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小荷刚露了尖尖角。如今,正是炎炎仲夏。午后的艳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就连山林间,也透着一丝热气。
在楚、夏、宋三国的交界之地,有座白云山,在白云山的深处,有座白云寨,在白云寨的身后,有条白云涧,而在白云涧的水道旁,搭了张竹榻,此时,竹榻上正躺着一条人影。
只见那人影,手里拽着一把翠绿如绿豆糕一般的芭蕉叶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风。一身半旧不新的白色长袍,就这么松松垮垮得套在身上,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挽了一半,用随手抓来的一根小树枝别在脑后。真真的是一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不得不说,那如羊脂美如玉的小脸,瞧着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眉若青黛,眸若琉璃,面若芙蓉糕般,让人垂涎欲滴。
若是有旁人路过,定会以为是自己遇见了山里修炼成精的妖怪。不然,这前有山寨,后有狼,如此荒山野岭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怎么会有个貌美如花的公子,如此惬意得,乘着凉?
一阵微风拂面,那影子突然动了动,就这么伸出来一只胳膊,将脑袋给撑了起来。
“扶柳,扶柳。”小树林里突然响起一声欢喜的呼喊,由远及近得从水涧旁传了过来。
听见声响,那人影扇着风的手一顿,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模出来了一本小册子,往身前一搁,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
“扶柳,扶柳。”又是一声欢呼传来。声音刚落,便有一苗条一的两团影子,从树林里蹿了出来。
人影终于抬了眼,朝着奔来的两团影子撇了撇嘴。本来垂在脸颊上的一缕青丝,被风吹了起来,露出了脸上贴着的半张面具。那面具,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皮缝制而成,从右侧鼻梁,一直到耳垂,盖住了大半张侧脸。虽说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是一种风韵,可风韵过了头,也是会渗人的。而眼前这一块芙蓉糕,本是色香味俱佳,硬被塞进去了小半块红枣酥之后,不是不可口,只是得有异于常人得味觉,才能品出其中的味美来。
的那团影子率先奔了过来,同样的一身白衣,却是一颗小圆球。那白衣裹在他身上,不管是远是近得瞧,都是一颗被下了锅煮透了的,汤圆。
“嗯。”人影依旧盯着小册子,手上又翻过一页,才很是漫不经心得应了声:“做何?”
“扶柳,书信!”汤圆‘砰’得一声扑到竹榻上,又‘啪’得一声将一直举在手中的东西,直接盖在了小册子上。稚女敕的小脸上,流动着波澜壮阔得激动,很是急切得嚷嚷道:“刚从山下送来的书信,你快瞧瞧,快瞧瞧。”
原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公子,那里是什么山精妖怪。她实实在在的是,比妖怪还要为祸千里的妖怪。少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人唤白云公子的白云寨大当家,白云山上的土匪头子,苏白云是也。说起这苏大寨主的威名,就算是在方圆千八百里之外,也能令鬼哭,令狼也嚎上那么两嗓子的。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苏大寨主,天可怜见得生了一副风流倜傥的好身段,却又偏偏长了张连牛头马面都觉得嫌弃的脸。
据闻,苏大寨主一夜兴起,夜游了距离白云山最近的福云镇,巧遇了镇上专劫男色的土霸王,土霸王惊鸿一瞥,瞥见了苏大寨主消失在灯火阑珊处的背影之后,茶不思饭不想,相思了整整一个春去秋来。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被苏大寨主在白云山下给劫了。终于瞧见了日日相思的人一眼之后,土霸王心里那个天雷勾搭地火,把自个儿烧了个外焦里女敕,很是争气得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可最后的最后,那所谓的‘有情人’终没成眷属,土霸王七魄去了六魂半得被拖回了福云镇。自此,土霸王便从龙阳断袖的康庄大道上岔路给岔了回来。只因他,一见到穿白衣的男子,就两腿哆嗦,脸如菜色,嘴里反反复复得就只有两句叨叨:“人怎么能长成这样。”“丑得太淋漓尽致了,太淋漓尽致了。”
苏大寨主之威名,随着土霸王从良的美谈,传至了白云山,也红遍了楚、夏、宋三国。可也只有白云寨的小山贼们才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寨主大人,还有一个娇滴滴得令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乳名,扶柳。
“嗯。”扶柳闷哼一声,才收了视线,转过头盯着眼前道圆。这汤圆,其实也不过**岁的模样,一张小脸生得唇红齿白,大有潘安宋玉之潜力。那一截截软女敕女敕的小胳膊小腿,其实也,很有手感。
“我说楼大爷。”伸手将压在身上的大半颗汤圆拉开,扶柳挑着眉笑道:“你这两天究竟是偷吃了几个厨房?怎么比前几天重了那么多。”
“什么偷吃!吃别人的东西才叫偷吃,我吃的是自己家的东西。”楼小楼一听,本是欢快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坐在竹榻上,两只小胳膊抱在胸前,哼哼道:“这怎么能叫偷吃呢?我是光明正大得吃!”
