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你不会真有孕了吧?”荣绣儿看着董璃月又一次吐了个干净,直呕着清水,拍着她的背心疼地道。
董璃月缓过劲来,持着勉强的微笑对荣绣儿说:“怎么可能?是那药力太强了
“请于太医诊过吗?”荣绣儿说的于太医便是福郡王府的于瑞。看着董璃月摇头,她直接说:“哪有什么药能持续那么长时间的?别把身体吃坏了。快!我们去找于太医刚想拉着董璃月就走,突然又顿住了:“不成,于太医是曲惊鸿的人,你跟我回锦绣坊,我给你请大夫
“哪有这么麻烦,忍几日就过了
终究拗不过荣绣儿,被拖去了锦绣坊,荣绣儿招呼店里人去请大夫诊脉。“绣儿,没用的,太医都诊不出来,更何况那些大夫口中说着,等大夫来时,还是紧张地伸出手,直直盯着大夫,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然而,确实有孕。
董璃月几次询问会不会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而诊错脉,这名大夫也是不俗,说是虽然没见过能够改变脉象的药物,但是就算是药物,这半个月都晃过去了,身体里哪里还有几点药渣子?
更何况,她的月信,确实有将近两个月未来!
支开了大夫,董璃月扯着荣绣儿的袖口,心中忐忑得紧,张口就问:“绣儿,我该怎么办?”
荣绣儿欢喜地抱住董璃月:“怕什么?你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真是太好了,我要做小姨了!”这一整天,荣绣儿都沉在即将做小姨的欢喜里,甚至已经开始在锦绣坊里挑选小孩子的玩意儿。
直到回到府中,惶惑的烛火映照,越显孤独的身影。堂中人影相结,董璃月一手抚着小月复,犹豫着是否将有孕的消息告知曲惊鸿。“跟他说就是了,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心里这般想着,抬头往厅堂走了几步,却听着曲涟漪那如夜莺似的娇滴滴的声音。
“六哥,今晚涟漪不想回宫
“未出阁女子本不该出门,现在已经夜深了,还不赶紧回去!”低喝沉鸣,自是曲惊鸿那份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涟漪可是领着母后的旨意来的,这不是还没等到姐姐回府么曲涟漪撒娇嗔吟。
董璃月即知他们在等自己,也不会无声无息地回房。直接推开门,走进厅堂。堂里的曲惊鸿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还有坐在旁边却几乎挂在他身上的曲涟漪。除此之外,还有两人。
一个是曲涟漪的贴身侍女杜君影,捧着紫砂茶壶站在一边,不是沏茶倒水,还有一人面目明朗秀丽,柳黛眉,秋水眸,玲珑小鼻樱桃唇,凝脂玉肤细雕琢。青丝柔,紫衫着,玉碎绫罗易琢磨,古香沉韵难相遗。
那紫衣女子一见董璃月,连忙取了杯香茗,行至跟前,高举着茶盏半跪在地上:“奴婢从三品紫衣侍女寸香,荣得谕旨,侍奉福郡王,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女子着了身淡紫色的高腰襦裙,这襦裙嵌以明紫色的边纹,肩上披着层半透明的淡紫色轻纱罩衣,雪白如凝脂似的肌肤若隐若现,犹似天人。头上束的是对称的蝴蝶发鬓,两只镂空翠玉蝴蝶镶在发鬓正中。
没有过多的繁杂装饰,贤淑端静且不乏带着魅惑的高贵之感,这女子也生了一副柔美姣好的面容,耳上两只翠玉枫叶坠子在空中轻摇。
宫女以衣着颜色分列登记,紫衣最高,整个皇宫拥有紫衣侍女的数量屈指可数,其次是粉衣,最低为蓝色布衣。这紫衣侍女在宫里还是有品级的,从三品,与婕妤同位。就是后宫中贵人见着紫衣侍女也得恭敬行礼。
为何要有紫衣侍女?
皇上子女不充盈之时,和亲点的便是她们,否则便是赐给得宠王公将相,甚至也有纳入后宫成为一方宠妃之例。
如此娇颜,谁还敢小嘘?
“姐姐不要多心,您身怀有孕,不便照顾六哥。母后索性差了寸香来照拂一二,只是贴身侍女,并非侍婢曲涟漪当着董璃月的面挂在曲惊鸿身上,没个丝毫羞涩。
董璃月心中一沉,紫衣侍女这等等级,在福郡王府做个王爷的贴身侍女太过委屈。自古以来哪个紫衣侍女进入王府不是一跃登上侧王妃的宝座的。贴身侍女到侧王妃,也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伸手接过寸香递来的香茗,皇后的赏赐,不得不受。仰首饮尽,算承了情,应了这个谕旨。
自手上取了个玲珑剔透的玉镯子,套在寸香腕上:“初次见面,也没甚好礼物准备,只望不要嫌弃说着将她扶起,又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臣妾身体不适,就先回房休息了,各位见谅留下一句话,在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匆匆逃离。
自那封信在他面前展开起,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只是妃,他名义上的妃子,再无任何感情纠葛。一路上只有君影远远地追着唤她。
莲花池畔,柳絮风中漫天。董璃月伏在水中亭楼的卧水美人靠上,发呆。
发呆,是因为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愿意去想。心里闷得发慌,白日里在锦绣坊吐了个干净,几乎没怎么进食,这会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前堂涟漪相偎,寸香在侧,他曲惊鸿怕是春香帐暖过得逍遥了!
“君影!”轻声低唤,一直立在旁边的杜君影立即应声,她董璃月有她自己的那份骄傲,与其往后杜君影发现有孕一事向曲惊鸿报备,让曲惊鸿前来质问,不如早早压住她这个念头:“不准跟王爷说我有孕之事
杜君影错愕:“有孕?不是药物的关系么?”然后还是应了,道:“夫人,中午奴婢炖了点酸枣汤,用冰镇着,夫人要不要用些?”
董璃月月复中确实空虚得难受,点了点头。
这酸枣汤,似落了让人沉迷的毒药,一日不尝身体里就少了些什么?整个人都空乏掉。数日下来,董璃月那是半分都离不开这碗酸到掉牙的凉汤。
“你倒是装得很尽职这一日的午后,也不知福郡王从哪挑来的时间,竟然舍得挪步到了她所住的庭院。
“王爷赞誉董璃月微微点头算是行礼,等杜君影端来酸枣汤,又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地饮下,胸中的郁闷也托这酸枣汤的福,消散许多。
“苦了你了若只单单这么句话,或许她的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偏偏分明看到他脸上嘲讽的意思。
口中发苦,心里或者还真对他留有那么一丝的期望,能够再如以往那般宠爱自己。然而如今,却是此种场景!强颜笑道:“王爷若有心情来这赏荷,不如查查丽妃娘娘为何接连针对我。上次是她们指错了方向,这次又有孕搪塞,可是十个月后,她还会怎样做?”
说完话,逃也似的走了。直走得远了,杜君影悄声问:“夫人,为什么不与王爷明说有孕一事?”
说了又能怎样?董璃月没有回应。
只是,这场风波,远远未到停息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