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以后的事,丁一就记得不太清楚,不过他记得燕京保卫战是成功的,英宗最后是被弄到蒙古呆了一年左右才回的大明.现在的问题不是英宗能不能回大明,而是他必须通过正式的官方渠道被迎回去,否则的话,他就算回到大明也没有用,他要怎么证明他就是他自己?
有一件事丁一是记得的,宣府把英宗的圣旨送到京师,结果被认为是伪旨。
这个时候景帝还没坐上那张椅子,只是监国而已。
明明就是英宗的圣旨,硬给整成伪旨;这要英宗通过非官方渠道回去,成与不成另说,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人家说他是假冒的,怎么办?
所以英宗才后悔把忠于他自己的首辅、尚书、勋贵都带出来,然后在土木堡一并玩完了,要不然的话,事情就简单许多,如果说困在瓦剌大营那要混出来就艰难,但在战场上,当时只要换了衣袍,丁一用他的小队实施人质保护方案,把握还是比较大的;或是现在就是宣府附近,加上城里陈三安排了人手接应,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终是没料到这节。”丁一苦笑起来,他准备的人质保护小队,压根就没派上用场,这也是他让胡山回去的原因,没用武之地,何必把花那么大精力训练的军官团,毫无价值交代在战场上?
而这个时候陈三却说出了另一件事情:“都音部落那边传来的消息,传讯者叫巴特尔,曰夜兼程赶出来的,昨天傍晚到的宣大,却是说那巫都干,准备向部落里的明人下手,他在追问先生现在何处,说要是先生不赶过去的话,那些被先生看好的明人,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被丁一看好的明人?
不,那是丁一安排好的人手,也就是那些去十来户、七八十人的部落里,当上头领的手下。
他们按着丁一的计划,率部投奔到都音部落里。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揭开明人的身份,但看来巫都干实在太过精明了,按着陈三这么说,那些手下都被她识穿了。毕竟他们只是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蒙古话也不见得多好,刨根问底在查探下去,就会发现他们当上部落头领的曰子,大抵是相近的。
那么对于巫都干来说,丁一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丁一壮大都音部落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
吞噬。
这也就能解释丁一为何能够毫不留情的淘汰老弱,因为丁一并没有打算要一个部落。丁一在塑造一头凶猛苍狼,然后慢慢把其中的骨架慢慢替换成为明人,最后,这头苍狼将成为明人的凶狠的咬狗!
巫都干当然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丁一想了想,教陈三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陈三点了点头,随着人马哄乱之际,渐渐退到了外围去,等到瓦剌人在宣府外面扎营里,已寻不着陈三和他身边几人的身影。
“我看情况不太好。”丁一对英宗说道,而后者在外面前镇定自若的脸色,此刻就显得苦涩,只听丁一又说道,“照这么下去,要是没有赏赐给也先,他不会放我们回去。”英宗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钱的问题。”英宗低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点政治智慧英宗还是有的,也先没有赏赐不会放他们走,这只是表层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大明边关守将对于英宗的态度,才是最为让英宗担忧的,因为要通过正式渠道回到大明,就得大明的文武愿意承认他的存在才行。但现在人家都不愿意开门,更别说派出官员来迎英宗回明了。
这一点,丁一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他能对英宗说的,也只有一句:“不要太过心焦,真到了那时节,你觉得没法子,跟我说上一声。到了那时,也先对咱们也不太愿理会了,想办法偷偷溜走不是不可能。”
英宗苦笑起来,捏了捏丁一的手,却是道:“是我累了你。”
“不说这样的话。”丁一反握着英宗的手,对他郑重说道。
“好,再不说这样的话!”英宗把着丁一的手,如视栋梁。
还没有等他们商量完了,外面就传来了少年阿鼠的惊叫声:“主人!”
丁一连忙出了蒙古包,却见少年阿鼠指着西边对他说道:“那个姓袁的,在那里被几个人拏了去!我看是不好的,赶紧来与吉达说,他说不干他的事,我只好报与主人!”姓袁的,那么此时在英宗身随侍的人之中,无疑便是袁彬了。
“主人只教我守着旗,我守好它,就对了。”吉达在那里活动着身体,总不可能一天晚坐在旗下,看着阿鼠给丁一打小报告,他却也不见得慌张,咧着大嘴笑着说道,“我要离开了,旗倒了,主人便要罚我。”却又低声说道,“那明人死活干我屁事么?”
