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城双眼散发出深邃,悲伤的光芒,看着斗笠客。斗笠客身材矮胖,面相朴实无华,手中一柄模样奇特的短剑,并无剑颚,长不过尺半,却散发出森寒的杀意,还有闪耀的银光。
斗笠客老张不住喘息,方歌城慢慢走到他身后,与白衣人想对而立,将老张夹在zhongyang,老张脸se凝住,肥胖的身子微微发抖。
方歌城终于开口说道,“我是叫你安定太守座上客斗笠客呢,还是叫你烧饼老张呢,或者,该称呼阁下为安定城外黄沙中的杀手
老张不语,只是咧了咧嘴,“不想如此天罗地网也叫你逃月兑,阁下也算福大命大,只是不知……”说到这里,回首看向白衣人,隐隐含着愤怒问道,“阁下又是谁,来坏我好事
白衣人正要做答,方歌城却是哈哈一笑,声音明净潇洒,“他么,”顿了一顿,嘴角咧起了笑意,然后照雪剑伴随着话语声当头向老张席卷而去,“他是我的兄弟!”
兄弟?老张迷惑,方歌城向来单人孤剑,何来兄弟?但是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因为身前,是照雪剑犹如龙吟,身后,是凌霄剑气破空而至。
老张一声冷哼,就再两剑击上身子的瞬间,突然一顿足,竟然jing致钻入地上青砖之下,隐隐能看见青砖隆起一列踪迹,向外奔去。
方歌城脸se一变,方才知道此人不但善于手中匿影,更是练成了传说中的土遁之术,难怪在黄沙瀚海终有如鬼魅。照雪剑一个疾转,刺向地下,只是崩碎青砖几匹,追之不及。
白衣人却是哈哈长笑,本来白衣人就深处牢笼内,面对着老张逃遁的方向,此时重剑顺势而起,凌空御剑,一剑轰飞了身前无数地砖,地砖黄土漫天飞扬,还有,一道血迹。
只听老张一声闷哼,然后远去了。
白衣人皱起眉头,喃喃说道,“居然避开了背后破绽?有点意思,不过,你肩部重伤,又能逃到哪里去了。“
此时青砖飞舞,破碎成无数块,四周终于隐隐有人声传来,显然终于有人发现天牢异象,白衣人打了个响指,以目示意方歌城。二人随手抓过已经吓瘫在地上的马陆和那卷判词,运起轻功,奔逃而去。
白衣人似乎心中早有盘算,在城中左转右拐,片刻之后就带方歌城进入了一间破烂瓦房,瓦房凌乱,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有人居住,虽然油污满地,但是隐隐有生人气。
白衣人一指点中马陆要穴,马陆不修武功,如何能够抵抗,“哼”了一声,就昏睡在地。
方歌城一路行来,不曾言语,此时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白衣人面前。也不言语,只是轻轻拿过白衣人手中重剑。
重剑有锋,式样古朴,虽然看的出来时常擦拭,却仍然显得有些陈旧,方歌城手指慢慢抚模重剑,从锋锐的剑尖,到厚重的剑身,认真,伤感,温柔而伤怀。剑锋冰冷无声,只有无尽的沧桑与伤感将方歌城包围。
终于,指尖碰到了剑身上的一行小字,不过两个字,却是气势磅礴,“长均”,重剑长均,那曾经挥洒在剑邪柳凌霄手中,凌霄剑气冲天起的重剑长均,那曾经随着英雄纵横海内边关,大漠西山的重剑长均。
曾经的过往,如流水般向方歌城流淌而来,用悲伤与伤怀将方歌城淹没。白衣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掌覆上方歌城食指,开口说道,“方大哥!”
方歌城慢慢抬头,看着白衣人年轻的脸庞,认真而潇洒不群,嘴角终于绽开了横亘心中的笑容,笑容清澈,带着感伤与少年意气,方歌城左手一拳轻轻砸向白衣人心口,说道,“醉白,十年不见了
是的,来人就是楚醉白,寸草村楚神捕遗孤楚醉白,与方歌城经历寸草村血战,生死与共的楚醉白,受柳凌霄传剑长均的楚醉白,在方歌城最危急的时刻,来到了方歌城身边,二人十年之后,首次联手,就杀破了安定城中天罗地网。
楚醉白哈哈一笑,也不言语,只是和方歌城紧紧相拥。二人眼眶,却是红了。千山万水隔,十年生死茫,此时的相聚,对楚醉白,对方歌城,都太不容易了。
方歌城心中有万千言语要问,此时竟然一时横亘在心头,不能言语。楚醉白却是洒月兑的摇了摇头,似乎知道方歌城心中所想,说道,“方大哥,先把这jian官叫醒,有事要办,然后我们再去城中酒楼慢慢谈,今ri不醉不归!”
