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璃月极度地不适应众人的注视,手脚都不自觉的慌乱。镇了镇心神,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了笑:“打扰你们了
“既然来了,就请董掌柜的给我们展示展示雪月绣的风采,也不辱没了我们的三十文铜钱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大小的女孩儿,双手叉在胸前,半仰着下颌一脸倨傲。“若这三十文铜钱只是看看这些绣娘的普通功夫,我阮玉玲何必浪费这些功夫!”
阮玉玲一报名字,周围的人纷纷将眼神移到她那里。田绣娘脸上登时下不了台的青白交替。
董璃月也看着身前颐指气使的阮玉玲,因为年纪的关系,个头并不太高,但是小小的身材也已经初显玲珑,身边的田绣娘在耳边低语,便知道了个依稀。
关于这小丫头阮玉玲的事,荣绣儿也曾经好几次在耳边提到过的。她家里就住在邻街,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刺绣,然而她一鸣惊人时却是在大半年以前,那时候她用绣了一半的雪月绣未成品,补上了另外一半。当真是惟妙惟肖,就连补在角落里的那枚雪月也都像了八分,若非是锦绣坊亲自辨认,还分不出个真假来。
那时许多绣坊纷纷邀请她,她却只向荣绣儿暗示想进锦绣坊,却被荣绣儿拒绝。
也算她有骨气,到了现在也没加入过任何一个绣坊,甚至相传有她想要自己开间绣坊的传闻。
记得当初荣绣儿的形容是:补全别人的刺绣肆意宣扬,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一种抄袭。我锦绣坊绝不要抄袭抄袭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从出生时起就是一个富商的独女,被捧着宠着,受不了刺绣的苦头,切我打听过,她的性子若是到了锦绣坊,锦绣坊只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今日一见,先且不说她刺绣手艺真的如何好,单单是这张口就得罪人的性子和倨傲的神情,这样的性子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如你所愿董璃月步步登上台阁,取来身边一块红锦软缎,用撑住扯开撑住,取出一个雪色的莹白丝线,穿针引线,一气呵成。
“看好了,我不会再做第二次董璃月话音刚落,锦帕上针走如飞,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雪月立成。
阮玉玲一时愣住回不过神,用力地搓了搓眼睛,这时董璃月已经站起离开台子。她不敢相信难模仿的雪月,竟然就这么一瞬间完成!
而且竟然是在她还没看清楚怎么下针的情况下就这样完成了!
等她回过神时,董璃月已经掀开了门帘,即将隐入后院。两步一跃就飞似的跨到了身边,伸手狠狠抓住董璃月的手臂。“你怎么做到的?”语音里说不出的激动还是不可置信的颤抖。
董璃月停下,躲开她的桎梏:“你只是追求刺绣的精美,手法的繁复,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同样的一种刺绣,绣制了成千上万遍后,每一针一脚的熟练,是别人无法模仿的说完就回了后院,想到那早晨递来的一大摞账目还没看,一个头就两个大!
才刚刚坐下不久,有人端了一碗茶水放在边上。
“谢谢,你退下吧过了半响,发现身边的人似乎还没离开,终于移开神色抬头望去,心中讶异:“你怎么来了?”
她见董璃月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咬着牙竟直直地跪了下来:“王嫂,涟漪来请你回王府
这女子,是涟漪,曲惊鸿的妹妹,当朝的公主——曲涟漪。
身上的衣着一改华丽的峥嵘,反正素净整洁,透着股邻家碧玉的乖巧与可怜。“王嫂,之前的事是涟漪不对,那位……他已经不在福郡王府了,所以还请王嫂回王府。这里,这里终究是商人的府邸,难免弱了王嫂的身份和气势
“我何时有什么重要的身份和气势了?”董璃月拨弄着曲涟漪奉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说起来,也不应回王府之事。
说来她也从来没有怨过曲涟漪半点半分。虽然平时总是跟她针锋相对,处处戳她痛楚,但是她除了头口上占些便宜,却从来没做过下作的事。不做作,不伪装的性子相比起很多人来说,已经很好了。所以她也不怨。至于今日曲涟漪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却没了思路。
“王嫂,是涟漪错了!”曲涟漪跪着抱住董璃月的大腿,泪水涟涟打湿了董璃月的裙褶。“昨日王嫂出了府,寸香姐姐就受了重罚,姐姐也是无辜的,涟漪来是求王嫂劝劝王爷……”
“为什么我要去劝?”董璃月凉凉的反问。
曲涟漪一时说不出所以,只是跪着嘤嘤哭着。过了一小会儿,嘤嘤声里才呢哝:“寸香姐姐很可怜的……求求你……”
“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除了西天观音,谁能可怜得过来?”嘴里说着不免自嘲,可怜?或许这个词从来都没出现在她的词语里过。不知可怜是什么滋味,更从来没有试过去可怜别人。任由曲涟漪梨花带雨地跪在一边,凉凉的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那种被泪水浸染的凉意!
软软旖旎的恳求。
她仰头望着空中,一片朦胧的云,并不是那种白到无瑕的纯洁,也没有那种一望无际的辽阔苍穹。蒙蒙的,罩了层雾,附了许多的阴影。
那时候,绣儿失踪之时,她董璃月,可曾对他说过一句“求你”?
就连语气,也是生硬之极,冷冷冰冰地履行着交易,换她一个平安的消息就知足地呆在了王府里。然而锦绣坊出事,她却不管不顾地回了锦绣坊。
她错了么?
不该放弃荣绣儿的消息,守在福郡王府里求个安心,不管不顾锦绣坊存亡?
这样做,她真的错了?
或者是说,当初面对曲惊鸿时,就应低声下地,诺诺地说:“求求你……告诉我绣儿的下落……救出绣儿……”如果那样做,她是不是就能见绣儿一面?
“好,我跟你回王府
福郡王府几个大字依旧闪亮如刚烫了层金箔,被拦在了门口,结果却是家丁回报:“王爷不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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