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顺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大徐村。他一直在想,怎样才能阻止小旺娶小翠。不过,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黄顺以为万老七看他是孤儿,嫌他穷,因此不肯将女儿小翠嫁给他。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拼命下湖捕鱼,采莲,挖藕,想多赚点钱,让万老七改变主意。
夏天的一个早上,黄顺一个人早早的进湖捕鱼采莲。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前面的湖叉有一条船,也在采莲。他将船划近,看到前面船上的人是五叔和儿子小旺。
黄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决定告诉小旺小翠和他相好的事。希望小旺放弃小翠,成全他和小翠的好事。
黄顺与五叔和小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就激动的告诉小旺,他和小翠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有了感情,相互爱恋对方。他们曾经月下盟誓,两人要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并说小翠早就是他的人了,小翠心里只有他黄顺。就算小旺娶了她,也得不到她的心。他恳求小旺成全他和小翠,退了与小翠的婚事。他发誓他和小翠一辈子感激小旺和五叔一家。
黄顺说的虽然多半是实话,但是这话在小旺听来,无异于在羞辱自己。
果然,小旺听了黄顺的话之后,一下子被他激怒,就和他吵了起来,五叔怎么劝也劝不住。
黄顺和小旺吵着吵着,怒火中烧的两人就动起手来。
黄顺和小旺手里拿的都是鱼叉。他们你来我往的用鱼叉刺对方,结果黄顺刺中小旺的胸口,小旺负伤跌进水中,在水中挣扎。
本来在劝阻他们的五叔,见儿子被黄顺刺中胸部落水,一下子愤怒到了极点。他端起鱼叉,奋力的刺向黄顺。
黄顺刚才看到自己刺伤小旺时,心里还在害怕。此刻见五叔拿鱼叉刺他,顿时恶念丛生。他想干脆一边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杀了小旺,干脆把五叔也杀了,反正没有人看到。他见五叔的鱼叉刺过来,便往边上一闪,同时借着船摇晃的惯性,挺着鱼叉向五叔的心口刺去。
五叔胸口受伤,跌进胡中。他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这里的湖叉水不深,小旺和五叔的尸体,慢慢沉入湖底。不过,透过清澈的湖水,船上的运生依然看得很清楚。
黄顺怕五叔和小旺的尸体被人发现,就将他们两人的尸体拉上船。天黑以后,他将两具尸体带回岸边,在离岸边不远处挖了一个深坑,将两具尸体埋了。
五叔和小旺失踪后,消息马上就传开了。
小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立刻明白是黄顺干的。她心爱的男人出于嫉妒,杀死了两个无辜的人,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小翠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小旺和五叔,陷入深深的自责。她悔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黄顺这个恶魔。她的心彻底的绝望了。
几天后,有人在胡里发现了小翠的尸体,多数人认为,小翠因为小旺在湖里失踪,为小旺殉情而死,称小翠是烈女。只有黄顺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刻,黄顺悔恨不已,可是已经没有用了。他不仅没有得到他心爱的女人,而且还间接的害死了她。
赵云清,小何,胡永春三人听了黄顺的交代后,既为黄顺悲惨的命运叹息,又为他残忍的杀害五叔和小旺感到愤怒。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云清几次想杀了黄顺,最终被胡永春和小何拦住。
过了一会儿,赵云清终于冷静下来。他让黄顺在纸上画出详细的图,在图上标出掩埋五叔和小旺尸体的位置,以及附近的识别标志物。
黄顺画好图之后,赵云清将图收好,然后对黄顺说:“我们按照五婶的要求,不杀你。你自己以后想法赎罪吧。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找过你。如果你再造孽,我们还会找你的!”
