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楼香阁内的苏暮卿与千叶透过半掩的门扉瞧见他们向着二楼而去,于是便蹑手蹑脚的翻出了窗户,飞身一掠,便是翻上了屋顶。
夜幕下,两道身影在屋顶上安静的坐着,像是入定一般。
千叶张口询问道:“郡主,不是说找花魁吗?为何朱儿姑娘却是让人找……找……找未开苞的姑娘?”
苏暮卿侧首睨了眼他突然涨红的面容,淡然一笑,却又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过她相信朱儿是不会乱来,其这般做自有目的,她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着就好。
千叶鼓鼓嘴,那样子不禁让苏暮卿响起绿儿。
“郡主,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千叶出声打断苏暮卿开始游离的思绪。
苏暮卿醒神,明亮如星辰的眸光落在千叶的面容上,轻声道:“可是能够找到他们身处于哪一间香阁里?”
千叶没有满口应下来,只道:“让我找找
言毕,他便闭上眼,盘坐在屋顶,整个人一动不动。
但一旁的苏暮卿还是看到些许异样的状况,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呼吸也跟着有些喘,她先是有些奇怪,但隐隐的还是明白了过来,他该是听到了楼里女子与男子水乳交融时发出的声音。
半晌,千叶猛地站起身子,快速的向着一边而去,俯身轻声的掀开瓦片,下边正悠闲翘着二郎腿的正是朱儿姑娘,而滕彦则是坐在她的对面,面色似乎有些不安。
千叶向着苏暮卿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下面。
苏暮卿当即明白,她小心翼翼的在屋顶上挪动着,一怕自己一不小心跌落下去。二是怕惊着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千叶又挪开了几张瓦片,两人垂眸望着下头的动静。
朱儿甚是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却并不喝茶,每每滕彦拿起茶盏欲往嘴巴里灌水的时候,就让朱儿用扇子一把打开。
几次之后,滕彦有些不耐烦,但碍着面前的是朱儿,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爽开口:“为什么不让我喝?”
朱儿瞪了他一眼,轻声呵斥道:“青楼的东西你最好不要随便喝。也不要随便碰,要不然到时候就算是你不想开荤也得开荤
滕彦眉头小蹙,有这么严重吗?他以前和墨檀他们来时。不都是畅饮吗?
但回心一想,朱儿也是为了他好,万一出个意外,当是麻烦的很。
朱儿瞧着他一脸郁结的模样,不解的询问道:“滕彦。你当真对这儿的东西不晓得?你不是大夫吗?”
“没有单独来过,也没有叫过姑娘,而且媚药这东西,基本上都不太能够看得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滕彦当下噤声。不多言,垂眸望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门被推了开来,老鸨当即换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两位公子。请享用
但回头对着被架着进来的小姑娘时,便是一副凶恶的脸:“赔钱货,给我伺候这两位公子,要不然直接把你剁了喂狗
小小的身子轻颤着,小手向着老鸨伸去:“妈妈。我不要,小燕不要。小燕会砍柴做饭洗衣,你让小燕做这个,妈妈!”
老鸨冷哼了声:“就你那样也叫砍柴做饭洗衣,等你弄好,这天都亮了,还不快去伺候这两位公子说着,一把挥开了小燕的手。
“妈妈!”小燕满脸凄楚,流着两行清泪望着老鸨,身子却是不能动弹,为两个壮汉牢牢的禁锢着。
朱儿唇角嚅动了下,淡漠的开口:“妈妈。你就给我找了个爱哭鬼?今儿个这么大日子,怎么能让一个眼泪婆娑的人破坏?难不成是嫌我银子给的太少?”
说话间,她抽出一张银票扔在桌子上。
老鸨当即眼光发亮,声音又柔和了许多:“小燕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既然来这儿,你就好好听话,你也该是瞧见了,那些姑娘听话的都是日日向上,若是遇到个有心人,便是赎身离开了。你呀,该是看开点。眼下这两公子不会亏待了你
小燕的哭声渐渐的止住,她也的确明白进来了这儿,的确没有回头路。
“妈妈,可是好了?”朱儿又一次冷声催促道,“难不成是烟雨楼没有人了吗?”
老鸨连连摇头,柔媚的开口:“公子,莫要误会。只是这小燕比那些孩子来得更懂事些说着,又瞪了眼小燕,“还不快过去,难道你想让我这两个月培养你的功夫白费吗?”
