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桂芳的判断,淑珍的私房钱和金银首饰加在一起还真是不少。淑珍后半辈子不打算再找男人了,她攒下的钱是准备给自己没钱时候用的,这钱淑珍轻易不动。她没想到鬼精灵的桂芳已经盯上了她的钱口袋。
选了一个日子,王鸿兴夫妇在一家酒楼里定了个包间请淑珍吃饭,淑珍知道他们二人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便也不推辞。在酒席上桂芳和王鸿兴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又叫了一瓶红酒,酒过三巡后,王鸿兴夫妇向淑珍说起投资建厂的事情,他们两口子天花乱坠的把印刷厂的美好前景一番描绘,头脑简单的淑珍觉得有大钱可赚,她动心了。
深圳对贵方说:“桂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打个比方说吧,做这个生意就好比是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蛋又生鸡,一只鸡能生出许多蛋,然后这些蛋又变成许多鸡,这许多鸡又下许多蛋,结果鸡和蛋就越来越多是不是?翻番的增加对不对?”
桂芳高兴的一拍大腿,“哎呀!大姐您的比喻太对了!不过您要买的这只鸡可是个下金蛋的金鸡,那可是要花大价钱买的!”
“只要能赚大钱,我就不怕花钱!早先那会儿我花钱时出手大方着哪!不管买多贵的东西,我掏钱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淑珍忽然觉得自己说跑了话题,又急忙转过话头问:“你们办这厂子是管我借钱呢还是让我参股?”
王鸿兴说:““大姐,投资入股和借钱放贷两者怎么都行,看您想怎样做了!”
“那我要做股东当老板!”淑珍心血来潮当场就要拍板投资做股东。
桂芳装出为难的样子说:“大姐,将来这个厂子是我们赵家的家族产业,您要是做股东的话,我们还要考虑考虑,不如您把钱高息借给我爸,倒时赚了钱就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桂芳一听就不大高兴。她说:“你们也太小家子气了,是不是怕肥水流到外人田啊?谁不喜欢钱呀,我偏要投资当股东,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然后她又赌气的看着王鸿兴说:“兄弟你说,大姐我是外人吗?”
王鸿兴忙给淑珍解释:“大姐,我们俩没把您当外人,只是怕我岳父不愿意。”
淑珍把手中的筷子“啪”拍在桌子上说:“你们回去告诉向来就爱耍贼心眼子的老赵,他要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就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桂芳一听显得很紧张的说:“大姐,您可别把说出的话给吞回去呀。我爸他哪敢不让您做股东啊!您出钱投资帮了大忙。他要是不让您做股东我们俩还不干呢!”
“那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淑珍见自己的要求被基本满足,她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
其实她没看透桂芳的鬼心思,刚才桂芳对淑珍使的欲擒故纵之计。桂芳心里有个小九九,那就是要激起淑珍抢着当股东的念头。因为他们如果向淑珍借钱,今后不管厂子经营好坏,都要还款付息。赚了钱是好事儿,但如果厂子办砸了亏了本,这笔债务从哪出?谁出?桂芳觉着还是让淑珍做股东好,让她与将来的印刷厂共担风险。赚了钱大家高兴,赔了钱自认倒霉。桂芳小算盘打得不错,淑珍果然走进了桂芳事先给她画的道道里。
几天后,桂芳怕自己拿出的钱少将来在厂里占不了多大的股份。她除了拿出一部分存款后还当掉了几件首饰,然后把这一大笔钱亲手交给了王鸿兴。
因为王云清夫妇不愿孩子们和老赵有来往,所以投资办印刷厂这件事淑珍姐弟都瞒着父母。
老赵看到办厂的资金没有问题了就召集淑珍、王鸿举和桂芳召开了一个会议,在会上成立了董事会。由主要出资人老赵担任董事长,淑珍、王鸿举、桂芳当董事,同时王鸿举担任即将成立的印刷厂厂长。一切协商妥当后。老赵到政府管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在一个老赵挑选的黄道吉日里,利华印刷厂正式开张。
老赵在城墙根底下的一个胡同里租了一套破旧的四合院,正式挂起利华印刷厂的牌匾。这个厂子规模不大,王鸿兴名曰厂长,其实就管着六七个工人。老赵凭借自己在社会上的老关系找了一些客户,厂子刚开始经营时业务排得满满的,头半年干得有声有色,先期投资基本上收回了一半,老赵等人很是得意。不过往后这印刷厂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因为在同一条胡同里又有人开了一家名为大都印刷厂的厂子,其规模比利华大,机器比利华好,对客户报价比利华低,这样一来就抢走了利华的部分客户,利华的开工率比以前少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老赵等人倍感压力,他们为了和对面新开的大都印刷厂竞争绞尽了脑汁,但收效不大。
迫不得已,老赵召集几个董事开了个会,在会上老赵忧虑万分的说:“咱们利华的处境非常不妙,那个大都印刷厂几乎要把咱们打趴下了。咱们再不想些法子这利华就要关掉。”
淑珍一听就急了,她大声的嚷嚷起来:“你们要我投钱的时候不是说得挺好嘛,这厂子能赚钱、赚大钱,现在怎么又说不行了呢?这厂子要关张,那我的钱怎么办?都没了?”
