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强撑着身子换好衣裳,对镜贴花,胭脂抹开,掩盖住她满脸的苍白,她回头问他:“木厝,你看阿娘,可好看?”
他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对着她强颜欢笑,欺瞒她:“好看
她的双颊都凹陷了,她的眼窝也是凹陷的,她的额头上是纹痕,她已经不再青春貌美,病痛夺走了她的一切。
可是,她听着他的话,却笑了,脸上的皱纹像一朵败开在秋日里最后一朵雏菊。
她扶着梳妆台,站起身,又问他:“孩子,你看,阿娘穿这个衣裳可好看?”
她瘦的好似一片纸,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
那件老旧的衣裳在她身上很大,一点都不像是她自己的衣裳。
可是,他仍旧是骗她,点头,“好看他的眼内的水汽几乎就要变成泪,落下来了。
她又是一笑,想松开撑着梳妆台的手做个起舞的动作,却身子一摇,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
“阿娘!”木厝跨前几步,一把扶住她。
她在亲儿的怀里,微微张着眼,苦笑:“阿娘老了,再也跳不动舞了,以前……你阿爹最爱看娘跳舞了,他说……”她的眼眸好似没有焦距,透过他看向远处。
忽地,她的眸内闪着光亮,好似看到最美的烟火,她继续断断续续说着:“他说……我穿这个衣裳跳舞……最美……”
她单手举起,嘴里哼着老调,苍老瘦削的手在半空里舞蹈着,她哼着调子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轻……最后,她的眸光内的亮光一点点的减弱……
最终,她的手不再有力道,垂了下来,而她的眸内,也再无光亮。
“阿娘——”木厝抱着母亲温热的身子,吼着,眼内积蓄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奔流而出。
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呵,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而他母亲暗淡无光的眼内,最后一滴浊泪也在那一瞬间滑落了。
她奉献了一身的男人,她却只是他生命里的昙花,只是一现,然后就不再了。
而他,却是她生命里永远的星辰,不管她活到何时何地,他依旧在。
“木厝哥哥?”娜木筝叫着他,伸手晃了晃他。
木厝回神,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她的眼内是血丝,她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担忧。
“筝儿,是我对不住你他忽然道。
从小,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不和他要好,都说他不是父王生的,只有这个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玩耍。
“木厝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他根本就不曾对不起她,是她偏偏就喜欢他。
“筝儿……”木厝望着娜木筝,眼内是满满的感激,感谢有她,所以,他的童年不是彻底的孤单。
安生在一边凉凉的说了一句:“真感激她,你应该知道什么才能让她更快乐
木厝愣住了,是啊,他是知道什么能够让娜木筝更快乐,她喜欢他,她打小就喜欢他,要让她快乐,那么,就是娶她,一辈子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