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婬媒大姐头(8)
看着她,我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置身于黄业。如果她生在古代,可能就会和红拂女一样,成为名妓。如果再能遇上一个风流才子,说不定还可以传出一段千古佳话吧!
我的思维突然有些跳跃,试探着问她一句:“你学的是艺术专业吗?”
她呆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学中国民乐的。”
也许我的插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或者是她又回想起了什么,她又摇了摇头,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声不吭。
大约有四五分钟后,她才继续开口说话。
“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是现实的生活逼我明白的。”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
听到这里,我也感觉到了一丝压抑。
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她的身上,真是有一股莫名的魔力。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心情而波动起伏。
“能具体说说吗?”我问她。
“我结过四次婚。知道吗?短短的七年时间,四次!”她伸出右手,比划着四,在我面前晃动了一下。
听到这句话,再看看她刻意的动作,我有些明白了。
无论是谁,在三十岁就发生过这样的经历,都会产生一些非常态的想法吧!
“在我19岁那年,我遇上了强哥。”她扭动了一子,慢慢地开口道:“那天,我们在酒吧,我喝了很多酒。”
说到这里,她又低着头,开始看着自己的手。
“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爱我。当时的灯光是暗暗的粉红色,周围放着柔美的轻音乐。很快,我就意乱情迷……”
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都已经沉醉在罗曼蒂克的幻想中。
我忽然对她的个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不起,打断你一下。”我模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先和你进行一个测验,你觉得怎么样?”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嘴唇紧抿。
从微表情行为学上看,她现在的动作是对周围环境和人的不肯定,打算犹豫不决的表情。
“放松,我只是想让气氛缓和一下。不会有什么的。”我再一次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伸了一个懒腰,微笑着对她说道。
她轻咬着嘴唇,缓缓地看着我一阵儿,才揉了揉鼻子,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女人,毕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我都能迅速判断出她当前的心中所想。比如现在,她揉鼻子的动作,代表着她对我的不信任。
我没有拆穿她,直起了身子,双手合十,开始说测试题。
“你现在去参加一个舞会,需要选择一件礼服,现在有四种颜色,红紫色、青绿色、橄榄色和暗褐色,你会选择哪一种?”
“暗褐色。”
“其次呢?”
“红紫色吧!不过最好也是暗一点的。”她偏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我不喜欢太亮的颜色。”
我暗中叹息了一声。
她的选择,是典型的分裂质,代表了一种不愿表现自己真实心情的态度。这和我从体格上对她的判断是相吻合的。
加上她前面开口说的几句话,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处事原则。
分裂质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冷静、沉着。这种人的内心里,其实性格相当复杂,很难找到适当的词语来形容。
特别是女人。
她们在性格上存在着相互矛盾的地方。具体表现,就是对幻想性的事物抱着极大地兴趣,并且绝不轻易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们通常不愿意与普通人为友。即使这样,她们的自身却有一种使人意欲与之接近的贵族性,使得她们散发着罗曼蒂克的样式,很容易感染人。
这种女人,天生具有纤细的神经细胞,对文学、艺术有着敏感的天赋,她们专心于鸡毛蒜皮的无聊琐事,屈强而不肯通融,骄傲且表情硬冷。
悲剧心理学里有这样一个观念,叫做“性格决定命运。”这是理解一个人悲剧快感的心理至关重要的方面。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我已经明白了她企图自杀的原始根源。
我暗中点了点头,关掉了一旁还在工作的录音笔,拿出随身携带的病例本,在姓名栏一处,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黄玲玲。
做完了这一切,我便和她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
既然正式开档,那我就要认真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这是我从开始接触到催眠这个行业时,就被师父要求必须要做到完美的一个事项。
和陆明一起吃过晚饭,正准备回招待所继续研究黄玲玲的案例时,表妹打来了电话,非要我现在过去她家里一趟,说是姑姑和姑父听说我来广州,一定要见我。
推辞不过,我只得在超市里买了些礼品,打车过去。
“哥!过来,我给你唱首歌呀!”刚一进门,表妹就像是个小麻雀一样,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去!好好坐下来!这个疯丫头!”姑姑笑骂了一句表妹。
表妹轻哼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狠狠地坐在沙发上。
姑姑和姑父是很好的人,两口子都很安静,就是不知道怎么会生下一个这么爱动的女儿。哎!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叫做基因突变!
在心里诽谤了表妹一句后,我开始和姑姑两口子唠家常。
许久不见,姑姑还是老样子,而姑父却有些发福。
聊了一会儿,姑父问到了我来广州的目的,于是,我将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地说了一遍。
姑父很是认真地听着我的叙述,直到我全部讲完,他才有些感叹地说道:“哎!这件事情我也了解一些。听说那个叫黄玲玲的,已经企图自杀两次了。是不是?”
“哦?”我有些意外。
姑父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的?我记得在刚才的叙述中,并没有提到具体的信息呀!
“呵呵!你不要误会。”姑父笑着解释道:“我是看报纸才知道的。只是有个老熟人牵连到这件事情,这才稍微关注了一下。至于其他的细节,我也是不太清楚的。”
“这样呀。”我恍然大悟,又略带失望,随即也就释然起来。
毕竟,姑父也是广州市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平时的工作也和公检法系统有些关联,知道一些细节也不足为奇。
想起刚才姑父的话,我有些八卦地问道:“你哪个老熟人被牵连呀?”
“呵呵!没什么。一个旧同事。”姑父似乎不想提及的过多。
“咋回事?”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没啥事,咳!就是因为作风问题被双规,现在应该还在牢里蹲着吧!”姑父的语气有些异样。
感觉到姑父那与平时不同的语气,我定睛朝姑父看去,这才发觉到,姑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于是,我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时间在闲聊中过得飞快。
辞别了姑姑一家,我便回到招待所,我开始仔仔细细研究起黄玲玲的个人资料,一边看,一边在我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在记录的同时,我的脑子里也飞速地旋转着,思索着这个事情该用怎样的引导语,那个事情要达到怎样的目的,等等。
(世事难料。黄玲玲的案例,我本想一周就能搞定的,但实际上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的事情了。当时,我人在北京,有一次天大的机遇。)
正在我苦思冥想该如何构划整体方案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撂下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双手交叉向外伸展了一下,将手心向外,又移到头顶,晃了一下脖子,这才松开双手,拿出裤兜里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提示,我有些意外。
是师父。
一般来说,师父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从我97年跟着师父学习催眠术开始,我印象中师父主动打电话来的次数,仅仅只有四次,而那四次,全部是关乎我职业走向的大事。
我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师父主动打电话给我,是在2001年的1月25日,农历的大年初二。那时,师父带我去见了一个姓李的胖子,听师父说,那个胖子也是个催眠的高手,但那个胖子似乎是利用自己的催眠术,控制了一批无辜的人,给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由于事情发生在千禧年的除夕之夜,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当时,师父是奉命去抓捕那个姓李的胖子,但不知师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把年仅18岁的我也带了过去。最终,由于事发意外,师父并没有完成任务,被胖子逃到了国外。而我,却整整昏迷了三天!
也正是那件事情的影响,改变了我对催眠行业的看法,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那是一件改变我整个人生观的事件。
想到这儿,我不敢怠慢,急忙按下了通话键。
不等我开口向师父问好,师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有什么事情,明天一定要到我家里来。越早越好。有要紧事!见面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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