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十三缓缓睁开眼睛,恰对上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以为自己还深陷梦中。
烟云一整日都忧心忡忡,直到用过晚膳也没听到十三叔醒来的消息,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弘晳再次到十三的营帐去,听小桂子说十三的高烧一点一点退了,这才觉得有些欣慰,便一直在十三的榻子旁边守着。
与她视线相撞的那一瞬,十三看见那眸中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不过一瞬却就转开了,烟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喊道:“弘晳,十三叔醒了!”
弘晳在一旁翻看着十三桌上搁的那本《佩文斋书画谱》样本,闻言立刻放了书跑了过来。
“十三叔!”
十三看着两人很自然牵在一起的手,脸色划过淡淡的失落,终是明白是自己醒了过来。
弘晳关切的问道:“十三叔好些了吗?”
烟云道:“十三叔一定饿了吧,我让人炖了鹿腿汤,这就端过来给您
十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从昨晚到现在一天一夜,除了昏迷之时被灌下的汤汤药药滴米不沾,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听见有鹿腿汤喝,十三虚弱一笑,点了点头。
他有气无力得上上下下看了遍烟云,问,“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没……没有烟云内心一阵感动,没想到十三叔为了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第一件事情却是念着自己有没有被伤到。
十三欣慰一笑,好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弘晳却颇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一个小宫女很快就把汤端了上来,烟云立马起身,从宫女端的托盘里端起碗,弘晳一看,不动声色的她手上的抢过去,道:“十三叔,我来喂您
烟云手上一空,便上去扶起十三,她抽起十三的枕头想让他靠着,手才刚刚触到十三,却听门口一个声音冷冷道:“你离十三哥远一点!”
烟云错愕的抬头,见着十四阿哥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十四冷冷瞥了她一眼,还没待她请安,他便一把把十三从榻子上拎了起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十四本就天生蛮力,这样蛮横的一扯,牵扯到了十三的伤腿,十三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十四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弘晳看不下去了,急急上去扯开十四,却换来他怒目一瞪,“此事你莫管,你还是管好你自个的福晋吧!”
弘晳冷冷道:“十四皇叔什么意思!”
十四冷哼一声,没有多言。烟云一头雾水,而下一秒,十四却一根手指向了她,拽着十三大声问道:“十三哥,你告诉我,你救这个女人绝不是因为你喜欢她,你对她没存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此言一出,众人尤闻惊雷,十三冷冷的看着他。“你是听谁说的?”
十四急急问道:“十三哥你回答我,到底有是没有!”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十三伸手在十四的脸上狠狠抽了个耳光,他指着帐子口,平静的对十四说了一个字:“滚!”
十四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错愕的看着十三,十三低着头,没再看他,十四瞪了他许久,愤然离开。
04
这如闹剧一般的事情却没有结束,没过几日,再次传出胤礽酒后鞭笞平郡王呐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几人的消息。这三个老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跑到胤礽那里,说是举报他的儿媳妇和十三阿哥有染,胤礽一怒之下也懒得顾忌这几人的身份,拿着鞭子一路将三人赶出了营帐,还扬言这三人若再出言不逊,必拔了他们的舌头。这三人显然是受了挑唆或被人指使,故意要让胤礽这个太子难堪,胤礽一举不过是敲山震虎。不料这三人挨了打之后立马联名到皇上那里奏了胤礽一本,同时大阿哥上疏胤礽私自截留各部落进贡的贡品和御马一事,居然还拿出了内务府总管凌普这几年贪污金额的明细账本。
从账本上看,凌普贪污的数目令人咋舌,加上鞭笞蒙古大臣这条罪责实在让人无法容忍,康熙震怒,立刻招来胤礽与胤禔对质。
“胤礽啊,你可有鞭笞过平郡王呐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康熙问道。
胤礽道:“确有此事
康熙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你因何故而鞭笞那三人?”
此事说出来就等于给自己的儿子弘晳扣了顶绿帽子,胤礽咬了咬牙,垂首不答,一旁的胤禔心中暗笑,悠悠道:“那日二哥喝醉了酒,怕是不记得了吧!”
胤礽早就知道这些事全是胤禔在背后搞得鬼,立马不客气回击道:“我与皇父说话,何时容你插嘴!”
“胤礽!”康熙怒拍案几,脸色铁青,“到底所谓何事?”
胤礽微微眯起了眼,睨了眼胤禔冷冷道:“便如大阿哥所言,儿臣那日醉了酒!所谓何事记不清了
他堂堂太子,难道还不能责罚几个蒙古大臣?就不信皇父能为此事降罚于他。
“放肆!胤礽,你太不像话了!”康熙勃然大怒。从案几上扔了一本账簿丢到胤礽身上,“你自个好好看看,你这个太子到底是怎么当的!”
胤礽没想到还有一个账本,翻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胤禔心中暗爽不已,望着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康熙,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大阿哥你先退下吧康熙道。
“是胤禔起身,瞥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胤礽,恭敬的退了出去,却并未走远,一直站在帐外守着。
没过一会儿,胤礽也从大帐中走出,除了暗敛的怒气,脸上竟看不出什么表情。
胤禔有些失望,看着胤礽施施然从旁边经过,漫不经心道:“自己家的狗,没有锁好,咬了人可是要负责的他暗示,这次,你就等着给他收烂摊子吧!
胤礽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路上的疯狗多了,要提醒大阿哥走路也要小心一些,没有被咬,踩到狗屎也不是一件好事说完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袍子,越过胤禔而去。
胤禔脸上笑意一僵,胤礽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难道,这件事又这样揭过去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胤禔傻傻站在那里,扭头望着身后的大帐,眼中涌起的嫉妒与不甘近乎疯狂:“皇父,纵是如此,你都不会降罪于他么?为什么?为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次已经公然将他得罪,若不能一举将他扳倒,今后死得最惨的一定是他。胤禔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握成拳。
大帐内,康熙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来压制心中的怒火,一旁的李德全在帮康熙顺着气。“嘭!”的一声,康熙一掌砸在案几上,巨力之下,案几上所有东西都为之一震。
方才胤礽言辞振振,神色傲然道:“这不知从哪来的账本实在是滑稽可笑,凌普定是遭奸人恶意陷害的,皇父明察,儿臣告退
“逆子!自作聪明的逆子!”康熙恨恨道。
李德全不禁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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