说完运指如飞,马陆一声惨叫,终于醒了过来。
楚醉白随手抽出照雪剑,只见剑身古朴黝黑,与传言中颇为不符,不禁“咦”了一声。
方歌城淡淡一笑,“醉白,你呀你,和长均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么?哪把名剑是随时波光如虹不知藏锋的?你先运点内力就知道了
楚醉白手上内力暗运,只见照雪剑上闪起秋鸿一样的剑光,剑光如水,照耀在破屋内,吓得马陆连声怪叫,只是瑟瑟发抖。
楚醉白用剑身拍了拍马陆的脸庞,剑锋一转,马陆自喉至心口的官服已经被刺破,一道血线隐隐呈现,但是却没有伤及器官脏器。
马陆只觉得胸口一凉,喉头到心口有些麻痒,低头一看,只见隐隐有鲜血流出,吓得脸se发白,口中哆嗦着说道,“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楚醉白“哼”了一声,照雪剑剑身在马陆喉头比划了下,马陆只觉得心头喉头一片冰冷森寒,手脚不住哆嗦,口中忙着讨饶,哪里还有一丝官威在。
楚醉白一声轻笑,淡淡说道,“马陆,马大人,你既然和江湖人士搅在一起,听说过流觞楼么?”
方歌城眼皮抬起,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就是释然的神光。
马陆连忙摇头,哆嗦着说,“我,我不知道
楚醉白“哼”了一声,照雪剑又拍了下马陆喉头,开口说道,“真的不知道么?马大人还是想清楚的好。“
马陆面如土se,连忙说道,“听说过,听说过,这流觞楼是中原魔教,向来无恶不作,为非作歹。“
方歌城却是面se不豫,正要开口,楚醉白摆了摆手,示意方歌城不要妄动。
楚醉白继续说道,“马大人,我方大哥呢,是名门正派的老实人,所以大概你也不信他能拿你怎么样,不过,”说到这里,方才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下不才,正是流觞楼,额,魔教中人,你觉得你等会不说老实话我敢不敢杀你呢?”
马陆听到此处,抖得更厉害,此时哪顾什么威严,磕头如蒜的说道,“这位大侠请问,马陆知无不言,绝无半句假话
楚醉白一声嗤笑,说道,“我问你,背后指示你的是谁?你帮着他们对付方大哥,又有什么好处呢?”
马陆犹豫了一下,就觉得喉头冰凉,楚醉白剑锋微微一动,割破了马陆喉头一点皮肤,只是不伤气管,却将剑尖拿到身边,去出一张黑se手帕,将剑锋鲜血擦拭干净。
马陆脸se发白,再也不敢隐瞒,连忙说道,“他们,他们许给我纹银一万两,并且事成之后,龙威镖局多年积蓄随意我来处理
楚醉白淡淡笑了笑,说到,“龙威镖局屹立数百年,积蓄怕是也有个一万两。这么一来,嘿嘿,马大人一年就进账数三万两,果然大手笔啊。看来所谋,恐怕是天大的大事了。那么,他们是谁?”
马陆磕头如蒜,“一人就是老张啊,还有一人是个中年人,衣着服饰甚是华贵,却又给人一股雍容的感觉
方歌城却是“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不是名老者?江清寒?”
马陆转向方歌城,口中说道,“方公子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那ri堂前说的江清寒啊,安定城中这些天没有老者孤身前来,绝对属实
楚醉白却是继续问道,“老张?马大人,不要告诉我,一个卖炊饼的找你来说三万两银子的生意,以阁下的水平,居然会认真听
马陆这次脸上闪现恐慌的神se,“那两人簧夜出现在我的官邸,那ri,嘿嘿,正是方公子到安定城的当天。我却不知道老张轻功这么好。那中年人见了我,只是笑了笑,抽过一柄弯刀,随意扭曲成了一团麻花,冷笑着丢在我脚下。马陆不过一庸人,如何还敢给他们使脸se?”
楚醉白“嗯”了一下,说道,“然后?他们要你做什么?”
马陆说到,“他们告诉我,明ri龙威镖局将遭大难,要我申时过半去龙威镖局抓方公子归案,还说,还说,方公子为人方正,我拿出官威压他,必然不会反抗说完胆战心惊的扫了一眼方歌城,见方歌城没有发火,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方歌城只是微微苦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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