说完,他对小何使了一个眼色。
小何马上明白赵云清的意思,立刻挥起手枪柄,对着黄顺脑袋砸下去,将他砸晕。
趁着黄顺昏过去的时候,赵云清他们三人立刻赶回粮道街租的房子,带着运生就离开了。
胡永春带运生去文昌门杂货店暂时住一晚,天亮后回豹澥。赵云清和小何回家。
黄顺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慢慢的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感到一阵侥幸,那三个人没要了他的命。
他的头疼得厉害,还在流血,他赶紧找了一条毛巾将伤口暂时包起来,然后步履满跚的赶回宪佐队。
黄顺到宪佐队之后,赶紧叫一个值夜班的同事陪他去医院看急诊包扎伤口。同事见他的头用毛巾包着,还在流血,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不过说实话,只好告诉同事说刚才在巷子里他被人打了闷棍。
同事开着三轮摩托送黄顺来到阅马场武昌同仁医院。医生给黄顺包扎伤口后,告诉他没有大碍,让他回去休息。
同事送黄顺回家后,就离开了。
黄顺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停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些人是什么人呢?他们还会来找我吗?我以后该怎么办。迷迷糊糊的黄顺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赵云清就来到胡永春家里的杂货店。运生和胡永春已经在杂货店等着赵云清。
赵云清从口袋里拿出黄顺画的那张图,按照黄顺昨天说的,给运生解释了一番。运生在梁子湖边长大,听了赵云清的解释之后大概知道了五叔和小旺的尸体埋藏地点。他说,回去后会找附近的村民确认具体的地点。
赵云清和胡永春送走运生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黄顺起床后,虽然觉得好多了,但头仍然有些痛和晕。
他出门到粮道街的早点铺过完早,然后直接到宪佐队上班。
他还是犹豫不决要不要向宪佐队和日军宪兵队报告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那几个人,看样子不是从梁子湖那边来的。听口音,他们是武汉本地的人。这就是说,五婶已经托武汉的人找我。黄顺想。昨天晚上来的这三个人和营救飞行员的那伙人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同一伙人吗?很有可能。想到这里,黄顺顿时恍然大悟。
黄顺推测,营救飞行员的这伙人,一定是武汉的地下抗日组织派出去的。他们正好住在五婶家里,偶然被我发现。这伙人肯定认为五婶是因为他们才受伤的,加上五婶可怜的身世,因此答应帮五婶找到我,问清楚五叔和小旺的尸骨埋藏地点。
这伙人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我!黄顺内心里发出感慨。他觉得这一点更可怕。世界之大,可他似乎无处藏身。
现在,我杀人的事再也瞒不住了,不久之后大家都会知道。即使五婶不想杀我,并不意味着别的人也不会杀我。这是黄顺最担心的。想到这些,黄顺吓出了一身冷汗。
黄顺必须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他想,偷偷的离开武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隐名埋姓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不过他觉得这样做太窝囊。
最后,他决定还是留下来,暂时不去报告日本人昨天发生的事情,先看看情况再说。
运生回到豹澥后,向薛掌柜报告找到黄顺的经过。薛掌柜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忍不住为五婶感到难过。
第二天运生就来到大徐村,找到五婶和村长,当着乡亲的面,把黄顺交代的事情发生经过,从头到尾讲给五婶听。
五婶一边听,一边落泪。乡亲们听了也都难过的陪着五婶落泪。
村长劝大家不要太难过,说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去找到五叔和小旺的尸骨。乡亲们都觉得村长说得有理。
村长和五婶带领十几个强壮的村民,抬着五婶两年前就为五叔和小旺准备好的两具棺材,一起到黄顺在图纸上标出的地点,寻找五叔和小旺的尸骨。这个地点就在大徐村北面赵马咀附近的湖岸边,离大徐村大约六。七里地。
村长和五婶他们一干人到达湖边后,按照图上的标记,将大家分开来挖掘。
不久之后,就有人就挖到人的尸骨。村长立刻组织人手在发现尸骨的地方继续挖掘,很快就挖出两具人的遗骸。
其中一具遗骸的颈椎骨上套着一副银锁,五婶认得这个银锁是小旺的。这样,大家就确定这两具遗骸是五叔和小旺的。
五婶看着五叔和小旺的遗骸,一下子呼天抢地的哭得死去活来。她的哭声凄惨的叫人心碎。由于过渡悲伤,五婶一下子昏了过去。
村长让大家将两具遗骸小心的起出,分装在带来的两口棺材里面,带回村里,这两口棺材是五叔和小旺失踪之后,五婶为他们准备的,现在终于用上了。
回到村里之后,由村长做主,在五婶家里设了五叔和小旺的灵堂,请来道士来做了三天法事,超度亡灵。然后就将五叔和小旺安葬在他们家的祖坟,算是了却了五婶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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