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浑身月兑力的抬头看向半身镜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勉强扯出一点笑容,一转身却看到顾衍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在那里的门上眉头紧锁,似有一层深深的怀疑,“我记得你从前从来不晕机的。ai悫鹉琻”
艾菲一颗心猛地提起,慌乱间似有些无从开口,只是还好没有将这些慌乱表现在脸上。
末了,她这才胡乱扯了个借口,“可能有些吃坏东西了。”
她上飞机以来一直没有开口,虽然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她甚至安静吃饭安静休息,知识顾衍笙还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妥的地方。
直到刚刚看到她捂着嘴直奔这里的洗手间,他随后就跟了上来。
他一直都站在那里看着她,只是她却并没有注意到。
除了晕机以外,他还想到另一种可能。
但愿不是!
而此刻,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顾衍笙倒也没有再将那些疑虑表现在脸上,反而三两步过来递给她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嗯,可能是着凉了,等下让他们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食物,下飞机后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
他说前半段话的时候艾菲眼底没有半点起伏,甚至做好了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打算,知识见他说道最后,医院两个字却让她觉得异常敏感。
那一个下意识要去抚小月复的动作僵在半空中然后神色自然的牵过他的手,“不要特别再准备什么食物了吧,等会下了飞机再吃就好,而且我很累,飞机上根本睡不着,等下下了飞机直接回家就好。”
她可以忽略掉自己牵他的手时,他眼底流露的那些惊喜,她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如果眼前这些平和的假象是他要的,那么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愿意陪他演完这场戏。
顾衍笙手腕反转了下,姿势一变将她的手掌捏在自己手心,点点头拉着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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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才会着落。
从刚刚艾菲那一个主动的牵手之后,回到这边的沙发上,她整个人就一直被她安置在她大腿上挣扎不得。
如今艾菲讨厌同他之间这样暧昧的姿态,只是却又不得不就此妥协。
她不说话,他也不主动逗她,一时间私下静谧无声,安静而……美好。
顾衍笙手里捏着ipad,修长手指缓慢在浏览页面上滑动着,那些复杂的数据,艾菲看一眼就觉得头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天天与此为伴的。
只是反正也挣扎不掉了,艾菲调整了下姿势,索性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试图让自己就此睡过去。
可这种时候又是这样让艾菲有些恐惧的状态,她注定是睡不着的。
就好像顾衍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只是一个掌心随意覆在她小月复上的动作就足以让她背脊一阵发寒。
她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只是为了不让顾衍笙有所察觉,身子稍微动了动,更加往他怀里靠了靠,然后若无其事的避开他掌心的触碰,而他似也不反感这般,掌心轻轻移了下停在她腰部,托住她的身子,让她这么睡着更安稳些。
“累的话就先睡会,等下到了我再叫你,嗯?”
他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说话时候带起的温热气息迎面铺洒在她侧脸上,艾菲侧脸有些发烫,然后轻轻应了声,闭上眼睛,面容平和的好像真就这么彻底睡了过去。
只是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刚刚那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掌心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她月复部,她心底划过一些苦涩,也许这是他和宝宝之间最近的接触距离了吧。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在这个孩子出生以前,在顾衍笙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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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却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是在浅水湾。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外头已经是一片浓墨夜色,要不是实在饿了,估计这会还不会醒来。
主卧室里的摆设已经恢复成最初的模样,没有了那天‘苏以沫’被绑时的一片狼藉。
她揉了揉有些刺疼的太阳穴,这才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她以为顾衍笙不在别墅,却没想到刚下楼就见着顾衍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站着,他手里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菜谱,认真研究着什么,以致连艾菲下楼也一点没有发觉。
比之他上次洗个碗都能把厨房洗成一片狼藉,今天厨房里还算整洁,看来今天他战况应该不错。
她是不是也可以小小的期待下?
