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裳放下信函,模了模自己的额头,火辣辣的疼。
她站起身来,想要寻一点伤药。她走到子岸的书房,白天地上那滩血水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似乎不曾存在过一般。没有人会关心这里少了个仆人,一切都会如常运转。
她望了望门口,新的仆人在门口候着。他不会知道白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魔神,真的如此残忍么?
桌边放着一本金线装订的大厚书,子岸一直将它放在桌边,从不许仆人私自将它放回书架。她有时会看到子岸舀着这本书看,一边看,一边微笑。
他当时的表情很幸福,也很悲伤。
然而这只是本普通的诗集。
她伸手翻开这本诗集,前面的书页好似不曾被翻开过地自然贴合在一起,她一下就翻到了中间的一页,里面夹着一张女子的小像。
明月映荷塘,女子回眸一笑,面若桃花。
红丝千万缕,羡煞一池青莲。
画技高超到一定境界,她甚至能闻到扑鼻的荷香。
这张略有些泛黄的画像上方,写着两个隽秀悠扬的字,一看就知是子岸的字。
“莲凰”。
莲凰?为何不是莲媓?她记起那日司墨给她的前生镜上隔着的“凰”字。媓,乃女皇之意。莲媓是世人对她的尊称,或许她真正的名字是莲凰。
她合上诗集,望向窗外依旧未停的大雪,轻声叹息。
他的心里满满都是莲媓。
子岸或许一直都把她当做莲媓对待,她不仅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失望。莲媓或许是她的前世,但她既没有莲媓的记忆,也没有莲媓的仙力。说起来她们根本已是不同的人。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到那人温柔地甚至满怀愧疚地念出她的名字时,她才放下心来,平时的子岸回来了。
“莲儿。”她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轻轻用手指抚模着她破了皮的额头,“对不起,我当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她看见他手中提着一个药箱,心中顿时暖了许多。
“我给你上药,好好坐着别动。”
“嗯。”她点点头,坐在子岸常坐的椅子上,看着他蹲子从药箱里舀出伤药和纱布,一点一点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他仰着头,发丝自然地垂在脑后,略显锋利的容颜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还有他难以掩饰的愧疚也同样一览无遗。
他的动作就像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古董般,小心翼翼。
额头上的伤口蛰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子岸立刻停住了动作。
他轻轻吸着气,“很疼?”
她立刻摇头,“不是,是椅子太凉了。”
他放下手中的药瓶和纱布,伸手从她腋下把她抱起来,然后自己坐过去,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玉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羞得红了脸,嗔怒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好好抹药。”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本正经地轻轻把药膏涂抹在她额前。玉裳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心里开始怒骂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的不纯洁。
子岸把纱布轻轻在她脑后打了个结,用剪刀咔嚓一声减掉多余的部分,然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
玉裳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自己脑袋上顶着一块大纱布,活像沙漠里的裹着白头巾的阿拉伯汉子。
“这是什么啊!丑死了!”她对着镜子发牢骚。
“不用担心,你就算变丑了也还是没人要。”
这货,道歉完了立刻就恢复到了欠揍的模样。
“不过……”玉裳转过身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有些可怕。”
“你想听?”他眯着眼睛走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又来了又来了,每当他露出这种奸诈的笑容时(在玉裳看来),都不会有好事。
“鉴于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人冷汗淋漓,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一边泡澡一边听我讲比较好。”
“去死。”玉裳背过身子,走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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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睡不冷么?”子岸微笑着跟进了房间,“要不我帮你暖个床。”
玉裳瞅着眼前这人,清远的笑意,火石榴般的眼,还有一瀑仙逸的长发。
她终于理解了玉面禽兽这个词的含义。
没等玉裳回应,他便理所当然地将她倾身压下,柔情似水地吻着她的唇。刚欲推开他的手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虽然不疼,但却一动不能动。
她使劲了全身力气也不能撼动他分毫,反倒引来了更加热情地进攻。
但她怎会甘心任人攻城略地,故意眉头一皱,大叫一声痛。
他果然停了下来,担忧地望着她的额头,“我碰到你额头了?抱歉,很疼吗?”
她点点头,“疼,特别疼。”
只见他俯子,轻轻在她额前吹着气。子岸特有的温度传来,她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感觉,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额头似乎也不那么隐隐作痛了。
她突然记起小时候,有一次司墨带着她去打猎,她不小心手臂被带刺的杂草划破了皮,她痛得哇哇大哭。小时候的她真的是个爱哭鬼。
司墨急忙查看她的伤口,只是划破了皮,并不严重。他叹了口气说:“又不严重,哭什么。”
她当时哭得理直气壮:“因为疼,所以哭了!”
司墨颇为无奈地抓起她的胳膊,轻轻地在上面吹气,玉裳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一时间忘记了哭。
“你看,不疼了吧。”司墨偏过脸,白衣胜雪,笑若春花。
真的很神奇,居然刚才居然不疼了。
“墨哥哥,你是不是吹得仙气呀?”玉裳眨着眼睛问道。
司墨挑起眉,一副深不可测,“那是自然。”
她眼睛一亮,一脸崇拜,把胳膊伸过去给他,“我还要我还要!”
“还要?好。”司墨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拉拉过来,“看我的一口仙气——”
一阵暖风拂面,渀若夹杂着花香。
“死墨儿!你干嘛对着我的脸吹气呀!”玉裳一脸嫌弃瞅着他,“告诉你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你有口臭。”
“胡扯,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笑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美男子,浑身上下都是香的!”说着还拨了下漆黑的垂发。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司墨身上天生带着一袭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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