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镇。
这是一个民族特色很浓的地方,简单如是想着。因为仅可见的稀少人流,都是穿着五彩的民族服饰,姑娘小伙都带着冠帽,有一种特有的异族风味。
不知为何,她来到这个地方,不像上回那般进芜水村前忐忑。可能是心境问题,上一回有着对容爵身上蛊王的忧虑重重,而这一次,更多的是有一种回归故里的感觉。她想,其实妈妈的心里也是怀念这个地方的,很多次看着她遥望窗外,那时应该就是在思念这里吧。
在蛊王于体内融化之后,她的心术异能越见增长,所以每踏出一步,都能感应到离原家寨就越近了。当真正踏入寨子范围时,不得不感叹,山清水秀不外如此。此处或许封闭,但绝不贫瘠,没有高楼瓦屋,却有广沃土地。
它不像芜水村自围一村,整个村民都在那圈子里生活。原家寨却是房屋处处可见,三五户人家积聚一处,过上几十米,又是三五户人家。一眼望去,应是地界广袤,似乎绕过眼前的山头,往后还有延伸,而她有感觉,要找的地方就在那山后。
一步步迈进,停驻下来看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她面貌陌生,也可能是她穿的不是民族服饰,据闻族与族之间会有排外情绪,这从他们防备的脸上即可窥见一二。她的身上留着原家血,却也有张谦睿的血缘,严格意义上,她还是属于汉族。
之所以没把妈妈骨灰这件事告诉爸爸,是不想再在他心口划一刀。而选择带回这里,是她觉对原家也该有个交代,尤其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婆。
梦的景象里,她也是民族服饰打扮,头发梳理得很光很顺,在脑后盘了发髻,一丝不苟的样子,看起来甚为威严。可当一想到这个人是妈妈的妈妈,她的外婆时,就产生不出啥惧意来,更何况她连白家那龙潭虎穴都闯过了,还会惧怕一个神色严肃的老太太吗?
突然,简单眯起了眼,前方那个唯一没有穿民族服饰的背影看似有些熟悉,再仔细看时忍不住惊呼出口:“彤彤!”那身影震颤了一下,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转过身来。这一次简单看清楚了,确实是她——顾彤彤。
只是,此时的顾彤彤没了当初第一次所见时的千娇百媚,不说她不美了,而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之感,比之后来她得了血症时满心绝望还要来得枯寂。
简单微蹙了眉头,不对劲!在刚才顾彤彤转身看清自己后,眼出现惊恐,然后开始浑身颤抖,甚至在她慢慢走近时,那眼的惊恐愈演愈烈。
“彤彤?”
“啊——”顾彤彤立即就尖叫起来,然后就颤着身子瘫软在地,眼开始凌乱,“单子你终于来找我了吗?我知道,是我自私,你救了我的命,却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最后害得你早该来找我了,呵呵”
简单觉得有些莫名,为何她要惊恐如此,而且说话语无伦次的。蹲来想把她扶起来,“彤彤,你先站起来再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顾彤彤低头看了看简单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又再看了看她的脸,小心的伸出手去碰,刚刚碰到她的身体立即又收回,但随后又触碰了上去,眼的惊恐变为不敢置信,“单子?”下一句话直接把简单给问住了,“你没死?”
死?简单嘴角抽了抽,苦笑道:“这很显然彤彤以为她死了?怎么会有这种误会?下一面,顾彤彤就扑了上来,把她紧紧抱住,头埋在她肩膀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的话支离破碎:“单子,你没死真的没死!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看这情形,一时之间也难平静下来,只得轻抱住她,任她哭个够,等情绪发泄完了再来搞清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死了?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当哭声渐止的时候,简单把顾彤彤推开一些,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可待的地方,就拉着她在旁边的田埂坐了下来。等听完顾彤彤所述后,简单沉默了下来,原来她从白家那个芜水村离开后,还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装傻,会在后来引起这么大的误会,那如果顾彤彤以为她死在那山里了,会不会容尊与白晴等人也是这么认为?
正因为她的“死讯”,然后让他们决定从此把有关她的事真的就从容爵记忆里抹去,半年后给他安排叶子琪婚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这,是不是就叫作阴差阳错?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怎么会在这里?”
