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鑫不见了,并且是从今日早晨之时,他在屋外侧耳听到荣绣儿说的“不喜欢他”和“那孩子是个意外”这两句话之后失踪的。
董璃月急冲冲地找到了荣绣儿,跟她明说了金銮鑫失踪了。
荣绣儿没有反应,依旧静静地拎着水壶浇花。花盆里的水珠子已经满溢,滚出了花盆,她那领着花洒地手却依然悬挂在半空中,久久,才轻轻吐了一口气道:“他失踪,关我什么事?”这时回神发现花盆里的水已满溢,转身就走,到了下一株花苗前浇花。
几步夺上前,一把拍去了她手中的花洒。壶子里的水倾了一地,渲成一朵潋滟水花。这时哪有心情去看这水花的模样。
董璃月扶在荣绣儿的双臂上,瞪圆了眼睛直视她道:“这里是苗疆,不管是你,我,还是金銮鑫,没了熟悉苗疆的人的庇佑,什么时候没命都不一定。你就真舍得让他一个人出去?”歇了口气,看着荣绣儿垂下得若似不经意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来苗疆几日,我夜里见着苗疆赶尸。日里看到苗女用蛊摄魂。别的不消我说,你可见过那蝉羽庄主御使的蛊虫?”
“说这么多,派人找就是,我一人又寻不着漫不经心的语气,愤恨得想让人想揍她一顿。荣绣儿手上一甩,挣月兑了董璃月的桎梏,步步亭亭宛若画卷,留下一个安宁寂静的背影,踱得远去。
董璃月跺了跺足,眼里就差没氤氲出泪水。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改变,她却似乎有种对于荣绣儿极为陌生的感觉。这样冷血无情的荣绣儿,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
然而,她真的了解荣绣儿多少?
回首细想,却发现自己对于荣绣儿所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除了知她指点商场的豪气,骄傲地以一女流夺得名动京城的荣掌柜这个名声外,还知道什么?
越想越是自嘲,竟连她何时跟金銮鑫有个孩子都不知道。若非是来到了苗疆,见着了那个孩子。是不是还会以为荣绣儿依然守身如玉,做着个逍遥自在的散人?
招呼着庄子里的下人帮着找寻金銮鑫,这人倒也好认,因着蝉羽庄的人,除了部分女子依旧喜好中原的绫罗纱缎的裙摆之外,男子大多都着的苗疆当地的服饰。要找个白衣湖蓝相间,金线勾勒的男子,委实不难。
就在董璃月急得焦头烂额之时,简然闻得消息奔来,第一眼没见荣绣儿,只问:“荣掌柜呢?”
现下哪还有心思去理那个心凉的人,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天知道!”
“那么,荣掌柜也不见了简然静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董璃月轰然愣住。
晚来风急,嶙嶙凸起圆石的小道却俞显得狰狞,这夜里没有晓月,更无半点星斗,只剩得风过树梢的沙沙响动,和吹进人心的呼呼叫声。
好在,这条路走着熟了,并不崎岖。脚心模着鹅卵石道往直走了就是,只是今夜这路走着竟有些为难。
荣绣儿撩起被风吹得挡在脚前的裙摆,去过不去,只不过一念之间,然她不念,却也已经走得半途。他的失踪,若她所料不错,应在此处。
婉转回廊,避过重重叠叠森翠的暗影,遥遥望去,他的身影在并不明亮的夜色里显得显得格外茕茕,似苍凉的一道剪影。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对望着他面前浓密的林子,林子里氤氲着淡色的雾霭,逐渐地蚕食到他脚边。他却像是一尊雕塑那样不挪不动。
荣绣儿悄步至身后,他转身向望,出了声。
“为何来这里找我?”
“璃月说你失踪了,就来了荣绣儿半皱着眉,看着已经攀腾没过他膝上的雾气,叹道:“你先过来,苗疆里的瘴气厉害得极。而且前面就是迷途林了,进了就回不来了
金銮鑫没有急着挪步,只静静复述:“我问你为何回来这里找我?”
“他们都在找你荣绣儿抬步前行了几步,又还是站住了。鼻尖嗅着的氤氲却让人头脑迷糊。
也不知是瘴气在作怪还是这一刻真的眉目清明,她竟然看到了金銮鑫露出一抹苍茫的笑意。“他们找我所以你就来了,原来如此……”
说完挥洒这转身,隐入了雾霭氤氲的迷途林里。
荣绣儿看着隐在夜色里那点绝望的背影脑子里竟什么也不愿再多想,竟直直追了进去。
迷途林,燕雀迷途又怎样,毒瘴糜糜又怎样,眼中脑中也就只剩下那个绝望到让人心酸的背影。不就是想让她说,她来这里找他,是因为记得她曾指着迷途林笑嗔:“不过是一个林子,有什么好怕的。改明儿得闲我进去溜达一圈照样完完整整的出来
“那你一定叫上我,就算出不来咱俩也在里面做一对神仙夫妻他亦笑得无惧,笑得宠溺。
她久久无语,曾经他在她心里打着的结,却是始终系在心上。
钱。
他是十二庄财气盈盈的梅见庄庄主,富可敌国。她不过是个即将落魄的锦绣坊掌柜,要靠她狐媚子的本事攀上的婚姻,她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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