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当局对比格亚遇刺事件经过详细调查后,相信比格亚的电台是用于商业用途,并向武汉日军当局通报了调查结果。
汉口宪兵队和特工总部武汉区接到法租界当局的调查结果之后,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与核实。他们得出的结论与法租界当局是一致的——比格亚的电台是作商业用途。
由于调查结果对比格亚有利,再加上各方面的压力,武汉日军最高当局第十一军司令部只好下令宪兵队和特工总部武汉区停止对比格亚的刺杀行动。从那以后,比格亚才敢自由出入法租界,不再象前一段时间那样,躲在法租界里面不敢路面。
很多商人,包括日信洋行经理伊藤先生,听说日军宪兵队因为秘密电台而刺杀比格亚后,都认为日军汉口宪兵队是在小题大做。
伊藤的日信洋行也是做国际贸易的公司,因此他知道很多洋行,包括日信洋行在内,为了商业信息的快速传递和保密,都在使用电台和总部、贸易伙伴以及客户联系,这并不稀奇。伊藤甚至为此事公开嘲笑过汉口宪兵队特高课和特工总部的无知。
伍岛茂和姚筠伯虽然不太相信调查结果,但是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比格亚的电台是在为军统服务。因此,他们只能接受上峰的命令,不再去为难比格亚。
几天前,比格亚接到海军情报局发来的密电。密电命令他加紧收集日本国内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的战略情报。
比格亚和一些日本洋行有生意上的来往,特别是日信洋行。武汉沦陷后,日信洋行由于有军方背景,受到汉口日军特务部的特别关照,垄断了武汉地区的大部分战略物质和原材料方面的生意和货源。
比格洋行从事的茶叶,棉花和食用油出口生意的货源,也基本上都被日信洋行垄断,几乎所有从事这方面生意的公司,都只能从日信洋行弄到需要的货。因此,比格亚与日信洋行的来往反而比武汉沦陷之前增加了许多。通过日常生意上的往来,比格亚与日信洋行的经理伊藤先生不仅是生意伙伴,而且也渐渐成为了朋友。
比格亚是一个语言天才,他对于各种语言的掌握有着禀异的天赋。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一门普通人可能穷其一生之功也无法掌握的外国语言。武汉沦陷之前,比格亚基本上没有学过日语,可是现在,他已经能够用日语和日本人熟练的交谈。
收到总部的指令后,比格亚开始频繁地拜访日信洋行经理和日本领事馆的人员,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收集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这天上午,比格亚开车来到江汉路的日信洋行。他将汽车停在日信洋行门前的马路边,下车朝大门口走去。
比格亚看上去就像是日常的随意拜访一样。进了门厅以后,比格亚直接上三楼,来到伊藤经理的办公室门外。
坐在伊藤先生办公室门外的年轻女秘书见比格亚先生来访,赶紧起身进去通报伊藤先生。
伊藤先生听说比格亚来访,连忙吩咐女秘书请他进来。
“你好啊,比格亚先生!”伊藤见秘书领着比格亚进来,立刻起身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你好,伊藤先生,没有打搅你吧?”比格亚向伊藤先生问好。
“你的到来我随时欢迎,而且荣幸之极,怎么能说是打扰呢?”伊藤客气的说:“请坐,比格亚先生。”
“谢谢!伊藤先生。”
伊藤和比格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比格亚先生,你喝茶还是喝咖啡?”伊藤客气的问比格亚。
“茶,汉口的毛尖。谢谢!”
伊藤吩咐女秘书去弄两杯茶,女秘书转身出去了。
“近来生意好吗?伊藤先生。”
“托你的福,生意不错。你呢?”伊藤谦逊的回答。
“承蒙你的关照,我的生意也还不错。”比格亚乘机夸了伊藤一句。接着,他请教伊藤,“伊藤先生,向你请教一下,今后的一段时间做哪些生意会比较赚钱?”
“嗯,这个嘛,我倒是有一些建议,不见得对哟,供你参考吧。”伊藤故意用谦逊的口气说,“我认为,今后一段时间,军用战略物质会很紧俏,比如石油,铁矿石和其他金属矿石,工业用盐,橡胶等。当然,这些都是大宗商品,需要很大的实力才能做。不过,如果能够做的话,应该马上展开行动。”
“为什么呢?伊藤先生,在下愚钝,能否略为明示一、二?”比格亚虚心的向伊藤先生请教。
“嗯,我的意思是现在整个世界都处在战争之中。你看,亚洲的日本和中国,还有整个欧洲现在都陷入战争。日本与德国和意大利建立了三国同盟,英法属于另外一个阵营,现在法国战败投降,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法国是你的祖国,只有苏联和美国这二个大国还没有卷入这场大战。但是,谁又能说得准苏联和美国将来就一定不会卷入这场战争呢?因此,有远见的生意人能够根据目前的国际形势及其发展趋势,推断出国际战略物质会日益紧俏。”伊藤委婉的说。
“喔,明白了一些。看来做生意还是要了解国际局势的发展趋势,才能赚钱。”比格亚若有所悟的说。他皱眉头想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很直接、或者说让人感觉十分幼稚的问题,“伊藤先生,你说日本会和英美开战吗?”
“这个很难说。日本没有人希望和美国开战,但是美国人那种傲慢和咄咄*人的态度,简直是在挑战我们大和民族的忍耐极限。就连我这个很平和的日本人有时都会对美国人的傲慢和无理感到愤怒难忍,更不用说日本军方的那些强硬派了。”说到这里,伊藤先生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可是美国是日本主要的石油供应国,如果美国切断对日本的石油供应,那么日本国内的整个工业就会立刻瘫痪。正因为美国人掌握了日本人的命脉,所有它才会对日本这么傲慢和咄咄*人,对吗?”
“是的。不过日本不会对美国的威胁视而不见。日本已经在寻求其他的石油供应国。而且,如果日本不能以和平手段取得石油供应,必要时会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这不光是我个人的看法,也是日本内阁的一致意见。”伊藤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透露出一点他了解到的内阁会议消息。
“是的,一个**的命脉不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比格亚表示赞同伊藤的观点,“不过,除了美国之外,哪里还有能够满足日本国内需求的石油供应国或者石油供应地呢?”比格亚问了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
“南太平洋的荷属东印度,那里的石油产量就能够满足日本国内对石油的需求。”伊藤很直接的回答。
“可是,荷兰流亡政府已经在去年下令荷属东印度停止对日本的石油供应,不是吗?”比格亚的问题已经触及到最敏感的部分。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刚才说日本在必要时会使用武力。”情绪激动的伊藤说出了他知道的国家最高机密。话一出口,他立刻便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于是想要补救一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并不代表日本政府的立场。”
“当然,当然。不过你的见解非常独到,对我以后的生意很有启发,真的受教了,伊藤先生。”比格亚意味深长的说。
比格亚从伊藤这里获得的情报简直太重要了。如果属实,这就意味着日本政府和军方已经决定必要时动用武力夺取荷属东印度的石油产地。美国必须对此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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