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n寒料峭,姗姗来迟,虽已是寒冬远去,但山间的轻风依旧让人觉得冰凉。老树尚未发新枝,唯有迎chun花绽放,漫山遍野尽是稚女敕新黄,迎风瑟立,紧抓枝头,摇摇yu坠。
这等时节倘若出门在外,也只有晌午时分赶路最佳,午后湿寒之气愈重,稍有不慎就会寒气入体,难以治愈,留下病根,故有“早chun不远游,暮寒鬼见愁”一说。
啸风山地处大梁王朝东龙府境内,山势起伏跌宕,道路难行,多有奇地,是为一险,极少有人愿意路经此处,似这等初chun时分,更是人迹稀少。
夜幕笼罩下,远处山岭高低的yin影就像野兽的牙齿撕裂天空,近处夜风拂过黑漆漆的山林,带起簌簌的声响,清脆悠远。没有人会在这种夜晚翻山而行,山脚的小客栈成了惟一的歇脚之处。
正是掌灯时分,客栈尚未打烊,院门敞开,可以看到客栈之中人影晃动。一楼坐着四五桌客人,三三两两聚在桌前喝着热酒,偶尔低声交谈着。
“这鬼天气,真是邪门!”其中一桌的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高声说道,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他穿着厚厚的皮袄,戴着貂皮帽子,在这屋中显得不伦不类,腰悬一柄宽鞘短刃,手边已是摆放了四五个空酒瓶,和他一桌的几个人打扮与他类似,明显是一个商队的。
“这位老弟说的有道理啊,似这等奇异的天气,如此漫长的寒冬,老朽生平未见接话的是坐在离门口最近的老者,一身布衣,相貌普通,唯一显眼的是放在桌上的龙头拐杖,通体都是玉质,细瞧之下会发现竟是用整块玉直接雕刻而成。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借着油灯灯光正在算账,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抬起头道:“可不是嘛,我这小店的生意都没法做了,这往来的人越来越少,难啊!”
另一桌上的几个大汉虎背熊腰,眼露jing光,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其中一人拍着桌子笑道:“掌柜的这话可不对啊,你看这天气给你招来了多少客人,再说这啸风山下就你一家客栈,怎么会生意不好?我敢说,谁要是在外面过一宿,肯定去见阎王了,哈哈!”
掌柜闻言摇头苦笑,也不与他争论,继续低头算账,口中不时还嘟囔着数字。与他们邻桌的几个文人见大汉这等粗俗,不禁心生鄙视,不屑地摇摇头,似是后悔坐在他们旁边,轻抿酒杯,手摇折扇,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
那商人喝了口酒,想来觉得有些无味,忽地面露诡sè道:“你们可曾听说,有人在这啸风山中见过九尾妖狐,这种乱世之兆已然出现,依我看来这鬼天气或许也是上天的预兆
大家纷纷嗤笑,就连坐在最里桌一直没有说话的几个黑衣人人都对他的话漫不经心。莫说九尾妖狐,便是三尾妖狐都没有人见过,显而易见的谣言这商人还如此当真,枉费他行走天下、阅尽人间。
中年商人见大家并不理他,许是酒喝的有点多,面sè涨红,很是慎重地道:“你们休要不屑,我等经商之人自是消息灵通,乱世必战,战必兴商,但凡货物流通有些许变动都能察觉。我跟你们说,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此话一出,引起众人兴趣,齐齐放下手中酒杯不再交谈,等着商人继续说下去。那商人兴致大发,起身解开皮袄的扣子,一只脚踏在长椅上,左手酒壶右手杯,正要长篇大论,忽听得院门口有隆隆车声响,而且不止一辆,估计是跟他们一样结队而行的商队。与他同桌的几人趁机急忙将他按下,笑着对众人解释道:“他喝多了,疯言疯语,诸位莫怪其余几桌的客人见状,虽略感扫兴,但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继续低头喝酒,驱赶寒气。
马车声停了下来,几声吆喝响起,随后便是皮靴踩踏的声音,客栈的门被推开,一群大汉走了进来,原本不大的地方霎时间显得拥挤不堪。
这群人都是商人打扮,皮袄皮裤,头戴斗笠,身披斗篷,一身风尘,面露疲态,一看就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他们手提青锋宝剑,腰悬鱼肠匕首,甫一进屋就站成扇形,似是拱卫着什么,将几桌喝酒的客人盯得紧紧的,目露jing惕,神情紧张,一看便知受过严厉的训练。为首一人径直来到柜台,抬手一大块金子砸在柜台之上,沉声道:“剩下的房间我们都包了
掌柜的看到这金块,眼放亮光,险些流出口水,顾不得正在算计的账本,谄笑点头应下:“您放心,我们这还余下三间空房,都给您留下
