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站着不动,有人想进來歇歇脚,还沒來得及进门儿,就被人给手忙脚乱的轰了出去。
从震惊中缓过劲儿來,南风拎着血淋淋的腰带走到楚桥飞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其实……之前他一直都沒有好好看过自己救过的这个人是什么样。
满心都是陆子夜的死带來的悲痛伤感,哪怕掩饰的再好,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中走出。
但就在刚才,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身边的人,并非都是那么幸福。
被家人抛弃?那种滋味,恐怕不比他失去挚爱好过多少罢。
暂且压下似乎重新活过來的心所带來的全新感受,南风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须臾,启唇道:“各位,如果你们心有愧疚的话,不如就帮我们一把吧
众人不敢说话打断,皆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听他接下來的指示。
“这人是我的朋友,看着他去送死,我办不到,所以我恳求各位,照我说的去做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很多人齐心协力的话,那力量便是超乎想像的。
为了不使俩狗腿醒回去报信儿,大块头一并给解决了,三人的尸体被暂时放到了大堂后面的小院里。
小二带头把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包括血迹,然后让大家各自坐好,自己匆匆离去找木匠做一扇新的门。
被打晕的帐房和从外面扔进來的那个人也被送到了医馆里去。
当被人问起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大家的口供一致为:那恶霸來找茬,拿走了银子,抢了个姑娘,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姑娘先被遣送回家,留下她的母亲做证人。
而尸体,则被雇來的马车悄悄拉走。
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坐在马车里,南风还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作为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那种杀人越货放火抢劫的事儿,别说干,连想都沒想过!
这可是吃果果的在和法律挑战啊……他沒有三千城管,所以还是乖乖做他的良民吧!
但现在,不仅杀了人,还带着尸体正在逃窜的路上,怎叫一个刺激了得?
“呼……”心跳如鼓擂,震得整个胸口都在疼,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南风戳戳自上马车起就双手捂脸一言不发的家伙,沒话找话:“喂,你还好吧?”
楚桥飞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你这意思是……不好?你怎么了?來抬头我看看……”
南风去抓他的手,被他躲开,但车厢光被三具尸体就占去了一大半,哪还有他躲避的地方,挣扎了几下,捂脸的双手就被人抓了下來。
“我……去,”南风模模他的脸,所触之处冰凉一片,“你脸色好白,等下处理掉‘货物’,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楚桥飞费力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我现在不想见人
“怕有人抓你?”
身子一抖,楚桥飞咽了口口水,脸色愈发惨白。
“放心,你要是被抓紧去,我也陪你一起,不用怕,沒什么好怕的……”
抬袖擦掉鬓角额上密布的冷汗,南风轻声安慰着他,楚桥飞缄默一阵,当他擦完放下胳膊时,闷头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啊,那时,要是自己早些出手就好了。
可……自己有那份杀人的勇气吗?
南风沒有推拒,反而双手环住他的后背,只感到胸前一片冷凉。
赶马的正好是自己人,也参与了斗殴杀人全过程,他将二人连同三具尸体送到了离珲春城很远的郊外,然后三人齐心协力用铁锨挖了个大坑,把尸体全埋了进去。
“小伙子们安心吧,官府是决计不会找到这里來的,你们为我们莒县除掉一霸,老夫我,为莒县的百姓们,向你们一拜!”
埋完尸体做了简单的处理,气还沒喘匀,两人就被车夫的大礼吓到,连忙把人从地上扶起,楚桥飞的脸色相较刚才好了很多,他谦逊笑笑,拱手道:“老人家千万别这么说,杀人这种事谁都不想做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份恩情,可万万受之不起
“恩人莫要推辞,对了,不知两位现下是要回莒县,还是去别处呢?”
南风看了楚桥飞一眼,对他说道:“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行!”楚桥飞顿了顿,附耳到南风耳边嘀咕了一阵,南风无奈,只得妥协,“好吧……伯伯,送我们回莒县吧,还是那家客栈
“这……好吧!”
这件事折腾掉太多时间,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开始变灰。
中饭沒吃成,肚子饿的开始高声唱起空城计,楚桥飞尴尬的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惹來南风善意一笑:“菜刚点好,忍着点吧,等会儿才能上來
“哦……”
客人已经换了一批新的,大堂恢复原样,小二却沒换,见到他们回來时简直热情的不得了,两人明明是后來点的菜,比他们早來的人菜还沒上一个,他们的桌子上却很快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二位客官,请慢用小二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借着俯子的空当,低声道:“这顿我们请,二位想吃什么就尽情的点吧
“多谢多谢沒想到还有这等待遇,做了不算坏事的坏事之后慌乱惊惶的心情莫名平定了不少,南风起身抬手给楚桥飞倒了杯茶,笑吟吟道:“这是敬我们大英雄的,请笑纳
“什么呀……”楚桥飞嫌弃的瞅了茶杯一眼,紧绷的嘴角终是勾了起來。
晚饭意外吃的畅心,要了个雅间小憩了一会儿,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后,便离开客栈,朝着祁五郎的家进发!
沒成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就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偶有行人的街道两旁,挂着或红或白的灯笼,照亮了前进的路。
远远看去,灰茫茫一片,夜风格外的刺骨,拢了拢衣襟,楚桥飞朝手心呵了口热气,转头看到南风正背着手昂首阔步的往前走,不禁疑惑道:“你不冷吗?”
“不冷啊南风表情很是欠揍的用惊奇的语调应道,那感觉像是在说:啊你竟然觉得冷吗?
“奇怪,明明穿的比我少啊……”楚桥飞不信邪的拉拉他的衣服,指间捻了捻,并不是多厚实的料子,反而很是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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