艾菲径直走到冰箱那里倒了杯酸女乃坐在一边安静的喝,她开冰箱门的动静到底还是引起他的注意,他回头看到她安静坐在那里,也没说话回头继续研究自己的食谱。
艾菲杯子里的酸女乃很快已经见底,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对这种酸的东西尤其喜欢。
她刚放下杯子,一抬头就见那边顾衍笙洗了锅子,开了火就要往锅里倒油。
艾菲嘴角一抽,连忙过去扯住他袖子,“顾衍笙,食谱上没有告诉你,这种情况倒油的话油花会溅得到处都是么?”
他愣了下,脸上明显一阵茫然,最后又不知为什么点了点头。
食谱上确实没有说这些东西……
艾菲无语,果然,在厨房这种地方绝对不能对顾衍笙抱有太多期待。
她索性抢过勺子,等到锅子里的水烧干,然后倒进去一些有,看一眼边上已经切好的食材,盘算了下该做什么,然后拿起其中一叠径直倒进锅里。
她轻车熟路的坐着,一时间厨房里只剩炒菜时候噼里啪啦的声音。
“盐,把盐拿给我。”艾菲朝着他伸手。
顾衍笙愣在那里,有些出神的看着她做菜的样子,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然后将盐拿给她。
他们之间快七年的光阴里,好像鲜少会有这样的时候,安静平和静好。
有种感觉在心脏底层缓慢萌芽,原来岁月静好是这样的感受。
艾菲将最后一道汤起锅盛好,然后看一眼边上无所事事的顾衍笙,“端出去。”
大概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低眉顺手的她也有对顾衍笙呼来喝去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在乎。
因为这不同于从前,那时候她需要依仗他而活,而现在她却想从此以后摆月兑他。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一段儿戏的婚礼,原来竟会将她的人生变得这么的面目全非。
艾菲洗完锅,又将厨房简单收拾了下。
刚要转身,背脊一暖,却是被人整个抱住。
背后是他温热结实的胸膛,艾菲身子僵了下,‘乓——’一声,手里一直碗径直掉在地上碎成渣子。
“不走了好吗?”顾衍笙的声音随即传来,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只碎掉的碗,声音磁性而慵懒,“艾菲,咱们就像现在这样生活,你不走了好么?”
不走了好么?
他一句话重复两遍,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有那么一秒,艾菲几乎就要心动。
像现在一样,和今晚一样,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
这样很好……
可如今她却最是恐惧这样的好。
她怕了也累了,因为顾衍笙的好永远都像是参了足够多蜜糖的毒药,甜到心里,毒到骨子里。
她做了七年饮鸩止渴的傻事,身心俱疲,一次又一次,她曾经那么渴望和他一辈子,只是‘苏以沫’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那一个自欺欺人的幻境。
没用的艾菲,这个男人到最后一定不属于你,再心软一分,将来所要承受的伤害就更深一分。
“像现在哪样的生活?”艾菲听到自己冷笑一声,腔调讽刺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喘息,“顾衍笙,你不就是想为了那个女人要我一颗肾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
她转过身,将他推开一些。
“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身体很不好,难以承受那种手术。”她只能这么形容自己怀孕的事情,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养好身体我会成全你,所以顾衍笙现在可不可以请你放过我?”
顾衍笙眸光闪烁了下,带着一些不确定,“身体很不好?”
身体很不好……
所以她究竟都知道了多少?
