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刺客后,子岸这时候才慢慢悠悠地走下马车。手往旁边一搭,玉裳只好一边翻白眼一边扶住。子岸走到司墨身边:“司将军,刚才是什么人行刺?”
司墨蹲在地上,翻过刺客尸体,黑衣右边袖子上的红色图腾露了出来。“看这纹样,是青门教。”
子岸瞥见了那红色图腾,微微一笑:“我们这次的行踪透明,想必一路上刚才的情况会频频发生,有劳司将军保护车马了。”
玉裳抬头问子岸:“什么是青门教?”
“青门教是反皇室的暗杀组织,规模很大,你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是啊是啊,托一个王八蛋的福我在深山老林隐居了十年,现在回来到被人视做蛮夷之人了。”
司墨狐疑的看着玉裳,接过游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站起来说:“快点出发吧,不能在这里耽误了。”
晚上,车队到达计划上的一座城镇。城门打开,玉裳吃惊地看到道路两边黑压压地站满了老百姓,人群延绵看不到尽头,知县亲自出城门迎接。
“月支王!”
“月支王!”
“月支王!”
子岸掀开窗帘,对车外挥手微笑。一笑不当紧,人群沸腾得更厉害了。
“看不出来啊,你口碑那么好?”
细长的红眼睛瞥向玉裳:“当然,我人气很高的,尤其是女人。”
“关于这点你就那么过不去啊?小心眼的男人。”
“其他事我都可以心胸宽广,但对于你,我的心胸的确没那么大。”
玉裳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段浪漫对话,于是子岸的话立刻被她曲解了:
女气愤道:“你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我跟他不过是朋友关系!”
男深情道:“只要是你,我可以变得比谁都小心眼。”
女无限感动拥抱之——
……
“你在想什么?笑得如此不伦不类。”
玉裳看到子岸那一脸欠抽的表情,当即想抽自己一巴掌。
马车走到知县府停下,子岸刚下马车,知县便迎了上来:“月支王与大将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快请到鄙人府上歇息歇息。二位大人快请吧!”
吃过晚饭,知县带着子岸和司墨到了住处。这时子岸突然问玉裳:“这房间看起来和我的房间相比如何?”
玉裳环顾一圈,这房间处处精巧细致,看起来是特意准备过的。于是回答说:“奢侈得多。”
子岸立刻对知县说:“大人,恕我失礼,我恐怕不能住这么奢华的地方,我看我还是另找一家客栈,就不添麻烦了。司将军意下如何?”
司墨回答:“大人说的对,我没有意见。”
“二位大人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微臣自然应当尽心侍奉,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子岸笑道:“知县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晚我就不在府上叨扰了。”说完便微笑着离开。
走远了之后玉裳听见背后知县小声的感叹:“月支王体恤百姓,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当夜,子岸、玉裳、司墨和游迹四人另找了家客栈住下。玉裳装模作样地把子岸扶进房间,一关上门,立马面露鄙夷之色:“真会演戏。”
子岸在茶桌前坐下,“官场中逢场作戏,是智慧。”
“我可以说那是虚伪吗?”
“官场中大智慧之人,也是大伪之人。不懂得此道,是无法在权力斗争中胜出的。你太不懂世事,多学学如何自保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追逐权力的?”
子岸的动作停了一下,目光似乎飘得很远。
玉裳忽然想到子岸早年失去双亲,难道是从那个时候……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玉裳还在专心跑神中,一动不动。子岸看着一脸沉重的玉裳,笑得不怀好意:“不然和我一起睡?”
她一听到这句话,急剧拉回自己的神经,白了子岸一眼,甩上房门出去。
出了房间,玉裳把手搭在走廊的木栏杆上,望着下面热闹的夜市。远处隐没在黑夜中的屋脊层层叠叠,下檐被挂满街坊的红灯笼照亮了花纹,渀佛被镀上了金边。明明灭灭的红光顺着街道一路延绵至河边,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萤火渀佛是被揉碎了的星光,更增添了一丝灵气,随着河水一并流逝。
“想去玩但是又担心月支王责备,是不是?”司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你怎么知道?”
司墨走近拉起玉裳的手,楼上悬挂的灯笼照亮了黑玛瑙般温柔的眼睛,“我还能不知道你,走吧,我带你去,百里子岸那边我去蘀你解释。”
司墨拉着玉裳从楼上跳下,轻轻地落在街道上。青石街道两边的商铺家家灯火通明,风声,水声,河边白衣老人手中的二胡,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香气,这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心旷神怡。玉裳嘴边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容易地就像小孩子一样开心起来,因为她除了北方的深山,从来没有去过帝都之外的地方。
玉裳闭上眼睛,耳畔遥远的风铃叮咚,她深吸一口气:“好香的味道……”
司墨笑:“这座城以名贵香料闻名,尤其是落兰制成的香料,你闻到的应该就是它的香味。”
玉裳随手捏起街边商铺里的瓶子,小小的瓷瓶以缤纷的色彩做底,上面浮出一朵洁白的花朵,炫丽的色彩与最简单的白色形成了强烈对比,衬托出那一朵小白花的纯净与华丽。
她把小瓷瓶放在鼻前闻了闻,同样的香味似乎被浓缩进了这样的小瓶子里。
店主笑道:“姑娘若是喜欢,便舀一个去吧!”
“多少钱?”
店主伸出胖乎乎的食指。
“一文?”
店主摇头。
“一钱?”
店主又摇头。
“……一两银子?”
店主白楞玉裳一眼,一脸鄙夷:“非也非也,姑娘,你到底懂不懂行情?这落兰制成的香水非常名贵,而且这制香技术是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一瓶值一两黄金。”
玉裳面无表情地放下瓶子,“墨儿,走吧。”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了,凡是不能吃的东西,没必要浪费钱财。”玉裳说着,刚冷眼撇回去,就看见司墨丢给店主一两黄金。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啊!”
司墨接过小瓶子在空中抛来抛去,一只手小指掏着耳朵,一脸懒洋洋,“什么?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我是说,不是能吃的东西就——”
司墨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的话,然后拉过玉裳的手,把小瓷瓶放进她的手中。
“女人本来就要像漫步在花园中一样生活,太现实了会没有魅力。”
玉裳看着手中精致的瓶子,想象着一个香气袭人的莲玉裳,心脏抽筋了好一阵。
司墨手中羽扇一摇,“这就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嫁不出去,我实在蘀你着急。”
“我才十八岁,谈婚论嫁还早。”
“你又不像王族一样能活一千岁,十八岁了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你还指望二三十岁人老珠黄的时候能嫁出去?”
玉裳快步向前走,衣袖甩得啪啪响。
按照惯例司墨肯定会追上来道歉,可她走了十几步都没人拉住她,心中狐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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