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田接着说,他的便衣特工紧紧在后面追赶,并开枪击中这个人。便衣特工说这个人至少中了三枪,身负重伤。可是这个人还是坚持跑到江边,跳进长江。追赶的特工追到江边之后,没有看到这个人再浮出水面。追赶的特工见状,马上通知水上巡逻队,请他们搜索江面。一直到天黑,水上巡逻队也没有发现这个人。因此,他们判断这个人跳进长江后,由于身负重伤,很可能淹死了。不过这个人的尸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
听了武昌宪兵队长龟田的报告,美座时成气得年色发青。
花了这么长时间和这么多人监视文昌门杂货店,好不容易有一个联络人出现,却让这帮笨蛋给弄丢了。这简直是宪兵队的耻辱!他早就告诉过他们,一旦出现联络人,必须严密控制。如果怀疑联络人发现我们在跟踪他,应当立刻实施逮捕,不能犹豫。
现在已经惊动对方,继续监视那个杂货店已经失去意义。美座时成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他强压住怒火,问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建议。
伍岛茂说,现在对方已经知道杂货店已经暴露,不会再有人去联络,建议撤回监视小组。大家都表示同意。
重藤宪文建议,立刻逮捕胡永春的父母,利用胡永春的父母给他施加压力。重藤宪文说,他们已经对胡永春用遍了所有的刑具,胡永春还是不承认见过黄顺。现在只能利用他的父母给他施加压力,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对于重藤宪文的建议,美座时成不置可否。虽然他不屑于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但是,如果重藤宪文愿意承担骂名的话,他就假装没看见好了。
其他人见美座时成没有表态,也不好说什么。重藤宪文见状,就说,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请龟田先生负责逮捕胡永春的父母,怎么样?
龟田马上答应了重藤宪文。他知道由于他的无能,导致几乎到手的线索又断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胡永春开口,这样才能减轻因为他的过失造成的损失。因此,他赞同重藤宪文的建议。他说,逮捕胡永春的父母之后,他会马上将他们送到重藤宪文的汉口宪兵队。
汉口宪兵队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美座时成和伍岛茂还要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美座时成和伍岛茂从汉口宪兵队总部乘车去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出席在那里召开的一个军事情报会议。
军事情报会议由华中派遣军参谋长吉本贞一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华中派遣情报课长岩田正隆,第十一军情报课长山下内二;陆军汉口特务部长森冈皋和第二课课长荻原,汉口宪兵队队长美座时成和汉口宪兵队特高课长伍岛茂;还有武汉特别市警察厅代表和武汉地区伪军代表。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近期武汉周边地区治安状况的检讨。华中派遣军参谋长吉本贞一在会议开始之后,主要强调了三个问题。第一,如何清剿武汉周边地区的武装抵抗游击队;第二,如何维护武汉周边地区的交通运输线安全;第三,如何清除武汉的中国地下情报网。
对于第一个问题,岩田正隆和山下内二进行了说明,并且透露司令部正在制定清剿计划,很快就会对武汉周边地区的游击队进行清剿。
对于第二个问题,由于涉及的单位比较多,但最终归结到对游击队的清剿,因此主要由华中派遣军负责。
第三个问题,主要是汉口陆军特务部,汉口宪兵队和武汉特别市警察厅的责任。岩田正隆说,根据华中派遣军情报课掌握的情报,中国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到日军各个要害部门。他特别强调,这次平汉铁路破坏队能够准确的袭击日军两列军列,绝不是偶然的,而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准确的军列编组情报。因此他怀疑江岸车站调度课或者其他重要部门隐藏着敌方的情报员。
会议要求汉口陆军特务部,汉口宪兵队和武汉特别市警察厅通力合作,协调一致,采取有效措施,尽快查出并摧毁武汉的地下情报组织。
当天下午,监视胡永春家杂货店的小组接到武昌宪兵队长龟田的命令,逮捕了胡永春的父母,并撤出了监视点。
李国盛在内心里嘲笑着自己的宿命。长久以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他不能太得意。不论遇到多么开心的事,一定要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不能太得意忘象,否则很快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不,他刚刚为随枣会战和游击队取得的战果高兴了一下,不久就发生武昌组被日军破怀的事。他在内心里暗暗的嘱咐自己,不管是不是巧合,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受自己宿命的影响,反正以后不论遇到什么高兴的事,都要悠着点,不能太得意。
唐新和方仁先从武昌回到立兴大楼的总部,直接来到李国盛的办公室。李国盛和宋岳正等着他们。
唐新和方仁先坐下后,向李国盛汇报了他们和赵云清会面的情况。
李国盛和唐新、宋岳、方仁先商量之后,当晚就作出了相应的安排。他让梁问天立刻去汉正街找报务员安守文,尽快给豹澥联络站发报,通知他们撤离,并且向重庆总部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接着,他把韦裕国叫到办公室,交给韦裕国一张小纸条,让韦裕国第二天早上去找赵云清,将纸条交给他,让他按照纸条上指示的线路撤离。然后,他打电话给法租界特别组组长尉迟钜卿,说有事找他商量,约定和尉迟钜卿第二天早上见面。
安排好这几件事情之后,李国盛问唐新,有没有漏掉什么事,唐新想了想,回答说应该没有。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国盛觉得现在有必要探讨一下武昌组出事的原因。他想了一下,向唐新,宋岳和方仁先提出一个问题,胡永春家的杂货店为什么会暴露?会不会与黄顺失踪有关?
