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尽早滚开!”荣绣儿低喝一声,肃杀的冷哼叫人无法忽视,几个男子早就喝了不少酒,被她这么一喝,反倒吓了一跳,自觉让出了一条道儿。荣绣儿忽然展了个极其妩媚的笑颜,提起裙摆一角,翩跹如花蝴蝶向着那位“金公子”走去。
走近他时,身周似都弥散着浓酒的香气,陪着笑脸拍了拍缩在他怀里抗着他的花娘,等她转过身时,荣绣儿抱胸笑道:“小样,出道多久了,也不知道个先来后到的规矩?”
金銮鑫看到荣绣儿时,酒意立即清醒了一半,浑身只觉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脸上一阵一阵地转成青白,有许多惊讶,也有许多的亏欠和无奈,此情此景,倒有点捉奸的感觉。
“姐姐想多了,明明金公子今日就是来找奴家的,怎么个先来后到,也是妹妹先来那花娘也不怯懦,自降三分辈分,明明年岁不如荣绣儿,还自称妹妹,也不变脸怒斥,只是温温婉婉,叫人疼惜。
“金銮鑫,你倒为这位妹妹解释解释,到底是谁先?”荣绣儿怒极而笑,这样的男人,送她面前她也不要了,只是心里呕着口气,被什么堵着闷得难受,不找点事儿解解气就是不舒服。拆开这对狗男女就是她现在最解气的事情。
“你,本公子玩腻了金銮鑫冷冷地说完,把怀里的花娘拉得更贴近自己。
玩腻了?
荣绣儿怒攻心头,一巴掌打在金銮鑫脸上,他的脸立即浮起了五个红肿的手指印。心里堵得发慌。
那年父亲去世,她才刚刚接手锦绣坊的事务,那年锦绣坊生意极其惨淡,最终差点面临解散,所有的担子和矛头都指在她掌管不利的上面,但她始终含着泪,没肯哭出来。最终咬着牙撑住了锦绣坊,还查出了事情的原因是几个账房私底下拿了钱,做了假账。
好不容易缓过了劲,锦绣坊开始向着京城;意外的城镇扩张,几乎倾尽了坊里能挪动的银两,恰逢那年洪涝,肆虐,冲了几间店铺不算,京里以救灾为由,增了好几层赋税,那会也是咬着牙求这拜那,只差没以连结姻亲把自己嫁出去换取维持店面的银两。也恰那时,有个打扮得很得体的老婆子来访,说是要卖几幅绣品,本来想打发掉的,但是一眼撇中角落里的那枚雪月,以一个不高的价格买下,然后成就了锦绣坊,也成就了雪月绣。
这么多年支撑着锦绣坊,荣绣儿未曾流泪过一次,更未能扑倒嚎啕一次,然后这次,鼻子酸酸的,泪水却忍不住地划过脸颊。
金銮鑫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生平第一次被人扇了巴掌,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什么滋味都尝不出。低下了头,隐掉眼中的阴影,拥着花娘走进楼里。
“小妞儿,不要伤心,他不要你,哥几个好好陪你就是了先前那几个醉汉眼看着荣绣儿含眸带泪,早没了惧怕,又围了上来。
“他给多少钱,爷赏你双份,走走走……”
醉汉动手推着荣绣儿走,荣绣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一次提起以往谈生意时的那种殷勤到可耻的笑容:“几位爷说得对,绣儿这就跟你们走。双份哦!”
金銮鑫虽然已经背对着他们,刚听到有人去勾搭荣绣儿就想转身,但是最终还是忍住,这时听到荣绣儿讨要双份喜钱,浑身不由得僵硬起来。
在醉汉们推攘下,荣绣儿进了一间花楼,要间最大的包房,还点了几个模样可人的花娘相陪,但是相较之下,花娘是惯了的殷勤奉承姿态,这几个醉汉看久了自会腻的,然而荣绣儿不同。
眼线画得虽浓,却并非魅惑的玫红或者是黄莺似的明黄,而是淡淡的紫,高贵典雅,没有半分谄媚的讨喜,又多了几分疏离,似欲擒故纵更撩人。再加之荣绣儿一身出自锦绣坊的高贵衣衫,魅力不减反增,这是任何一个花娘都无法跟她比拟的。
要说荣绣儿,唇红齿白,眉间贴了几点细碎的花笺,淡紫色的眼影,轻扫的腮红,虽不及花娘们的艳丽,更比花娘多了许多清秀纯洁。
进了包房,这几个醉汉直奔主题,趁着荣绣儿不注意,就将她身上的披衫扯了下来。
房里顿时香光四溢,这时本就是盛夏,穿的自然不会太多,荣绣儿外衫一被取下,上身也就只剩下一道紧裹在胸前直至腰间的抹胸,长裙曳地,荣绣儿细碎的向后挪了几步,这时哪里还有什么媚笑浮在脸上?
当时她跟着醉汉走,不过是在赌。
赌自己的心意是真,感觉是真,他并不是当自己玩玩,赌他会为她转身。她故意提高了几分语调,就为了让他听见。
然而,直至进了这间花楼,她再想跑已经来不及。
他,却到并未出现!
荣绣儿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带了针刺,一点点一根根地扎在心里,很疼很疼,疼得让人窒息。紧紧地闭着双眼,她已走上了绝路。
她不会寻死,她不是那种脆弱得如同琉璃的人,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刚强!
从最坏的方面想,若是今夜真被玷污,她也真没什么失去的。贞守早在之前被下药时双手送给了那个男人,大不了,天明时回到锦绣坊,查清这几个玷污了自己的男人的身份,然后将他们灭口。
从此终身不嫁!
便再无一人知晓今日之事,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一夜曾发生过什么。
心里含着这样的决绝,荣绣儿猛地推开身前想要解她抹胸的男人,又用力撞开身边准备扑来的男人,就算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荣绣儿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鱼肉!
被人推倒的醉汉非常愤怒,几人合力将她按倒,花娘们更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帮着手扯她的衣衫。荣绣儿闭着眼不敢再看,挣扎着,却终于无能为力。就在抹胸即将离开自己胸前时,忽然一股灼热的液体洒在胸前,脸上和衣襟上。很快又在夜风的吹拂下变成凉飕飕的。
空气里忽然静默……荣绣儿觉着胸前那只手停顿,眼睛终于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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