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倒是并无太多的震惊,冷静的点头道:“我早已料到,可以苦无证据。不然,我们也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你可知道,我千辛万苦隐瞒这个消息,就是不希望你知道,不希望你回来争夺王位,不希望看见凤翔血流成河……”王后闭上了双眸,显得无助且悲凉:“也不希望我的儿子和我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生死争斗!”
王后这般深明大义的表白让谁看了都会心痛,觉得这样的女子是世间难有的人儿。为了保全凤翔皇室而牺牲了自己。
但是初夏却觉得事情应该并非如此简单。从看到王后的第一眼开始,初夏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是王兄种下的果子。”晋王并无感触,冷冷的嗓音,表明了他不会退让。
“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身为凤翔的王后,我不能允许凤翔王朝政变。王家的事只能在王家内部解决,我将在你们中为凤翔选择一个新王。”王后缓缓回头,目光在初夏和晋王两人中移动。
两人俱屏住呼吸,晋王是在等待她的决定,而初夏猛然间好像全都明白了,她已经知道王后的答案!
王后先问晋王:“你在凤翔各处关隘要地安插密探亲信,曾经有严令,如果你在王宫中有不测,他们将在各处水井下毒,并且引外敌进攻凤翔,务必使凤翔不为王的骨肉统治。可有此事?”
初夏瞪了晋王一眼,好歹毒啊!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宸王和王后会这般担忧晋王了。
晋王唇角一扬,并不作声,算了默认了。
“看来伤了你,凤翔会遭大难。危机时刻,我只好牺牲自己的儿子,保全我的国家。”王后的目光,蓦然移到初夏身上。
初夏并未惊慌,因为刚才就已经料到了,她本就是颗棋子,他们布了十几年的棋子。原来这颗棋子是要在今天用了!
王后盯凤鸣半晌,缓道:“你身为太子,为国捐躯也十分应该,母后为你骄傲。”
初夏并未露出任何的惊慌,她也不知道为何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也许是因为她在愤怒,在替那个做了十年棋子,被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初夏感动愤怒。
勾起唇瓣,笑的灿烂,让一旁的晋王深深的锁紧了眉宇,初夏清泉般的嗓音响起:“不知母后打算让孩儿如何为国捐躯呢!”
哼,刚才说的好听,什么国家大义,什么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你说的之一切就是要那别人的孩子当做代价吗,凭什么?!
晋王听后也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王后听后,久久不作声,低头长叹不息,接着她咬牙道:“孩儿你不要怨为娘,为了凤翔,我什么都可以牺牲。你现在就下手,我将对外封锁消息,说太子重病,到来年三月,宣告太子病逝,王弟登基。不过,你要立即将分布各处的密探全部收回来,名单也要公开,编配回凤翔的正式军中,以免导致祸患。”
“收回密探?”晋王的眸子中略有迟疑。
王后凤眼一瞅,轻道:“我都肯将儿子送到你手上,太子一去,无人可以和你争夺王位,从此以后,除了你我还可以靠谁?又何必安置密探?凤翔的将来,就这样定了。”她一边说着,柔夷伸到晋王面前慢慢打开,掌心里赫然放着一个小瓶。
想是王后早有安排,要在这里了断其中一个。她一转头,看见晋王拿起王后掌中小瓶向自己一步步走来,“毒药”两个字,立即出现在脑海里。
初夏看了王后一眼,好狠的心啊,她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真是笨啊!
对了,王后要晋王杀了我。然后晋王回撤回安排好的机关,那个时候,宸王就可以对付晋王。到了明年三月,她的儿子还是可以登基。初夏是牺牲品,是要用她的命拖延晋王这几个月时间,给宸王机会铲除敌对势力。
这么绝妙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宸王吗?宸王要牺牲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初夏冷冷的看着拿过毒药,正朝自己走来的晋王:“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你觉得她肯为了你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什么意思!”晋王慢下来脚步,不是他因为他觉得初夏的话有道理,而是因为初夏眸子中的镇定让他感到狐疑,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母亲要杀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初夏冷冷一笑,猛然看到他身后的太后手上拿起了几枚柳叶飞镖,看到那上面漆黑的颜色,应该是啐了毒的,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看到太后即将要发出飞镖,初夏提起丹田一口气,运用内力准备抵抗,猛然间,气息不稳,内力如同散沙一般消失殆尽,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初夏跪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太后,只见她嘴角扬起阴冷的笑容,将飞镖收回了怀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闪着匪夷光芒的古玉,脸上邪肆的笑容、、、初夏瞪大了双眼,冰魄寒玉!那王后给她的又是什么?!
