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魔尊牡丹大人,只能寄希望于后者了。
回到富人祖先们林立的坟地……
咳咳……
一阵老人的咳嗽声在不远处若隐若现,伴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正欲把装盛骨灰白瓷坛放入挖好坑中的两人顿时皮一紧,双双僵住身形。
南风抬头与楚桥飞四目相对,表情凝滞,眼神疑惑……什么声音?……不晓得。
还好沒带灯笼,两人慢慢伏低身子,努力把自己藏于坟丘之中。
深更半夜,在坟地里,听到老者的咳嗽声,很难不让人越想越惊悚。
难道是诈尸?还是还魂?还是……
鬼?
那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然后是叹气声,然后是‘咚’的闷响。
然后是……
“爷爷,我來看你了
清脆的少年声音,将陷入恐怖想象中的两人瞬间拉回。
“有点耳熟啊……”南风用气息与他低语。
“是那个偷艾叶豹银子和玉佩的小乞丐楚桥飞的记忆力那真不是盖得。
既然不是鬼,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惊魂未定的两人先默默的把坛子埋好,把木头做的简陋墓碑立好,随后扛着铁锨,蹑手蹑脚的走向还在絮絮叨叨的少年。
“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唉,活着真不如死了,纸钱不够花的话记得托梦给我喔,哦,对了,我带了小灰來看你,自从你走了以后,小灰都有点闷闷不乐呢……”
南风版的小灰也有点闷闷不乐。
走到少年身后,楚桥飞用力咳嗽一声。
“妈呀!”
跪在地上的小乞丐浑身一颤,随后又疑惑道:“爷爷,是你來了吗?”
噗……
“是啊,乖孙子,我來看你了嗓子坏掉的南风故意压低声音说话。
“可是……你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你?”
胆子奇大的小乞丐马上不怕了,探头探脑的对爷爷的坟墓左看右看。
“我就在你身后啊,乖孙
南风忍笑,好久沒作弄人了,久违的幸灾乐祸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舒坦了。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回头,看见是他们时,呆住。
然后,端起破碗,拔腿就跑。
“给我站住!”
南风眼疾手快,大步跨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手中的碗随之一晃,里面的水连同那条叫小灰的鱼,瞬间飞出……
咳咳!
啪唧
鱼儿边咳嗽着,边欢快的朝向楚桥飞飞去。
楚桥飞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在离开他头顶之前拼了老命的扑腾,成功和楚桥飞合作一出人鱼搞笑剧。
“噗哈哈……”
小乞丐和南风乐的直不起腰來,拼命捶地。
郁闷的把那条不作死就会死的小破鱼手忙脚乱的扔进只剩半碗水的碗里,楚桥飞仔细理着因鱼儿扑棱被抓乱的长发,满是怨气道:“这什么怪东西,又是会学人咳嗽又是会飞的……”
“噗……它才不会飞哩!是被扔出去的啦!”小乞丐再次被他逗笑,献宝似的捧着碗道:“这个,你们可都沒见过吧,这叫鮟鱇,因为能发出老人一样的咳嗽声,所以也叫老头鱼
南风凑近一看,这鱼全身无鳞,头大而扁,尾部细小,怪模怪样的,察觉有人靠近,还很得瑟发出两声得了哮喘般的难听咳嗽。
啧……实乃居家旅行,吓人破蛋的利器。
在坟地养几条这个,看谁还敢挖人家祖坟!
“别看它长得难看,可真难养呢,我都养了好几年了它还是这么点
“估计是它怕长大后被你吃掉吧
小乞丐露个被看穿心思的腆笑,眼珠一转,瞥到楚桥飞掉落地上的铁锨,转移话題道:“你们……不会是來挖人家祖坟的吧?”
“咳咳……”
这次是南风咳嗽的。
“不是,我们來,是让一位朋友入土为安
“节哀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小乞丐调皮的吐吐舌头。
“你呢?怎么这时候跑來这里,不会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活人可比死人可怕的多,最起码死人不会打我,骂我,看不起我,不是吗?我这时候來,是为了见见爷爷,因为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去哪儿?”小乞丐虽看着比他还小,但话语中蕴含的道理,和楚桥飞不相上下。
“不知道,”小乞丐摇摇头,“算命的老麻子说,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至于为什么离开,又是去哪儿,我都不知道,不过,他说话一向很准的
“你叫什么名字?”整理好头发的楚桥飞开口询问。
“麦苗,他们都叫我苗子
“那好,苗子,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走?去哪儿?”麦苗吸吸鼻子,有点戒备的看着两人。
楚桥飞和善一笑,低吟道:“去、还、债
……
“不要啊!放我下來!救命啊!來人呐!抢人啦……”
少年清脆的叫喊声,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逐渐趋于平静。
冷风袭过,吹凉孤墓,间或,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老人喘咳声。
阿巷的铺盖,成为麦苗暂且休憩之地。
不过,和茵儿是分开的。
离着天亮尚早,三人各自躺下,闭目入眠。
听着身旁人的呼吸渐缓绵长,楚桥飞悄然睁开双眸。
挖坑时的那一幕,犹历历在目。
他本是想,借此机会开导南风,让他逐渐放下对旧爱的执念。
但沒想到,仅提起‘执念’一词,他的反应就如此之大,可见那人在他心里分量之重。
忍不住半撑起身子,侧目去看身旁熟睡的人。
明明平日嬉笑怒骂不在话下,开朗活泼,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却偏偏心思细腻,对待感情忠贞不移,用情之深,令人咂舌。
只是……这情,若是用在他的身上就好了……
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自己这般沉迷?
微带困惑的表情,他谨慎的探出指尖,细细描绘着对方的脸面。
光洁的额,秀气的眉,眉梢细长,柔和了整个人的气质。
半圆的眼,笑起來的时候,能让人的整颗心都化掉。
挺秀的鼻,鼻头微凉。
粉女敕的唇瓣却是温热,引的他指尖流连不去。
不是多惊为天人的面容,竟是出乎意料的耐看。
愈看,就愈是心喜,不由自主的倾过身子,在温软唇畔,印下清浅一吻。
就凭他的不离不弃,他便可以耗尽余生,生死相随。
喜欢与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回想起那次未遂的告白,他不禁稍稍凝眉,心有余悸。
还是太操之过急了啊……
万幸,沒有把人吓跑。
他一向理性的很,即便犯错,也绝不会容许自己错第二次。
既然南风忘不了那个他,那么他就慢慢放长线,钓大鱼。
他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所以,他会十分耐心的……
等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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