两壮汉将小燕丢进屋子里,关门离去。
清香缭绕的香阁里,只剩下三人。
朱儿与滕彦平静的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年纪约莫十二三岁,肤光胜雪,眸光盈盈,点绛唇,掩盖在薄衫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当是个娇艳的小妖精。
朱儿侧首睨了眼目不转睛的滕彦,清咳了一声:“小燕?可是会些什么?”
小燕微微抬起头,望向面色平静的朱儿,轻声道:“妈妈让小燕学了琴技与歌技
闻言,朱儿眸间掠过一抹笑意。
“是吗?那让本公子听听你的琴技有多好朱儿刻意压制着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些许磁性,很是容易让人迷恋。
小燕仰头望着朱儿,许久方才站起身子,缓步走到琴架之前,纤细的手指搁放在琴弦上,轻轻的挑动着琴弦,琴音缓缓溢出,虽不及苏暮卿的功夫,却也有个三四层的火候,才学了两个月就如此,当是天资聪慧,沦落在这儿也当是命运多舛。
一曲末,朱儿睁开双眸,看向一直低垂着眼帘的小燕,淡淡的询问道:“为何来青楼?”
小燕轻咬了双唇,低低道:“卖身葬父
朱儿眸色微闪,幽幽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该是认命,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要想逃开,也便只能在这儿闯出一番天地
“小燕知道声音依旧很低。
来到这儿,她自是明白自己的未来,只是真得不愿意人尽可夫,爹临死前明明说过宁可让他曝尸荒野,也不要选择这条路,可她还是如此。
进来了,后悔了,又闻得今夜就要开苞,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朱儿望着她落寞的神情,双唇微抿,平静的开口:“调整好你自己情绪,咱们再办事
滕彦听得这一句话,嘴角一抽,不由望向朱儿,难不成他真要上马?
朱儿却是错开他的视线,只垂眸望着手中凉却的茶水。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甚是静默。
只有三颗心跳声在不断的跳动着,由最初的慌乱渐渐的趋于平静。
小燕望着面前的两人,盈盈水眸中缭绕起一丝疑惑,却不敢多问,但隐约明白这二人是好人。
良久,朱儿对上小燕探寻的视线,幽幽道:“可是看够了?”
小燕慌乱的垂下眸子,面色微红:“小燕失礼了
“嗯朱儿淡淡的应了声,“可是准备好了?”
小燕咬了咬唇,道:“嗯
朱儿眉眼微抬,扫向滕彦:“那你呢?”
滕彦面部抽搐,不会是来真得吧?他面色尴尬的望着朱儿,难道朱儿想要看他和别的女子上床。
“还没有?那你准备朱儿声音冷冷清清,“小燕,你继续弹琴
行云流水般的琴音缓缓流淌,只是多了一丝魅惑,想来是老鸨故意让人这般教她。
朱儿忽然开口道:“停!”她向着小燕缓缓走去。
琴音嘎然而止,小燕看到身边站立的身躯,不由的轻颤了一下。
朱儿示意她挪下位置,自己当是坐了下来,轻轻拨动着琴弦,一曲欢快的音色溢了出来。
趴在屋顶的苏暮卿震惊万分,她从来没想到朱儿竟是这般厉害。
小燕怔怔的望着搁放在琴弦上的手指,略有些惊诧,低声道:“你是女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皆变。
然而朱儿却依旧平静的很,她侧首望向小燕,笑着道:“你很聪明,只可惜在这个地方,可是想要出去?”
小燕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朱儿柔声笑笑:“想出去,可你这样子你能够出去吗?你有钱为自己赎身,有人为你赎身吗?”
小燕当即跪在朱儿的面前,恳请道:“小……公子,小燕愿意伺候你,还望你能够为小燕赎身
朱儿身子为侧,眸光锐利的盯着小燕的脸蛋:“你会砍柴做饭洗衣?可惜我们府上已有这些人了,你说说看,你还能做什么?”
小燕微怔,轻咬着双唇,良久才道:“公子让小燕做什么,小燕就做什么
闻言,朱儿轻笑出声:“好,很好。那你就争取做这儿的花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你的光芒,只不过你的琴技还不够,唱首歌来听听
小燕没有拒绝,当即张口而唱,声音犹如夜莺般婉转动听。
朱儿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忽而她声音陡然转冷:“你若要想出去,那就乖乖听本公子的话,这样我当是能够保得你清白
小燕连连点头,她相信眼前这两位身着锦衣的人。
“最好别给我耍花样,要不然你这辈子都无法翻身,要知道比这青楼更糟糕的还有另一处地方
“小燕明白,小燕多谢公子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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