然,折断于芽苞,正是这些年他得以安安稳稳的有力手段。
对于这种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为己用,二是将其灭。至于用还是灭,就得看他的心情和此人的造化了。
不过这次,他破例的征询了一下吴汉遥的意见:“老吴,你说此人是该用还是该灭?”
“灭!”
吴汉遥毫不犹豫地答道,脸上一片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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