“是,是,是,大爷你是光明正大得偷吃。”扶柳顺手抓起小册子,‘啪’得一声拍在汤圆圆滚滚的小肚子上:“‘扶柳’是你叫的吗?下次再听见你乱叫,我就把你饿上三天三夜。”
一听这话,楼小楼愤恨的小脸,又立刻变成了甜笑,大眼一弯,小脸上便多出了一对深深的酒窝:“师父,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为了节约粮食,就不让我吃顿饱饭,再说了,就我这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啊。”
“就你这身板。”稍后的那团苗条的影子,也到了榻前,竟然是个姿色不凡的青衣姑娘。只是这姑娘脸上,此刻却是一脸得愤愤不平,伸手往汤圆的小肚子上一拍,道:“你吃这一顿,都够别人吃上三顿的了。”
“那是他们胃口不好。”楼小楼一脸得理所当然,抢过扶柳手中的书信,道:“师父,你快瞧瞧这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姓药的要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扶柳坐直了身子,抽了信往后一丢,懒得去看。她身后的青衣姑娘,赶紧上前接住。
楼小楼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一转头又是一张笑脸,凑到到青衣人面前,甜甜得一唤:“穆儿,你快看看,快看看,看了快告诉我姓药的什么时候回来,这次我一定要用新做的机关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你那次不是这么说的。”扶柳顺手一拍,拉过青衣人坐到身旁,挑着眉笑道:“穆儿美人,你快瞧瞧姓药的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寨里的兄弟们准备准备,届时一定将寨们封得死死得,绝对不放他进来。”
“可能吗?”江慕儿望着眼前两双精光熠熠的眼眸,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白云寨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这威震八方的寨主大人,和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当家,为何一遇上温文尔雅的三当家,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平日里最是大方的寨主大人,会为了三当家一不小心弄丢了一枚铜钱,逼着他发下毒誓。平日里,除了吃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二当家,一见着三当家,就如炸了毛一般,想着各种法子暗算他。
“不就是为了一把巴豆嘛!”江慕儿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白眼,得将两人从头到脚盯了个遍:“至于吗你们?”
其实,当年的寨主和两个当家,那感情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三人踏青踏到了白云山,一不小心救了一群难民。当年的寨主大人,瞧着那些人可怜,打了一回劫,弄回了千百两的银子,本想让那些难民选个地方安居乐业。哪里知道,他们一心想跟着寨主大人,就算落草为寇了也在所不惜。一不做,二不休,难民们想将三人灌醉,落实了这寨主之名。可那时的寨主多么的心存仁厚,不忍心当面坏了难民们的‘心意’,就让当时还是‘药公子’的三当家配了些醒酒的药,打定了主意,要让难民们把自个儿灌醉,好让他们溜走。可哪里知道,药公子抓药的时候手里一抖,顺手多抓了一把巴豆在药里煎了。到最后,酒还没喝下两碗,寨主大人和二当家便‘身子不适’了三天三夜。溜走没了指望,寨主大人就被这么抬着上了寨主之位。
“谁说这是药无尘写的?”江慕儿捏着信笺的手一抖,转头盯着两手搁在汤圆脸上蹂躏的扶柳,将信在她眼前一展,很是不怀好意得一笑:“这是楚国那个什么路将军送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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