顾彤彤笑得凄然之极:“这可能就是我们自私的报应吧。在我被你的血治愈后,从白家出来与旻锋会合,然后就撇下你离开了芜水村,原本我们是打算去找容爵,一起商量来救你。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得了山,就碰上原家与安家人,然后被带到了这里,从此开始了我们的噩梦
安旻锋自出生起就喝原家女人的血,赋予了保卫原家与原家女人联姻的使命。可是他却不尊族命,私自离开,并且还爱上了顾彤彤,更为了她不惜找上白家,用上了安原两家都不耻的白家蛊来为她续命。这一连串的罪孽,两家族长早就想把他抓回来问罪了,适逢白家事起,正巧派人过来打探,与之狭路相逢正面遇上,于是两人就被押了回来。被抓回后,安旻锋受到了族内最严厉的酷刑,现在犹如活死人一般,只剩半口气苟延残喘。
“那你为何没事?”简单提出疑问,按理若安旻锋受罪,顾彤彤肯定也会遭殃,但她却只见憔悴,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顾彤彤面露哀戚之色,抬头看着山头上的阴影处:“单子,你可知现在两家最能说话的人是谁吗?”简单摇摇头,听她又道:“是一个叫原慧的老太太,她就是你的外婆。她不知用了什么术数感应出我的体内有你们原家的血,又再得知你已身故这回事后,于是就把我当成原家延续人,她说:如不是我体内有最纯正的原家血,那么此刻我会与旻锋一样,做一个不死不活的活死人
原慧,这是简单第一次听到外婆的名字。慧,确实是那个年代的人可能会用来起的名字,她们原氏三代,从慧到欣,再到玥,全都是一个单名,也都是一代单传。如果这个地方固守封闭,那么确实会有可能出现彤彤所说的情况。
思虑良久,她才开口:“带我去见她吧
顾彤彤侧头看过来,犹疑地问:“单子,你想好了?”忽又摇头道:“不,我不能再把你拖下水,单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好不容易从魔窟里头逃出来,不能再为了我和旻锋又一次陷身进去
简单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笑得温柔:“彤彤,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与你成为朋友。我们也确实做了最好的死党,这间曾有过裂痕与误会,可最终我们的情谊还是没有变,人这一生能得几回知己呢?而且,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因为我是原玥
这是她该背负的原家债,怎能让顾彤彤与安旻锋来偿还呢?自从经历了蛊王与容爵失忆这些事后,她相信一件事,人只要抱有希望,那么不一定可以永不言败,却会有坚持的目标和动力,所以她不会再惧怕任何事。
当顾彤彤领着她走进所谓的权利核心时,她发现有很多男男女女都在看着她们,或者说是在看她。这里头住着的不是原家人就是已经婚配的安家人,他们看她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闻到了她身上的原家血。
观望、窃窃私语,简单只当没看到,脸上保持微笑,与顾彤彤并排而走。走到一处屋前停了下来,顾彤彤再次迟疑开口:“单子,你想好了,走进这扇门可能现在你要离开,以你的本事,没人拦得住你的
笑着摇头,若想走,她就不会来。
顾彤彤只得伸手去敲门,可手还没触及到门板,门就从内而被打开了,走出一个年妇人。顾彤彤眼神缩了缩后,低声唤:“如姨
妇人面色冷漠,细长的眼从她脸上刮到简单脸上,盯视了好一会才冷冰冰地说:“进来吧,老太太在等你们了简单挑了挑眉,听这话竟是知道她来了?
不过看刚才那三两成群窃窃私语的人,可能是有人跑来汇报了。故而倒也不觉奇怪。这个如姨,刚才在路上时彤彤就提过,是专门服侍原家老太太的,她叫原如。
可能是与原老太太处得久了,就把她的那严厉冷漠劲给学了个九成九,这一年来对彤彤也从未有过好脸色,所以彤彤看到她声音就小了。
走进门房,里头不能说用简陋来形容,而是很古老的家具,红木衡量雕了异形花纹,就连窗格也古色古香,若不是刚从外头进来,简单还以为是走进了什么古代的大户人家。
原如领着她们走到一扇花棱门前,轻敲了两声,似乎里头有所应,然后就推开了门。
简单不由自主地往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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