可是艾菲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以为他是不信她的话,“随便你信不信,这些都是事实。”
她懒得解释太多,在顾衍笙面前,她永远只有说多错多的机会,所以干脆不说。
话音落下她就要离开,手腕一紧却被他死死拽住。
顾衍笙眉心紧皱,“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担心她会踩到,索性拉着她走开一些,“艾菲,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可我真的从来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更不会是因为她所以为的那个‘苏以沫’。
“艾菲,不管怎样,我不可能放你离开,除了这个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任何条件。”他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是么?”艾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样,好想和他之间的每一次谈话都会以这样的不愉快来收场,她另一只手指向地上那些碎片,“人说破镜难圆,可我好像一直在妥协,这次不会了,不管你预备怎样,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想尽办法的从这里逃离。”
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顾衍笙见她坚持,而且眼前根本不可能把她说通,毕竟有的事情他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告诉她。
他叹一口气,最终妥协,“先吃饭,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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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艾菲也只尽量挑了些清淡的东西来吃,肚子里的宝宝倒是配合,回来以后好像一直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出现。
晚饭后顾衍笙接了一通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他只拿了车钥匙就匆匆出门了。
他出去之后,艾菲倒是觉得安然不少,当然,如果没有外头那些个门神一样守着不放的保镖的话,那一定会更好。
她没有回主卧室,而是径直去了楼上那间属于她的房间。
洗过澡吹干头发,无所事事躺在大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第一次出逃前所未有的失败,不但没了所有证件,连手机也没了,所有她可以联系的人联系方式全在里头。
她是一定要接着逃的,只是这回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接下来应该怎么逃。
第一次已经打草惊蛇,现在倒好,外头那么多保镖守着,她真的是插翅难飞。
等等……
‘苏以沫’!
她突然想到那个可能是她姐姐的女人,也许她可以帮她一把!
想到这里艾菲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不管怎样等到顾衍笙回来,她一定要让他同意她见‘苏以沫’一面……
而同时,另一边,艾菲却并不知道的是医院里传出‘苏以沫’病危的消息。
医院,顾衍笙赶到的时候,‘苏以沫’已经被推进抢救室好一会了。
顾衍笙没能参加的那场救援中,艾怜心丧心病狂的引爆了仓库中的炸弹,尽管白川和那几个保镖已经拼劲全力救出的也只是当时重伤不醒的‘苏以沫’。
顾衍笙不在的这两天多时间里,这样的抢救几乎已经是家常便饭,只是‘苏以沫’却始终没有醒来过。
白川见着顾衍笙过来,三两步起身一脸歉意的朝着他开口,“抱歉,当时事发突然,咱们的人已经尽力了。”
“嗯。”顾衍笙神色漠然的过去长廊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白川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反正只要她的心脏还是完好的,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功臣了。”
白川一脸愕然抬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顾衍笙让他突然升初中毛骨悚然的错觉来。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要的只是‘苏以沫’的一颗心脏?而且是用那样一种莫不在乎的口吻。
好一会走廊里寂静无声,还是顾衍笙突然开口,“‘苏以沫’受伤昏迷的事情封锁好了么?”
他可不想因为走漏风声而坏掉他全盘的计划……
“您放心,我已经找您说的做了。”白川很快恢复正常。
也许是对顾衍笙的一种个人/崇拜,总之他跟在顾衍笙后头这么多年,从来也不会觉得顾衍笙做的事情有错对之分。
只是他要做的就必须做,他不要做得就不能碰。
这边两人都关注着手术室的境况,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杨念慈听到他们谈话之后满脸苍白,惊慌失措的样子。
或许,她今晚触碰到的会是顾衍笙最大的秘密,那是不是说她就可以因此要求顾衍笙帮她要回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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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手术室灯灭,手术也随之终于结束。
顾衍笙动了动靠在那里略微有些麻木的身子,然后缓慢起身迎上那边手术室中出来的医生护士。
那医生是认识顾衍笙的,恭敬朝他问了好,然后详尽细致的同他报告起刚动完手术的‘苏以沫’的情况,只是他却将里头那张脸当做了是顾衍笙的妻子艾菲,“虽然爆炸时候抢救及时,但因为顾太太在爆炸前头部就受到重创,因为吸进浓烟的关系,病人心肺功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不过这些现在已经没有太多问题,后期调养都是可以恢复过来的,现在最严重的还是病人身上的烧伤,虽然病人容貌没有被破坏,但是她身上多处被烧伤,这几次的抢救全都是因为烧伤致使的各种并发症,虽然刚刚的手术还算成功,但是病人要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再不醒来的话,情况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心虚,事实上与其说是棘手,倒不如说二十四小时之内要是再不醒来那就只能等着给里头的人收尸了。
顾衍笙点点头,脸上却无半点意外,关注的也是让那医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你刚刚说她的心肺功能受到影响?是心脏出了问题?”
