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荷作为当事人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搞错了,萧牧的真正传人不是她,而是在西园住着那位方姑娘。
但出于江湖义气,她就这么将人出卖也说不过去,说起来,方姑娘与莫少主还是为帮她才到潮州来的。
正如是想着,门外有人禀道“少爷来了
洛紫荷还记得她尚不清醒的时候,总觉得非常冷,一个人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一边将她抱紧一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他叫她“紫荷,紫荷,洛紫荷,你一定要醒过来
她尚在梦中不能说话,她并不是想要回答他,只是想告诉他,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全然因为那是从你的嘴中叫出来的。
她到底还是醒了过来,在漆黑的夜色中睁开双眸,看到女寅坐在床边打盹,看到窗边的长案上一盏烛火燃了一半,照亮了一人黑色的脑袋。
他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还堆着一摞账本,手上兀自握着一杆细长的毛笔。
她睡了多久?什么时候睡的?在睡着之前的点点滴滴都已没了印象,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喝水。
不远处的圆桌上就有茶壶和茶盏,她好不容挪下床,却觉得浑身酸疼乏力,胸口更是闷的厉害。
刚蹒跚走到桌边,一只大手就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胳膊肘,她扭头看到那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忍不住往后一退,要不是黄旭眼疾手快,她必然要跌倒在地了。
“你醒了?要喝水?到床上躺着,我給你倒
洛紫荷不肯,虽然身体虚弱,但她还没到需要这个人施舍的地步,就在她坚持要自己去倒水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将她放在床上。
而女寅现在才被惊醒,看到她醒了,自然是喜不自胜,黄旭却是默默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她慢慢张嘴,喝了下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争执的相处,洛紫荷觉得黄旭有点不太像过去的那个他了。
从那时候起,这位黄家的大少爷但凡有时间都到白楼里来,起先两人也不说话,她躺在床上休息,他要么看看带过来的账本,要么围着白楼打转,第二天总会命人送一些缺少的东西来。
这一次他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小厮,却是抬着一卷卷胡人的织毯,进了房内就开始忙碌碌的铺了起来。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虽然怕冷,但毕竟还没到冬天
她音色清冷,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女寅微微屈膝走了下去,临走之前不忘招呼小厮小工也赶紧离开。
房内就剩这两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记忆中,他们就是两个极端,从来不会主动向对方示好。
“你,觉得怎么样了最后还是黄旭先开口道。
洛紫荷微微垂了眸子,也不去看他“好多了,不日便可以下地,到时候就可以离开黄家了
她还是没忘在寿宴之前,这位黄家的大少爷曾经对她说过,要还她江湖自由。
男人打开桌上的瓷盅,看到里面是红枣炖的一些甜汤便问她道“你喝过了?”
“不想喝
那只手又把瓷盅的盖子盖上,一时间就找不到话说了,不知何时开始,两人之间已经变的如此疏离。
过了半晌,黄旭还是将瓷盅里的甜汤端到洛紫荷面前道“喝一点吧,想来喝药的人,嘴里应该比较苦
看着那碗汤,看着这个略微有些局促的人,洛紫荷点点头,他却好似得到恩典一般,殷勤的将瓷盅奉到她的嘴边,还用小勺试了一下温度。
“刚刚好,你喝吧
洛紫荷一边张嘴喝了勺子里的汤,一边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黄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唇角一弯就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洛紫荷将目光移开“只是觉得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没听说过吗
洛紫荷脸色微微一变,想起那晚的事情双颊染上一层绯红。
黄旭忙道“我又说错话了,你当我没说,来,喝汤
要是在以前,这种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绝对不会从黄旭嘴里吐出来,洛紫荷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个人,不是黄旭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了,所以他对自己做的一点补偿?就像她打算杀他的时候,对他心有愧疚,然而两个人终究不是一路,他们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你不用对我好,”洛紫荷道“将来,好好待霓裳吧
黄旭手上动作一滞,略微有些不安“你一直以来都希望我好好待霓裳,但我实在做不到,霓裳对我而言,就如亲妹妹一般
“亲妹妹?”洛紫荷不知自己在听到这话之后内心是什么感受,有欣喜,有震惊,更多的是疑惑。
“你一直把霓裳当成亲妹妹?”
黄旭郑重其事点头道“我不能再欺骗霓裳,也不能再欺骗你,当初不顾你的反对还坚持将你娶到黄家,剥夺了你的自由和幸福,这是我不对,我现今正式向你道歉,你要离开也随时可以,但霓裳……我不能在害了你之后再去害她
洛紫荷道“你,你和霓裳,你们曾经有过山盟海誓,你们是那么般配的一对,原来都是你在骗她?”
“该说的我都对霓裳说了,霓裳也回洛城去了,临走之前她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她说,将来不管你去哪里,遇到了什么人,成为了谁的妻……”黄旭一时语塞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她说,她会一直是你的妹妹,会等你有空的时候回洛城找她,回避暑山庄找她
听他平静的叙述出洛霓裳留给自己的话,洛紫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她不过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本来天造地设的一对却转瞬间分崩离析。
“不想喝了,”洛紫荷将他的手推开,侧转过头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黄旭看她一眼将瓷盅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离开了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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