一思及此,初夏顿时无力,靠在墙角处,绝望地看着晋王走近。不行,必须让他知道真相。
“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
刚说到这里,初夏突然发现她根本就发不出桑音了,无论她怎么张开口嘶喊,嗓子就是一点申吟都发不出来、、、、这也是宸王的计谋吗?果然厉害,因为她昨天说自己不是十年前的初夏,所以他就认为她什么也不是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绝情,不过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胸口会有这样的感觉、、、、晋王已经近在眼前,他抬起凤鸣下巴道:“喝下去,再投胎,别进帝王家了。”
初夏薄唇蠕动几分,想说些什么,却是徒然。
“不必留遗言,你的遗言,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晋王潇洒说道:“天不佑我长生,唯将王位让于王叔,以保凤翔富强。”他说着,撬开初夏没有反抗力的嘴巴,把瓶中液体灌下去。
毒药入了喉咙,居然是甜丝丝的,初夏直到临死心中唯一的期盼竟然是宸王破门而入的镜头,可随着月复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眼前一阵白光晃动,她微微露出了笑容,终于放弃仅有的一丝让她觉得可笑的希望,沉入了黑暗。
长廊昏暗,摇曳火光下,初夏缓缓倒在冰冷的地上。
晋王蹲下,抓过初夏手腕,静静停了片刻,直到脉动尽无,才将初夏手腕放下,站了起来。
王后站在一边,视线从没有声息的初夏身上扫过,眼里虽然蓄满了泪水但是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感情,她轻道:“我为了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天下再没有比我狠心的母亲。现在,你总该召回各处的密探,以免将来有人趁机生乱,危害凤翔。”
晋王点头道:“不错,没有太子,还有谁可以和我争位?那些扰乱四方的密探,也不需要布置了。”一边说话,居然噌一声,从腰间抽了一把利刀出来。
寂静长廊中,兵刃之声分外刺耳。
刀口反射出阵阵寒光,看得王后心里一凛,惊道:“耀晋,你这是干什么?”
“茹雪,我不是不信你。”晋王手握利刀,音调却说不出的温柔,对王后微微笑道:“只是凤翔王家秘药,总有许多玄妙之处,难保其中没有一种假死的奇药。他这样去了,我到底还是不安心,干脆在他身上捅上一刀,我才能确保太子不会死而复生。那样,我才能放心把手上的筹码都交给你。”
王后变色道:“太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连个全尸都不肯保全?”
“放心,我扎了几刀后,会命人把他缝好的。”
王后如被重雷击中,频频倒退两步,伸手撑着墙壁,低头闭目数息,方轻轻道:“他脉息已断,你一定要毁他的尸身,才肯撤回密探?”
“既然脉息已断,扎一刀又有何妨?一旦我再无疑虑,立即撤回所有密探,保证凤翔不会出任何差错。”
若此刻阻拦,晋王一定生疑。
王后犹豫半晌,盯着安巡不作声,点头道:“好,既然你一定要这样才安心,那你就扎吧。照着心窝扎下去,无论什么奇药都救不回太子,你也该放心了。”
晋王脸上喜色一掠,声音放柔道:“茹雪,我知道你心疼。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放心,我日后登基,一定好好安葬他。”低头看毫无知觉的初夏,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当即反握刀柄,就往初夏的心窝狠狠扎下。
身后王后的脸上早没有了悲痛和犹豫,竟是阴深深的笑容。
刀风起处,只听见轰然一声,通往外面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影旋风一样闯进来,惊天动地一刀,从头劈下,直取晋王门面。
如此凌厉刀势,哪能躲开?
晋王大惊,此刻再管不到是否要扎初夏一刀,多年练武本能力立即反应,手中向下的刀随即改变方向,往前一挡。
“当”一声,金属交撞之声响彻整个长廊。
晋王接了要命的一刀,手臂发麻,抬头一看,眼前满脸怒色,如雄狮一样威风凛凛的,正是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