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清,方仁先、胡永春、运生四人已经在湖里足足转了五天。他们带的食物已经吃光,必须上岸了。
在这五天里,他们找遍梁子后湖,红鞋湖的每一个湖叉。除了偶尔看到打渔采藕的划子外,没有看到任何大一点的船。冬天的湖面,只有枯萎凋落的荷叶,藏不住大船和人。如果飞行员在湖里的话,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赵云清决定在红鞋湖的南面上岸。他分析,救飞行员的人和飞行员都会往远离日军控制地区的方向走。
赵云清设想,如果他是飞行员的话,他会走水路穿过红鞋湖,牛山湖和梁子湖,在梁子湖的最南端上岸。上岸后继续向南行,越过湖北通山后,就是**第九战区控制的地区。这条路线几乎没有日本人的阻拦,是比较安全的。
赵云清他们在红鞋湖的南岸上岸。根据运生的建议,上岸后他们往南行,直接去大徐村。大徐村是附近最大的村子,从红鞋湖出来到牛山湖去的人都会从这里经过。他们可以在那里歇一两天,顺便打听打听飞行员的下落。而且,大徐村可以弄到船,买到各种食物。
上岸后,他们将船锚在岸边。
运生背着装武器的麻袋,走在前面,赵云清,方仁先和胡永春三人跟在后面。大徐村离他们上岸的地方,大概有五里路。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大徐村。
进村后,他们先要找一个地方落脚。
大徐村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有二,三百户人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集镇。
运生带着赵云清他们三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他站在门外大声喊道:“五婶在吗?”
“在呀!”一个中年女人一边应着,一边从门口走出来。她就是五婶。
“五婶,是我呀,运生。”运生看到五婶,高兴的说。
“哦,运生来了,快进来!哦,还有客人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五婶热情的招呼着大家进屋。
“好咧,谢五婶。”赵云清一边应着五婶,一边跟着运生进了屋。
五婶看起来有40多岁。她穿着花布面的棉袄,头发往后盘了一个发髻。圆圆的脸,眼角有些皱纹,身体有点微微的胖。她的皮肤呈微微的棕色,可能是常年在湖上劳作让日头晒的。五婶的眉宇间隐隐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进屋后,运生他们几个就围着桌子坐下。五婶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问运生:“运生,这么久没来看五婶,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我想五婶了,今天特意来看五婶。”运生逗五婶高兴。
“我就知道你嘴甜,不说这些了。这几位客人是你的朋友?”五婶问运生。
“是的,五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要在这里住一两天,准备点东西,然后进湖。还需要借条船。”运生赶忙回答。
“这都好办。就是我们这简陋地方,你的朋友住得习惯不?”
即使赵云清,方仁先和胡永春都穿着当地人的衣服,五婶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本地人,更不是种田人。不过她没有多问。
“我们都是种田人,没那么金贵,能住得习惯。”方仁先笑眯眯的说。那是地道的本地方言。
五婶听了方仁先的话之后,就笑了。“你们先歇一会,我去给你们弄吃饭吃。”
“我们中午就没吃饱,现在真的饿了,五婶,多弄些好吃的。”运生看来和五婶很亲近,一点都不拘束。
五婶说完,就去做饭了。
没等赵云清开口问,运生就告诉赵云清他们五婶不是他的亲五婶,是远房的亲戚。大家都叫她五婶,他也随着大家这样叫。五婶生性善良,她总是善待他人,从不与人交恶,因此倍受乡邻喜爱。
五婶本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她和她丈夫有一个独生儿子,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还蛮和美的。直到前年的夏天,一场巨大的灾难改变了她的生活。
前年夏天的一个早晨,她的丈夫和儿子像往常一样,进湖打渔采莲。没想到从此之后她的丈夫和儿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乡亲们找遍了整个湖区,只发现她丈夫和儿子的船翻扣在水面,在湖中飘荡,她丈夫和儿子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那时,五婶的儿子快17岁了。媒人媒人已经给她儿子说好了媳妇,是附近万家村万老七的二姑娘。本来,五婶打算来年开春就把儿媳妇娶过来。可是老天对五婶一家太残酷,一夜之间,让五婶失去丈夫和儿子。乡亲们都在传说是湖匪干的,可是又没有人证,而且湖匪是谁都不知道,只是一个恶势力的概念。
丈夫和儿子失踪后,五婶哭干了眼泪,开始一个人过日子。她相信这就是命,她不怨谁。
从那时起,她就将家里空着的屋子,当作路过客人的免费客店。路过的客人和进出湖的农民只要来敲门,都可以免费在她这里借宿。她为很多人提供过遮风挡雨的地方,大家都感激她。不过,她做这些并不是想得到人家的感激,她只希望她的善举,能给她丈夫和儿子无家可归的灵魂,换来一个归宿。
听了五婶的身世之后,大家除了同情之外,更是感慨人生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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