方仁先回答说时间上倒是很合,其他的就不好说。
唐新说,根据赵云清的判断,除了黄顺这边有可能出漏洞之外,其他方面还没有发现漏洞。
大家讨论了一下,也没有一个结果。
时间已经很晚,李国盛只好让大家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早上九点,李国盛来到巴黎街郎次咖啡厅。咖啡厅的门外,有几把很大的遮阳伞,遮阳伞的下面摆着白色的咖啡桌和帆布椅,客人可以坐在这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观街景。
李国盛直接进了咖啡厅,他选了一个临街窗户边的桌子坐下,这里可以看到街上的情景。
侍者过来问李国盛要点什么,李国盛要了一杯咖啡。
郎次咖啡厅是法国人郎次1928年在汉口巴黎街开的一间小咖啡厅,刚开始主要是为汉口的法国人和欧美人提供一个交流和休闲的场所。这间咖啡厅装饰得具有法国浪漫主义风格。咖啡厅四面的墙壁上,贴着法国原产的浅女乃酪色印花墙布,墙壁上挂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和近代绘画大师的名画赝品,也有当代不出名的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咖啡厅天花板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之间由具有立体感的白色浮雕装饰作为过渡,让整个咖啡厅里面的色调显得自然和协调。咖啡厅的中央天花板下是一盏法国宫廷风格的吊灯,显得高贵典雅。墙面四周有几盏欧洲古典风格造型的壁灯。咖啡厅最里面是一个调制咖啡的柜台,法国人郎次每天都在柜台里面,为客人调制咖啡。柜台的左边有一架钢琴,一位钢琴师正在给客人演奏肖邦的曲子。咖啡厅里的咖啡桌和椅子是浅褐色的,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这个咖啡厅可以让人感受到法国人的浪漫气息。
李国盛一边欣赏着咖啡厅的浪漫情调,一边品着咖啡,等着尉迟钜卿。
过了一会儿,尉迟钜卿走进咖啡厅。他今天穿着便服,硕大的身体走起路来,不停的左右摇晃。他直接走到李国盛桌前,和李国盛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李国盛对面。尉迟钜卿坐下后,他身形硕大让不大的咖啡桌显得很不协调。
侍者走过来为尉迟钜卿服务,尉迟钜卿也要了一杯咖啡。
李国盛向尉迟钜卿简单的通报了发生的事情。尉迟钜卿听了之后,有点惊讶。李国盛接着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测,胡永春已经被日本人秘密逮捕,小何下落不明。他要求尉迟钜卿利用关系,尽快打听清楚胡永春和小何的下落,不论生死,都要弄清楚。尉迟钜卿表示,只要人是被日本人抓的,他有办法弄清楚是被什么人抓的,关在什么地方。
李国盛告诉尉迟钜卿,一旦有胡永春和小何的任何消息,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李国盛向尉迟钜卿交代完后,又问了一下尉迟钜卿法租界特别组的情况,尉迟钜卿向李国盛做了汇报。
俩人聊了一下之后,李国盛便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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