淑珍的眼睛一直瞪着王鸿举和淑珍,王鸿举不知如何对大姐解释,忙把脸转到一边。桂芳则和颜悦色的对淑珍说:“大姐,您先别急!谁说咱家的厂子要关张了?我爸只是把利华碰到的一些困难向大家通报一下,现在咱们不要互相埋怨,要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老赵接着桂芳的话说:“淑珍,桂芳说得对。这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起起落落也正常。咱们现在不能急,急也没用!咱们要想办法使业务重有起色。”
淑珍着急的催促说:“老赵,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我们听听。”
老赵说:“我觉得咱们的工人水平不比大都的工人低,活儿的质量甚至还比他们的好,咱们就输在对客户的报价偏高上了,而大都洗印厂的资金雄厚,厂子大,工人多,业务多,他们是想凭借财力用低报价压垮咱们。”
老赵分析的不错,几个人都表示赞同,但是如何改变利华对大都的不利局面呢?老赵看见几个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仔细琢磨了好几天,咱们利华要不被大都给打趴下了,其实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加资金投入,扩大厂子规模,多买几台新式的印刷机。等咱们生产能力强了资金多了腰杆子就能硬起来,咱们也可以压低报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敢保证只要有新的资金到位,咱们就能把大都印刷厂给挤跑,至少不会输给他们!”
“这倒是个好主意。”桂芳第一个表示赞同。
“也只有这华山一条路了。”王鸿兴随声附和。
淑珍摊开双手说:“可我没钱再投了!”
桂芳对淑珍说:“大姐,先别说有没有钱的话,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得同舟共济了。”
老赵说:“现在咱们是咬牙挺住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泄气的话。咱们为了保证之前的投入不蚀本,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在再拿些钱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在座的人谁都知道老赵说得在理,可对出钱的事儿谁都不肯表态。老赵一拍大腿说:“你们都不说话是吧,得了,我是董事长,我豁出去了!我两个丫头都嫁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过几天就把我家那三间房子给押出去换些钱!”
桂芳一听就急了:“爸,您是疯了吧!您把咱家的房子给押出去,到时您住哪呀?到时候那房子赎不回来怎么办?我不答应!”
“押出房子后我可以住到厂里来,以后厂子肯定会赚大钱,等赚了钱我马上就把房子赎回来,如果过期赎不回来,我花钱买新房子,你别替我担心!”
淑珍是个爽快人,她见老赵为了利华印刷厂的发展都要把自己住的房子押出去,她就对老赵说:“老赵,你要是押房子我不拦你,我也咬牙再拿些钱来吧,反正是这就跟赌钱一样拿钱翻本呗!要不然你们该说我王淑珍不讲义气了!”
桂芳和王鸿兴一商量也准备把自己的一些首饰拿到当铺换些钱,虽然钱不多也算是和大家同舟共济。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利华印刷厂又赠加了投资,在老赵的实际操作下,利华又买了几套日占时期的二手印刷设备,增加了几个工人,老赵和王鸿兴信心满满的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利华顶住大都的打压逐步站稳脚跟的时候,在一个北风呼啸的晚上由于院内老化电线的短路引起了火灾,厂里着起了熊熊大火。当时老赵正在厂里,厂子的工人都下班了,就是老赵和一个值班的工人。他们两个人见院子里起火了就大声呼喊着救起火来,印刷厂里尽是纸张和易燃的化学品,它们成了火的助燃剂,呼呼的西北风助着火势,大火越烧越旺,半边天都被火焰照红了。他们两个人面对大火根本就无能为力,等着众多的街坊邻居拿着水桶水盆前来救火的时候,半个院子几乎都被熊熊的大火包住,大火最终被赶来的消防队扑灭。