那人眉头一挑,似是有些为难,掌柜的见状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急忙又说道:“几位客官若是不嫌弃,小人的房间也可以给几位暂住一宿
那人想了想,刚要答应,从这群大汉中间忽然冒出一句话:“隶叔,我们就住那三间房吧,大家挤一挤应该没问题声音柔弱轻盈,宛如雏鸟轻啼,教人心生怜爱。
那几桌喝酒的客人放下酒杯,转头看向说话之处,却被这群大汉将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只看到穿着白sè貂裘,听声音是个女子,年岁应该不大。
那人闻听忙躬身道:“少主不可如此,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与我等粗人相较。我与众位兄弟只需两间房便可,请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那少主才应了一声,想来是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在掌柜的带领下,一群人上了二楼,紧张的气氛终于消失了。
那商人见他们已经上楼,长出一口气道:“好家伙!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好像跟他们有仇一样,吓死我了
另一桌上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鄙夷地看着他,轻蔑地道:“看你这个鼠胆,难怪只能做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商人一听,借着酒劲拍案而起,叫骂道:“你骂谁呢?刚才你不也是不敢说话么?现在倒装起英雄人物了,有本事去把他们都砍了!”
那大汉恼羞成怒,怒目圆睁,抓起桌子上的酒碗嗖的一声就扔了过去,眼看就要砸在商人的脸上,一道黑影斜刺里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将那酒碗击飞,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商人吓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原来是根竹筷救了自己,两腿一软坐回椅子上,同桌的人赶忙劝架,毕竟那大汉一看就是刀口舌忝血之人,惹急了他对自己没好处。
那大汉见有人击飞了酒碗,很是不甘,作势就要起身过去,却被人一手按下动弹不得,转目一瞧正是自己这边的老大。
“老实坐着,别惹事老大发话,他只得乖乖坐下,拿起酒瓶猛喝。
“碧玉杖,青山翁,前辈就是名列盗榜的青山吧。在下柳七,家师柳风絮,方才手下多有不敬,还望前辈海涵这柳七拱手的方向正是坐在离门口最近那桌的老者,言语间毕恭毕敬,礼数周全。
这老者喝完杯中酒,嘿嘿一笑:“原来你是那个老不死的第七个弟子啊。罢了,我也无心与你们计较,不过切记不得对同行下手,盗榜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柳七连忙称是,不敢多说。老者眯缝着双眼环视在座的客人,拿起拐杖向楼梯走去,边走边说:“商盗、墨盗、儒盗还有柳七小子,诸位都是冲着悬赏来的吧!方才那群人之中那个穿白sè貂裘的女娃儿,长的甚是水灵,老夫不愿有人伤害她,你们明白了吧!”
虽是自言自语,在座的每个人都觉得仿佛就在自己耳边说出一般清晰,众人心中惊讶不已,就连最里桌的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敢说话,屏住气息,静静听老者说完。
“笃笃笃”的声音渐渐消失,几桌客人确定老者已经离开之后,都露出释然的神情,随即面露喜sè。毕竟名列盗榜之人那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到他们谈何容易,更何况像青山翁这种排名上流的大盗。柳七已经从青山翁的话中明白原来这几桌的客人都是同行,他不再迟疑,领着手下匆匆上楼回房间,同时特别注意了一下商盗中那个胆小的商人,不禁佩服此人扮演的实在是像,商盗之名果然不假。其他几桌客人也都起身回房,计划着今夜的行动。
这一夜注定波澜不断,时不时有闷哼暗呼响起,并伴有打斗之声,随后归于平静。如此重复几次,直到天明,客栈像平常一样,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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