顾衍笙眉心微蹙,一脸严肃的样子,那医生下意识擦了下额上冷寒,然后写有些但颤心惊的接口,“虽然有所影响,但是总体问题不大,现在关键问题是让病人能够早点醒来,然后才能调养好相关受损内脏。”
顾衍笙眉间褶皱更深,“我想知道的是,如果她不能醒来,那么她的心脏是不是可以捐赠给需要的人。”
那医生一脸错愕的看他,却还是如实回答他的问题,“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但还是要根据手术情况具体分析。”
顾衍笙这才满意,那医生如获大赦般,转身飞快逃离这个地方。
而走廊尽头,杨念慈听完这段谈话,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她身体僵硬一片,然后捂着嘴巴仓皇逃离。
怎么会这样?
顾衍笙怎么会这么残忍?
他连他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见死不救,并且还在这种节骨眼上关心‘艾菲’的心脏是否能移植给别人,那他又怎么可能再来帮她?
杨念慈一路惊慌失措逃回自己所住小区,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试图见一见顾衍笙。
如今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的,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可是顾衍笙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她产子之后一直不肯见她,今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知道他会去医院,那里没有人把手,所以她要见他一面应该容易一些。
她去了,所以撞破了那里的秘密。
她甚至做好了用那些东西威胁顾衍笙的打算,只是却没想到这个秘密竟是让她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她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对自己妻子都能这么恶毒的男人,竟然是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白马王子。
黑夜中,杨念慈蜷缩在单人沙发上,一颗心狠狠沉入漆黑深渊,再难有所救赎。
只是,很快杨念慈就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两天后的报纸头条上,赫然是前一天顾衍笙的公司‘盛世’正式上市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他怀里搂着的那个艾菲哪里有什么重伤昏迷被火烧伤的样子?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而此时浅水湾,艾菲的房间里却是一片灯火透亮。
可能是白天睡得有些多的原因,到了这会该睡觉的时候反而有些难以入睡。
她以为这一夜顾衍笙是一定不会回来的,却没想到到了后半夜外头却突兀由远到近传来一阵跑车轰鸣,然后是在楼下停车的声音。
黑夜中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艾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听着。
他开门关门,一级一级上楼梯,然后经过她房门,走到相距不远出的主卧室,开门和关门。
至此彻底才又恢复成他回来前的安静。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进她房间艾菲反而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按下床头开关,房间瞬间漆黑一片。
倒是突然有了一些困意,扯过边上的薄被盖好,她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快些入睡。
睡意朦胧间,她好像听到有人用钥匙打开她房门的声音,然后整张床下沉一些,好像有人躺在她旁边,最后将她拥进怀里。
直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夹杂着刚刚洗过澡之后沐浴液的响起传进艾菲鼻腔之间,她心口一惊,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只是好像为时已晚,顾衍笙已经躺在她床上,甚至将她拥在怀里。
艾菲下意识挣扎,却换来他力道更紧的抱着,可艾菲仍旧不能安生,“顾衍笙你放开我!”
被他这么抱着,同他这么近的距离睡在一起,她今晚能睡着才奇了怪了。
见她一点也不安分,顾衍笙叹一口气,索性将她从怀里扯出来,然后一个翻身直直将她压在身下,“是不是咱们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为我营造起来的夜黑风高?”
他当然注意到他回来的时候她卧室里明亮的灯光,只是他洗完澡再出来里头却已经是漆黑一片,说不上具体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分明又有些悒悒不欢。
他不喜欢这样的艾菲,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的可怕,那他做一回洪水猛兽又怎样?
这样想着,他一个吻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啃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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