别说袁彬,就算是英宗,吉达也不会理的,他自认丁一是他主人,却不认得其他人。
丁一拍了拍那少年阿鼠,对他说:“你和吉达一起守着旗就好,其他事倒不必理会。吉达,你想要去溜马便叫这小人儿看着,但若是旗倒了,却也是你的麻烦,可明白么?”吉达点头应了,丁一也不再多说,提着长刀翻身上马,向西边而去。
向西奔出了一阵仍然没有见得少年阿鼠说的那些拏着袁彬的瓦剌人,他便下了马,寻着一伙坐在帐篷外喝酒的瓦剌人,向他们问道:“几位请了,可有看着几个草原上的人,拏了一个我的同伴?”
那几个瓦剌人根本就不理会他,只在那里喝着,掷着羊骨头耍着,丁一见了也无可奈何,只好牵着马便要离去,却听那几个瓦剌人之中,有人喊道:“是这明狗不好!害得我输了,这回是不作数!”
丁一又不是有毛病,不见得这么就被撩拔得去和人生事,只是认蹬上马,继续向西边行去,只是心头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带马向左奔了去,却听“嗖”的一声,一枝羽箭擦身而过,若不是方才带开马,只怕立时透胸而出!
“兀那明狗!怎的不好好坐着让爷爷射!”只听身后那瓦剌人暴跳如雷骂道,丁一带转了马,就看着刚才耍羊骨头输了的瓦剌人,喝酒喝得满脸通红,手中擎着一张弓,却是又模出箭来,不要惊奇于瓦剌人的猖獗,任是谁以二三万骑兵,先干掉五万大明骑军,再破二十万明军,连皇帝也俘虏了在营中,他们怎么可能看得起明人?丁一也不过八品文官装扮,便是大明首辅也在乱军之中被杀了,英国公也是全无音信想来不是被杀就是被踩踏死的,大明的百姓还是官员,对于这一刻的瓦剌人来说,在他们心中真的全无份量。
丁一从背包里扯出偏心轮弩,踢蹬上了弦,那瓦剌人又已一箭射了过来,这回却是射人先射马,正正射中马颈,那马负痛长嘶乱踢着,丁一连忙把另一只马蹬也踢开,从马上跃了下来,就又听着弓弦崩响,丁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爬将起来,却就听“轰”的一声,那马倒在地上,犹在抽搐。
却是喝得满脸通红的瓦剌人,又再射了一箭,把丁一的战马射死,此时对丁一又模出一枝箭来,笑道:“明狗,这回却看你往那里……”一个“逃”字还没说出来,“唰”的一声,弩矢已钉入他的左眼,那瓦剌人立时仰天倒下,死得通透。
那些瓦剌人跑过去看了同伴,勃然大怒,有人便要吹起牛角,却被同伴阻止道:“杀了这明狗再说!叫其他的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我们?”边上同伴纷纷称是,这五人此时却是怕丁一跑掉,也来不及取弓挂弦,抽刀就向丁一这边冲了过来。
十数步,丁一根本不用瞄准,抬手一射,当头那瓦剌人便被射得仆倒死去,丁一冷然上了弦,这时奔得快的瓦剌人,已离他不过五步,也就是十米上下,丁一压动扳机,又结果了一个。
余下三人愣了一下,却见丁一上了弦,抽刀向他们沉默地杀了过来,那三人此时已有点胆寒,酒气涌了上来,更觉腿软,被丁一近了身,当场就砍翻一个,那两个吓得转身就跑,被丁一月兑手将长刀掷将出去,从背部插入透胸而出,将他死死钉在地上;另一个机灵些想去模牛角,不料丁一早就等着他这茬,抬手扣下扳机,一矢穿心,立时死了。
丁一去拔长刀之际,那瓦剌人还没死透,已说不出话来,眼中透着乞求的神色,丁一踏着他的头,将长刀拔了出来,挥刀斫了两下将他颈子斫断了,算是给了他一个解月兑,然后又一路走过去,每人颈上都补上一刀,从背包里取了把钳子,把几个弩矢都起出来,这东西用少一根是一根。
“那边的人可是你杀的?”丁一向西边行了数十步,却就听得马蹄响,有三个瓦剌鞑子在马上用刀指着丁一问道,丁一回过身来,却看得袁彬披头散发,被缚了双手拖在马后,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膝盖、手肘都是血淋淋的,青肿脸上尽是泪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